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然呆呆的站在法師塔前，望著綿延無盡的尸山，很不服氣。
憑什麼今天下午不給他講解尸巫了。
難道單純就是因為心情好，學生願意跟我交流了，就能將他寶貴的學習時間擠掉嗎？
尸巫學習才是重中之重啊，況且現在他精神力滿滿，這麼充沛的精神力，不用來練習尸巫，還能干什麼。
你這老家伙一點信用都沒有啊。
為了抗議，李自然干脆在魔法塔前操控尸體，希望山德魯能看到他一番苦心，上前指導幾句。
可惜，這只是他的小脾氣，將尸巫法陣輪廓完全繪制完成，拔絲玩的溜溜的，山德魯也沒出來，最後不得不在最關鍵的骨文上停止。
盡管全心全意的操控著精神力和死靈之力，奈何骨文繁瑣超乎想象，每每一個筆畫錯誤，或者弧度不對，整個文字瞬間土崩瓦解。
「要是能稍微指點一下多好！」李自然心底苦笑道。
這就是老師的好處，總能夠在最細節、最容易出錯的地方及時糾正過來，心頭暗暗嘆了口氣，雖不服氣卻一點辦法沒有。
他現在骨文繪制有多少失誤點都不清楚。
看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蝴蝶女孩的事真不能急，按山德魯現在的性子，一旦完成器官移植，恐怕真沒油水了。
帶著一臉無奈離開了尸山，一進黑風口，心思便活絡起來，直接來到一間停尸鋪，找到了豪斯。
「惡魔？你瘋了吧？李！罪犯我能給你一批，可惡魔也太扯了把。」當豪斯听到李自然的要求時，直接大叫起來。
「我知道有難度，可總會有辦法不是，你路子廣，應該能找到幾個吧。」李自然笑呵呵的說道，這小子欠自己好幾個人情，總不能幾個奴隸就還清了吧。
他的確需要了解一下惡魔，看是否真有無限重生的靈魂，如果是真的，那麼以後完全就不用為靈魂的問題發愁了。
當然，這有些夸張，可至少有一部分惡魔種族是有這個天賦的。
「幾個？呵呵，別想了，你又不是不懂行情，惡魔是隨隨便便能找到的嗎，這群家伙隨便出現一個，就是全民公敵，再說敢來紅土大陸的，能是那種小嘍嘍嗎？」豪斯一點也不客氣，直接拒絕︰「我是沒那種路子，我敢保證，身邊奴隸商人都沒那個能耐。」
「我可以出高價！」李自然直接將半瓶食人花誘惑之液擺在桌子。
豪斯眼前一亮，他可知道這瓶東西在黑風口的價值，可還是搖了搖頭，「這並不是錢的問題，李，平日你幫了不少忙，而且也救治過不少朋友，就是不給一個銅子我也應該幫你，可沒法子啊，實在能力有限，惡魔這玩意兒，在紅土大陸稀少的要命。」
李自然沒動，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豪斯。
感受著房間內的寂靜，尤其看著那黑乎乎的食人花誘惑之液，又補了一句︰「不過，你這麼有誠意，我還或許可以想想辦法的。」
說完悄悄將手探出去，直接將食人花誘惑之液抓在手上，沖著李自然嘿嘿笑道︰「先驗驗貨。」
李自然給了個白眼，荒原上還有買不到的奴隸？
「什麼時候給貨？」
豪斯將誘惑之液收起，呵呵笑道︰「明天，明天中午，怎麼樣？」
「你不是沒貨嗎？」
「我才想起來，壓箱底好像有一個，你不說我都忘了，一只火尾小惡魔，那家伙的尾巴可是個炸藥桶」
豪斯本還想吹噓一番火尾小惡魔的好處，就在這時，聲音突然定住，看向了門口。
此刻一個陰影正靜靜的站著，一動不動盯著李自然。
是個尸巫，裹在黑斗篷下，斗篷上繪著一只骨鳥，顯示著對方的身份，山德魯的尸巫。
「大人找你！」干巴巴的聲音從嗓子里擠出來，帶著一股金屬味。
找我？
難不成是良心發現，要彌補他失去的時光。
可他現在精神力基本豪耗空了。
念頭剛剛泛起就被李自然生生撲滅，根本沒那種可能，他不是第一天來社會上打拼了，生靈什麼樣的脾性，他深有體會。
如果山德魯有這種覺悟，今天就不會把他趕出來了。
不過，尸巫貿貿然出現在黑風口，而且直接來到豪斯停尸間，就說明事情很急。
應該是蝴蝶女孩出事了。
山德魯必然是不听勸告，亂動手腳。
他真想好好給山德魯一個教訓，讓其也體會體會失去信用的滋味，可念頭泛起，便生生熄滅。
他可以做，但沒必要。
因為這麼做雖然舒服了，卻得不到一丁點好處。
他是個利益主義者。
盡管一萬個不想幫山德魯的忙，還是跟著尸巫離開了。
尸山依舊是尸山，魔法塔也是那個熟悉的魔法塔，但山德魯的樣子卻完全變了。
平日整齊的頭發散亂著，兩只眼楮空洞盯著半空，身上涂滿了各種油墨。
面前放著一塊小黑板，黑板上畫著各種各樣的符號、甲骨文、線條、法陣，可整個人定在原地喃喃不停，像極了一個落魄瘋子。
就在李自然進來的一瞬間，山德魯瞳孔中突然綻放出光芒，整個人似野狗般從原地躥起，下一刻已出現在李自然面前，死死抓住雙手，顫巍巍的說道︰「李，你一定要幫我。」
李自然能明顯感覺到山德魯在顫抖，整個人像是喝過迷幻藥劑，精神狀態很不正常。
他離開不過兩個小時吧，怎麼成了這樣。
「大師，怎麼了？」李自然問道。
「她！」山德魯一手指向床上躺著的蝴蝶女孩，「她不說話了。」
李自然不明白，蝴蝶女孩現在基本用麻醉藥劑控制著，為的是防止她醒過來自殺，現在身體營養成分都是靠藥劑注射。
但很快，他清楚，山德魯說的並不是蝴蝶女孩，而是肚子里的胚胎，顯然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山德魯都在和胚胎溝通。
下意識瞥了一眼小黑板上的符陣，難不成一直在做死靈知識的小游戲？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李自然只能勉強辨認出幾個甲骨文，其中連接甲骨文的符號，線條，結構完全是天書，顯然，這應該是最為高深的死靈課題。
天才？
真是天才呀。
李自然不相信，一個還沒發育成熟的胚胎就可以探討這種課題嗎?
