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挺厲害,這都能從他們手里跑出去。」鈺王調笑道。
「什麼呀,駕馬車的馬夫讓他們給拽下去了,可能是動作太粗暴,驚著馬了,馬就駕著車一路橫沖直撞,撞倒了不少賊匪,就那樣一路狂奔。再之後,你就知道了,差點就掉崖死了。」師含雪想到馬兒失控就是一陣後怕。
「還好…」鈺王低語。
「好什麼呀,倒霉死了。」許是剛經歷了生死關頭,這會兒師含雪倒是不怕王爺了。
還好,我在。
兩人沉默一陣,師含雪覺得有些尷尬,率先打破安靜,「王爺,您知道這為什麼叫祥雲山嗎?我沒听說過這里出過祥雲啊。」
鈺王抬頭看看天,道:「這里的確未曾出現過祥雲,不過多年前,父皇還是皇子的時候,曾在此地遇襲,因禍得福,不僅得村民搭救,還意外發現了礦石,因為這被皇爺爺嘉獎,引得當時的太子嫉恨,用陰招暗害父皇,皇爺爺震怒,廢太子位,以父皇為儲君。父皇登基後,將這座山當做福地,賜名祥雲,並在山頂建立寶國寺,既是寶國,亦是保國。」
「原來是這樣,所以就連山腳下的鎮子都是叫安樂鎮。」師含雪手托住臉喃喃自語,「這個不知道虞衡知不知道,要是不知道的話倒是可以在他面前顯擺顯擺。」
鈺王听她低聲念著虞衡,面色不虞,道:「虞衡和薛家小姐感情很好。」
「我知道啊。」師含雪心不在焉地說。
鈺王看她毫不在意,繼續道:「薛小姐和你是好姐妹。」
「我知道啊。」師含雪還是那句話。
鈺王氣急,道:「虞衡若是納妾…」
「他敢。」師含雪厲聲道。
這下鈺王愣了。
師含雪繼續說道:「虞衡有凝芷還不夠嗎?做什麼要納妾,他要敢納妾,我就決不能讓凝芷和他在一處。」
她這話什麼意思,她,不喜歡虞衡。
鈺王低頭嘴角微微上揚。
「上次,在你家門前未曾告知便自行離去,是我不對。」鈺王看著師含雪說道。
「啊。」怎麼回事,王爺是在跟我道歉?不是,話怎麼轉到這里了。「哦,沒關系的,听凝芷說王爺當時是身體不適,我又怎會對王爺心生怨懟。當時我們還說一起嘗嘗家玉的手藝呢,她廚藝可好了,我從來沒吃過那麼好吃的菜肴,王爺要是在的話,一定也會贊不絕口的。」
「那等我們離開這里,我要好好嘗嘗你說的美味佳肴。」
「呃…好。」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說改日嘗嘗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不應該就是一句客套話嗎?怎麼听這意思,是真要品嘗。那是我去給他送?還是他來我家?
正想著,師含雪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鈺王低笑出聲,「看來,你是想到方姑娘的菜肴嘴饞了。」說著便出去了。
師含雪尷尬的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一會兒,鈺王回來了,手里拿著兩條蛇。
師含雪嚇得花容失色,「殿下,你,你拿蛇做什麼?因為我打了你一巴掌嗎?你,你,你打回來,你打回來好不好,別用蛇啊!」
鈺王大笑出聲,道:「你以為我要用蛇咬你啊?」鈺王坐在火堆旁,開始處理食材。
師含雪慢慢靠近,發現殿下在解剖蛇,穩了穩心神,道,「殿下是要吃它們嗎?」
「嗯。」聲音很是輕快。
師含雪小臉皺在一起,「殿下,這蛇太可怕了,怎麼吃嘛,會不會有毒啊,別墜崖沒出事,反被毒死了。」
鈺王看看師含雪,笑道:「放心,我心里有數,你先去旁邊歇息,待會讓你大開眼界。」
師含雪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也不好反駁,戰戰兢兢地坐到旁邊去了。
睡吧,睡吧,夢里什麼都有。待會兒我可不吃,太嚇人了,下不去嘴啊。
師含雪是被一陣陣香氣擾醒的。「家玉,今天做什麼好吃的了,這麼香。」揉揉眼,看到了在火堆旁燒烤的鈺王殿下,不得不說,鈺王長得真是好看,初次見時驚艷了我,本以為只是乍一下看好看,看久了也就那回事兒,誰知道這越看越耐看,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師含雪正痴痴地看著,這時,鈺王轉過身朝這邊看,嘴角徐徐綻開,在火光的照映下,笑容燦爛、溫暖又陽光,和前幾次見面時的不苟言笑、嚴肅沉穩完全不同,看著這樣的笑容,師含雪不由的放松下來,也回以燦爛、真心的笑。
