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嬪疑惑地看著自家兒子走了出來。
虞承軒走到大殿之中跪著說道:「父皇,請收回成命。那邀請函,…是兒臣給師姑娘的。」
所有人都很驚訝,包括師含雪一行人。
師含雪震驚地看著他,「你……」
虞承軒看了師含雪一眼,愧疚地道:「師姑娘,抱歉,讓你遭受無妄之災,都是我的錯。」
良嬪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陷進肉里都不知覺。
那個向寶來公公告發的公子也是一臉懵,怎麼回事?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陛下眯著眼,「軒兒,你說真的?」
不好,陛下這是生氣了。良嬪趕緊說道:「軒兒,你可要想好了,」良嬪緊盯著虞承軒,給他使眼色,「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虞承軒叩頭道:「是真的。」良嬪幾乎坐不住。
「父皇,此事皆是兒臣所為,是兒臣給的邀請函,師姑娘確實不知情,還望父皇明察。」虞承軒鎮定地說道。
「啪」地一聲,陛下將桌旁酒杯猛地扔到地上,「明察?今日朕听的最多的就是這句明察,每個人都讓朕明察,察什麼?啊?」
「陛下息怒。」眾人說道。
「虞承軒,七皇子,你把邀請函當什麼?把朕的宮宴當什麼?」陛下大發雷霆道,「朕看你是安逸日子過久了,覺得什麼都能當家做主了是吧。」
虞承軒猛叩頭,「父皇,兒臣絕不敢如此作想,請父皇恕罪。」
「恕罪?」陛下怒道,「你不說邀請函是你給的嗎,好,好啊。」
陛下手指著虞承軒氣得發抖,「你來替她挨打。」
虞承軒抬頭看著陛下,輕聲道:「謝父皇。」
不知是不是這句謝刺激到了陛下,陛下又怒道:「加十鞭,二十鞭。」
眾人大驚,這陛下看來是動真格的,連自己的皇子都要動手了。
那兩名宮人正打算將七皇子帶走。
「且慢。」良嬪抬頭說道。
陛下眯著眼,冷聲道:「你要為他求情?」
「不,陛下,」良嬪說道,「若他真有錯,自然當罰,不過,這個商戶女大有問題,陛下,剛才那兩名宮人拖她的時候臣妾注意到,她所穿的衣服大有文章。」
陛下皺眉道,「接著說。」
「陛下仔細看,她身上穿的帶有緙絲。」良嬪說道。
「緙絲?」眾人皆驚,這緙絲極為珍貴,這個商戶女怎麼會穿的上這樣的衣服。
「那是緙絲?」陛下雖然知曉緙絲珍貴,皇宮里也有緙絲,可乍一下還真不好分辨。
「陛下,這不是緙絲,只是一般的刺繡而已。」虞衡解釋說。
薛凝芷示意他別再說了,緙絲還是刺繡,在場的總有能分辨出的,就不要垂死掙扎了。
果然,良嬪繼續道:「從外觀上來,刺繡和緙絲相差無幾,都是有漂亮的圖案!不過,刺繡和緙絲的區別之一,就是刺繡圖案是單面的,而緙絲圖案是雙面的,也就是緙絲正面和反面一模一樣!刺繡圖案是後期一針一線加上去的,而緙絲則面料紡織過程中就加進去了。緙絲珍貴,一件精品緙絲衣服需要三年甚至更久!臣妾不覺得她能穿的上這般華貴的服裝,而以緙絲的珍貴程度,軒兒雖身為皇子,卻也是沒有的。陛下,此衣物定是有人贈予她的,而此人,絕對不會是軒兒。」言外之意,這女子還有旁的位高權重之人相贈物品,有可能這次宮宴是別的人讓她進來的。
陛下略作思考,「這宮中有多少人有緙絲織成的衣物。」
「回陛下,除了您以外,只有淑妃娘娘、穎妃娘娘和麗妃娘娘有。」寶來公公回道,這緙絲衣物的賞賜還是寶來親自送去的,所以印象特別深。
「陛下,臣妾可沒給啊,臣妾又不認識她,」麗妃娘娘首先發表自己的言論,「再說了,那緙絲是何等珍貴,臣妾只有兩件,都在宮中,還是陛下賞的呢,陛下盡管搜宮,看還在不在。」
「陛下,臣妾的緙絲衣物也都在宮里。」淑妃娘娘說道。
「臣妾的也是。」穎妃說道。
「你們都說沒給,那她身上的衣物是從何而來,天上掉下來的?」陛下抬高聲音道。
眾人低頭默不作聲。
「你,抬起頭來。」陛下指著師含雪道。
沒人行動,陛下剛要發怒。
寶來公公低聲說道:「陛下,他們都低著頭,看不到您叫的是誰?」
陛下略顯尷尬,咳了一聲道:「那個商戶家的,你抬起頭來。」
師含雪聞言將頭抬起。
「你看著朕的眼楮,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身上穿的這衣服,是誰給你的,你總不會連誰給的衣服都不知道就穿上身了吧!」陛下看著師含雪說道。
