萊茵大公沉入精神世界，直接貫通了中心圓月，待李自然進入陰影空間的時候，已然出現在那時滿是石頭的山洞中，此刻，影老正坐在房間的正中，審視著兩個人。
在石桌正中，放著兩塊記憶石。
這是一種能短暫存儲記憶的石頭，此刻記憶石內正播放著一段影像。
簡陋的棚屋，白色的手術桌和兩個忙碌的彩尾女孩，在劣質的太陽石光線中，一個蝴蝶女孩正躺在手術桌上進行解剖。
這明顯是李自然曾經在黑風口進行的第一次胚胎孕育。
而另一塊記憶石中是一個留著長胡子的山羊獸人，手掌間閃爍著巫術的光輝，不時拿起手術刀，笨拙的在進行子宮切割，在那肚月復之中，能夠清晰的看到三枚魔法內髒。
提前打報告。
「影老！」李自然見了一禮。
影老點了點頭，掃視了旁邊的萊茵大公一眼，說道︰「事情基本了解了，李自然，我只想問一句，惡魔胚胎非得28個器官嗎？」
在听到這句話的瞬間，李自然心頭不免一涼，作為陰影會掌舵人，他沒有質問萊茵大公擅改配方，反而關注器官的多少。
顯然影老並不在意胚胎質量，更多的偏向于器官多少。
「並不需要，嚴格意義上來說，3個器官是可以支撐起胚胎發育的，可28個器官套在一起」
「呵呵！」萊茵大公的冷笑聲直接打斷了李自然後續的話，「影老，你听到了，連他自己都承認，我們給惡魔售賣的是胚胎，不是奢侈品，如果真按照他所說的那樣，我需要從紅土大陸上收購奴隸，其中很多甚至要橫跨過人族疆域，這很難辦，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這些奴隸並不難獲得！」李自然快速說道，他已經系統的研究過，依照現在河馬古城的實力，是完全可以支撐起這套器官消耗的。
「不難？是你想象的吧。」萊茵大公冷笑道︰「你這個眼高手低的家伙，根本不清楚奴隸捕捉的難度，奴隸市場可不是有三兩個金子就能買到的，這池水深的很，況且，我們陰影會家底並沒你想象的那麼厚，你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什麼嗎？敗家！懂嗎！」
奴隸市場？
李自然想笑，這個萊茵竟說他不了解奴隸市場，恐怕這就是最大的笑話了。
家底不厚？
那怎麼能給他兩個魔導師奴隸。
等等。
李自然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影老在這種魔法器官多少上都會如此關注，怎麼會舍得給自己兩個魔導師？
這會不會有貓膩，確切的說是不是山德魯做了手腳。
顧不上思考這些細節，惡魔胚胎的孕育很關鍵。
他想反駁，可一個凌厲的眼神讓他明白這個時候的任何借口都是多余的，此刻，影老似已經覺得，他在揮霍陰影會的資產。
「李自然，你開出的名單是可以精簡的吧。」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如同將李自然扔進了冰川洞穴。
在他心里，影老應該是位智者，是位眼界開闊的能人，可現在李自然所看到的是在小成本上斤斤計較。
他不知該怎麼回答，這份清單是他的心血，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凝聚在這份名單中，若不是山德魯給他優渥的待遇，絕不會如此用心。
可現在得到的待遇明顯不一樣。
和山德魯的豪爽比起來，這簡直是天差地別。
說他在揮霍資產。
他想笑，可這個時候根本笑不出來，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可以精簡。」
這一刻，他很失望，本想著會獲得影老絕對的支持，等待的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而且是要他親自毀滅自己耗費心血的名單。
呼！
李自然長長出了口氣，臉上生生綻出一副笑容，「放心吧，我能做好的，萊茵大公做的沒錯。」
「很好，李自然，你很不錯，只不過缺少一定歷練而已，我相信你以後會成為陰影會的頂梁柱的，你的潛力並不比山德魯低，好了，專心生意上的事，格格巫已經做好了運輸準備，我希望第一筆生意是個開門紅！」
李自然都不知道是如何離開影老的集會室，呆在工廠中，看著那閃耀的太陽石，是那樣的刺眼。
他來到萊茵大公的房間，將自己留下的名單收了回來，送上了另一張。
蚌女，牛頭人，兔人，火豚和沙漠火象，精簡不能再精簡的名單。
萊茵大公根本沒看，他已經掌握了器官移植的秘訣，而且他的手下能夠完全獨立的培養出惡魔胚胎，不過，還是擠著笑容，用平日最溫和的語氣安慰道︰「對不起，李，我相信你會體諒我的，都是為了生意。」
李自然喜歡生靈對他笑，那是禮貌。
可此刻看著對方是如此生厭，但他生生將這股厭惡壓了下去，這並不是這頭萊茵的錯，確切的說來自于影老，太有些功利了。
「沒事，都是生意！」李自然笑了笑，就在此刻，他竟有些想開了，怪不得當初山德魯提醒他，陰影會別太過認真，一旦認真反而得不到想要的收獲。
他沒再工廠逗留，將丹尼爾撤了回來，既然他已經掌握足夠的技巧，李自然又何必添亂呢。
「心情不好？」
河馬古城地下室，安福妮笑呵呵的湊在李自然面前，笑道︰「給你個好消息，龐克那家伙服軟了。」