而他連尸巫最核心的甲骨文都描繪不出來，這難不成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嗎？
不想接受現實，卻不得不承認，眼前的一切說明，事實和他猜測的應該沒多少差別。
「大師，到底怎麼了？」李自然輕聲問道，他需要了解一下情況。
「死寂之龍！」山德魯指著小黑板，說出了一個死靈名字，「一種已經絕跡的死靈，強化型骨龍，成型後可讓骨龍產生特有的死寂領域，這是我多年一直攻關的課題，只要成功，我就可能成為稱號死靈魔導。
我認為沒機會了，可剛剛她幫我破解了一串最重要的甲骨文鎖鏈，這組鎖鏈可以讓死力壓縮破裂，產生死寂之力，可在最後一步，她突然不說話了，李，我求求你，讓她開口，讓她說話。」
求？
李自然呆滯的看著這個精神混亂的老頭，絲毫無法想象這種詞眼能夠從一位死靈魔導嘴里說出來。
到底什麼情況，才會將其逼迫到這種地步。
難道，這就是瘋子的探索嗎。
李自然心頭想笑，求自己，那他求誰？
他不清楚一個下午到底發生什麼，在詢問後，山德魯並沒有喂養靈魂，而且器官也正常，沒說假話。
可按照山德魯所的，之前半個月也是莫名其妙斷絕溝通的，就在自己吸食掉靈魂之後，這種溝通又出現了。
「難道是靈魂成長的緣故？」
自己能不能再吸食一次靈魂呢，前提是胚胎有靈魂存在。
李自然走到蝴蝶女孩面前，盯著蠕動的子宮，變形咒釋放，墨色光芒逐漸籠罩。
這次沒有想象的巨大抵抗力，子宮也沒改變，但一條細長的蛇類靈魂出現在眼前，沒有他吞吃的那條大，但比山德魯送進入的那條靈魂要長的多。
果然，有新靈魂。
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惡魔可以靈魂再生，確切的說眼前這個胚胎是可以靈魂重生的。
吞噬咒發動，靈魂消失，沒有新結晶產生，但讓精神世界充盈起來。
「大師，你再嘗試一下。」
山德魯上前，緊緊貼著蝴蝶女孩，呆滯的臉上突然出現一抹笑容，像得到棒棒糖的小孩似的，對著李自然不斷點頭︰「能，能，能，我能听到她說話了。」
說完趕忙撿起地下掉落的黑筆，快速在黑板上圈畫起來，嘴里不住嘟囔著︰
「第十七個甲骨文需要和暗之文對接嗎，不同文字融合的對沖性如何緩解，希斯特緩沖法陣？對，太明智了，我怎麼沒想到，用希斯特法陣做中介，然後連接暗之法陣，死之法陣，寂靜之陣，可又不對啊，這些法陣的死靈力量會中和的……」
一邊抓耳撓腮，一邊嘀嘀咕咕，高興時眉飛色舞，不解時又高眉緊蹙，有時又似石雕般坐在原地沉思，但更多的則是跟著蝴蝶女孩的小月復低聲討論。
黑色的小木板早已被密密麻麻的符文擠滿了，可每每討論後，山德魯總能夠將更小的文字送入法陣內部。
李自然遠遠看著，根本看不懂，可他能感受出那些文字的分量。
這個小黑板就是一個巨型法陣，而在法陣中又是一環環法陣，在這些法陣內部又嵌合著更小的法陣，層層下來，至少有四五層法陣互相組合，到最後的甲骨文，只有蚊子般大小，粗粗一看，整法陣中至少包含上萬個文字。
李自然不由想到自己最擅長的變形陣，也不過才一百多個，和這個法陣相比，簡直是老鼠比大象。
難道….這就是天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