師含雪一直听他們說起這緙絲的珍貴,也知曉這不能輕易送人的,連皇宮大內都沒有多少的衣服,若是陛下知道王爺就那樣送給了我,會不會對王爺觀感不好。
「你還是死咬著不肯說是不是?」陛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好,你自找的。」
「父皇。」虞承軒喊道。
「你給朕住口。」陛下怒道,「你以為你沒事兒了嗎?把他們兩個一起拖下去,每人打二十鞭子,不準任何人求情。」
良嬪心痛地閉上了雙眼。
「今天這麼熱鬧啊!」
一襲玄衣的男子從殿門從容不迫地走了進來。
師含雪望去,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兒臣參見父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鈺王虞承爍跪地參拜。
「爍兒來了。」陛下面色稍緩,「平身吧。」
虞承爍跪地不起,「不知父皇何故讓這許多人跪在大殿中央?還有,這滿宴的人怎麼都跪在地上?」
「你們都起來吧。」陛下話畢,眾妃和其他的人都起身坐下,除了跪在大殿中央的幾人。
「爍兒,你還不起來?」陛下問道。
「父皇可是要治罪于師姑娘?」虞承爍問道。
「不錯,」陛下回道,「她一個商戶之女,竟然來到這皇宮的宴會之中,還身著緙絲紡織的衣物,朕問她衣物從何而來,竟然不答朕,如此藐視皇權,該罰。」
說完回味道:「師姑娘?……你們認識?」
「是的,」虞承爍說道,「這華服,是兒臣贈予她的。」
一出口,滿宮震驚,鈺王殿下給的?他們什麼關系,這個商戶女,到底有多少關系?
穎妃驚道:「爍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母妃,兒臣很清楚。」虞承爍堅定地回答道。
良嬪暗喜,面上卻不顯。
「爍兒,你為何要贈予她這般珍貴的華服?」陛下問道。
良嬪看向虞承爍和師含雪,心中冷笑。
「鈺王殿下怎會有這般華服,還是女子的服裝樣式,」麗妃插嘴道,「穎妃姐姐,不是你給的吧。」
「妹妹休要胡言,」穎妃說道,「陛下當時只賞賜了兩件緙絲織成的衣物,皆是宮裝,這女子身上穿的根本就不是宮妃的服飾。」
「是啊,爍兒,這衣物到底從何而來?」陛下好奇道。
「回父皇,這衣服乃是兒臣在邊疆時偶然救下的一位繡娘所織而成,她是緙絲技巧的傳人。」虞承爍回道。
「除了在宮中的兩位外,還有緙絲技巧的傳人?」陛下大喜道。
「正是。」虞承爍說道,「父皇,可以讓這殿中人起身了嗎?」
「就算鈺王殿下你可以解釋衣物從何而來,可是這個小姑娘可是闖入了宮宴,還是要罰的。」麗妃說道。
「敢問麗妃娘娘,來宮宴的標準是什麼?」虞承爍問道。
「持有邀請函啊。」麗妃說道,隨即反應過來,「可她不是官家小姐。」
「有這一條規矩嗎?」虞承爍再次問道。
「是沒有,不過,這不是大家默認的嗎,這歷年來,宮宴的邀請函都是從官家公子小姐中選擇合適的贈予,這是心照不宣的呀!」麗妃說道。
「心照不宣?」虞承爍說道,「不是沒有宣之于口嗎?這只是自以為。」
「可是…」麗妃被強行打斷。
「既然邀請函是別人給她的,那她自然可以前來,宮宴不是向來只認邀請函不認人的嗎?沒有邀請函就算是長公主來了也照樣不讓進入不是嗎?至于說那衣物,本王愛送誰便送誰,這是本王自己的東西,還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送人了?」虞承爍一番話說的麗妃啞口無言。
「父皇,這殿中眾人可以起身了嗎?」虞承爍再次問道。
‘按照自己的心意送人?’陛下反復思量,這女子究竟和爍兒是何關系?
「父皇…」虞承爍剛想開口說話。
「五皇弟,你多次如此強硬,這般對父皇講話不太好吧。你不能因為父皇疼愛你就如此不懂規矩,這商戶出現在皇宮之中本就是天大的笑話,依本王看,這個商戶之女就該被狠狠責罰,否則,以後這皇家天威何在?」四皇子成王虞承建開口說道。
「此事與四皇兄無關。」虞承爍都沒有看向他。
「你,」成王氣結,「到底是從邊關回來的,規矩禮節忘了個干淨。」
「給朕住口。」陛下怒拍桌子,碗碟被震的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