的確是好消息，有著龐克做策應，基本上算是有了一定的軍方庇護，不過想到這次倉促的草原之行，還是覺得憋屈。
「你怎麼做的？」李自然隨意問道。
「明知故問！」安福妮白了一眼，見李自然實在好奇，她也確實想分享，湊到耳邊嘿嘿笑道︰「簡單的不得了，我控制著兩個龐克在基地里胡亂的下命令，你猜怎麼著，第七軍團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海上亂轉，這些命令可把第七軍團長希金斯氣的夠嗆，就等著罷免龐克的職務呢。」
李自然不由一笑︰「我想你總不能讓他被罷免了吧。」
「當然不能！」安福妮俏皮說道︰「就在他火急火燎的時候，我出現在他面前，再次將兩個龐克送給他，你猜他臉色是什麼樣的。」
「紅的？」
「你怎麼知道？」安福妮好奇問道，「你當時在場？」
「廢話，你突然出現當然是想利用他，而他看到解決困境的希望，當然高興的臉色潮紅了。」李自然無聊說道︰「想來就是龐克找到了禍亂第七軍團的元凶，不但沒受到處分，反而更受希金斯信任了，而你也終于獲得想要的庇佑了。」
安福妮沒言語，發覺和這種人在一起一點趣味都沒有，只能轉移話題︰「你怎麼回事，還沒見你這麼掃興的時候，什麼人能讓你這樣的智者受氣，我得去拜訪拜訪。」
李自然沒什麼隱瞞的，一五一十將草原工廠的事告訴了安福妮，其中包括山德魯給他的支援。
「不可能！」
剛剛听完，安福妮就直接否定道︰「你不可能有魔導師，甚至魔導士都不可能，你現在的水平，最高給你兩個高級精靈而已。」
李自然笑了，直接帶她參觀了庫房。
當瞧著一大批人族魔法師時，安福妮有些愣住了，尤其是看到兩個被生命樹葉包裹的魔導士，香眉緊緊蹙在一起。
「不對勁！」
安福妮抬起手，似要想說什麼，可怎麼也說不出來。
「陰影會不富裕，如果說萊茵大公精簡器官，這是可以理解的，影老那個人很摳門的，等等，山德魯，問題一定出在山德魯身上，我有些明白了，這個死靈法師有點厲害了。」
李自然越听越怪︰「你明白什麼了？」
「這東西不是陰影會的，應該是山德魯主動給你的，怪不得，昨天他向我打探雨林祭祀的消息，等等，你是不是需要精靈祭祀？」
瞧著那審判一樣的眼神，李自然連忙回避︰「沒，有你這個大祭祀在，我還需要別的嗎？」
他感覺出不對勁，可絕不可能將深淵幽鬼的事情透漏給安福妮，這是專屬于山德魯的生意。
「哼！我可不覺得。」安福妮眯著眼，仔仔細細審視著李自然，審判似的問道︰「說，肚子里又憋著什麼壞水呢，從實招來！」
李自然不由一樂︰「你怎麼能這麼看我，我才剛剛受了刺激啊，就不能自行開導一下。」
「別人可能會，你絕對不會。」安福妮很肯定的說道︰「你們這種男人怎會平白讓別人干涉自己的意志，跟我說說吧，和山德魯有什麼交易，說不定我能幫上忙呢！」
李自然瞅了對方一眼，深淵幽鬼的確能幫上忙，可李自然不會借助安福妮的能力。
不因別的，就因對方陰影會的身份。
如果是自己的，他不介意分享一些，可這是山德魯的秘密。
尤其在判斷出這麼豐厚的待遇是出于山德魯個人的話，更要保守這單生意秘密。
他不清楚山德魯的圖謀，但明白一個生意人的本分。
就像安福妮現在拓展貿易渠道的事，他不會給別人透漏一個字。
不過，安福妮確實能幫一些其他的忙，︰「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自己做一點靈魂原漿生意。」
「靈魂原漿？」安福妮雙眼冒光，「李自然，你終于想開了，合伙怎麼樣，我給你拉客戶找投資，咱們五五開。」
李自然頓時一樂，這個女人還真有些可愛，絲毫不像精靈，更像個精明的人類。
「你還沒听生意，竟敢這麼做啊。」
安福妮揚了揚小下巴，驕傲說道︰「我這人就是有這個自信，跟我說說吧，想怎麼干，我得籌劃籌劃，你這人天馬行空的，別讓我掉隊了。」
見安福妮真誠，李自然也不再隱瞞，直接說道︰「我計劃放棄用奴隸交換靈魂原漿的買賣，那太不值得，而是單獨向惡魔售賣胚胎，不是陰影會那種只有3個魔法器官的，而是我推出的28套器官名單，這種胚胎投資大，所以價格就有些貴，而且以我的能力，恐怕沒法像影老那樣接觸到頂級惡魔，短期內不可能有大的收益。」
這是下意識的改變，他一點也不喜歡那種劣質的產品，與其生產廢品，還不如親自動手。
安福妮絲毫不擔心回饋，直接說道︰「你是想小本經營吧，想法不錯，李自然，我之所以願意和你打交道，就是沖著這份實誠，別人眼中28個器官和3個器官一模一樣，可我知道，好東西絕對料足，我不會培育惡魔，難不成還不會吃飯嗎，這道理我懂！」
毫無疑問，這是一針寬心劑，不過李自然知道走出這一步的風險。
僅僅所需要的器官可能就要將全部身價砸上去，更別說在整個交易中所要面臨的風險，他這只小魚蝦，想要在靈魂原漿這樣的貿易大潮中分一杯羹，一不小心就會被沖的粉身碎骨。
「安福妮，一不小心咱們可要賠的底朝天的。」李自然警告道。
安福妮拍了拍肩膀上的銅黃青蛙，嘿嘿笑道︰「有他給你做保障，你還怕什麼，就是再不行，我就到精靈女王那里搬救兵，就不信還能把我們吃了。」
「那麼，咱們現在開干？」
「廢話，立馬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