夜幕之下,山洞里,只有一堆禾火,微弱的光亮下,二人隔著火堆對望,笑容真摯,將整個山洞照亮。
「醒了?食物已經好了,來嘗嘗?」看到鈺王殿下笑著說,師含雪不自覺地走了過去。等坐下,才後知後覺自己將要面臨什麼。
「那個,我能不吃嗎?」師含雪不敢看蛇肉。
鈺王笑了笑道,「你先看看,我都處理好了,要是看著沒有食欲,我絕不強求。」
師含雪听他這麼說,放下心來,慢慢地睜開雙眼,「咦,這是…剛才的蛇?」
「怕你下不了口,處理了一下,現在還能看出是蛇嗎?」鈺王將烤好的蛇肉往她面前放了放,「這燒烤,嘗一下?」
聞著烤肉的香味,師含雪抿抿嘴,這不爭氣的肚子啊,「那,我就嘗一點。」
師含雪看著食物,聞了聞烤肉的香味,盡量不去想這蛇之前的樣子,用牙齒輕輕撕咬下一點點,放在嘴里嚼了嚼,眼楮頓時明亮起來,「好吃耶。」開始不再顧忌這是蛇肉,大口咀嚼起來。
鈺王看著她大快朵頤的模樣,嘴角的弧度就沒下去過。
等師含雪把兩條都吃完後仍是意猶未盡,還很是失落。鈺王笑道:「想吃的話下次再給你做。」
「好啊好啊,」師含雪說完意識到了什麼,「王爺,這我都給吃了,你一點都沒吃呢?真是抱歉,你這一夜不吃東西可不行,我去給你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果子。」說著就要去洞外。
「哎,你別去了,天這麼黑,」鈺王拉住師含雪的手腕,兩人都是一愣,很快,鈺王松開了手,道:「不用去了,不然你遇到什麼危險我還得去救你。」
師含雪坐回原先的位置,「那你不餓嗎?我剛才吃的時候都沒注意,就全給吃完了。」說著還挺不好意思的。
鈺王看她窘迫的樣子,微笑道:「這算什麼,以前在軍營的時候一連幾天連口水都沒有,還要跟外敵作戰,跟那比起來現在有個山洞可以休息已經很好了。不過你下回在外面吃東西的時候可不能這麼沒警惕性,要是遇到壞心的人會有危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記住了。」師含雪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你為什麼會去軍營啊,我沒听說過皇子還要去邊關的?」
鈺王一愣,道:「你不知道?」
師含雪點點頭,道:「我們家是一年前搬來的,那時候就听說你去了邊關,當時就覺得奇怪,皇帝那麼放心自己的兒子待在邊關嗎?」
師含雪看到鈺王面色不太好,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問這個問題,隨即說道,「王爺,你剛才烤的蛇肉味道真不錯,完全不像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師含雪恨不得封了自己的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鈺王笑了笑,道:「沒關系的。」
「三年前,我與大皇兄一同前往成州,路上遇襲,大皇兄為了保護我,遇害了。」頓了頓,又接著道,「緊接著,皇後娘娘病倒了,她痛失愛子,心如死灰,不久便撒手人寰。很多人都說是我為了儲君之位暗害大皇兄,人言可畏,父皇他,便讓我去邊關了。」
師含雪沒想到他去邊關的理由竟然是這樣,「王爺,你不必難過,現在不是都過去了嘛,而且你在邊關這三年一定有過不少歷練,這些可都是在京都學不到的知識財富,你看以前的你文武雙全,經過這三年你又學會了廚藝,還會領兵打仗,這是因禍得福呀。」
「因禍得福嗎?」鈺王看著師含雪忍不住笑道,「大家知道這些事要麼譏諷,要麼可惜,為我鳴不平,你倒是恭喜起我來了。」
「嘻嘻,人嘛,樂觀點好。凡事都往好處想嘛!」說著一拍大腿,埋怨道,「不過皇上也真是的,去邊關就去邊關嘛,干嘛還讓你上戰場,那地方是那好去的嗎?也不怕你會有事。」
「其實,是我自己要去打仗的。」師含雪听到這愣住了,鈺王看了看她,道:「當時父皇讓我去邊關燕王府中暫住,我本來也是在那里無所事事的住著,直到那天,皇叔在前線遇到埋伏,我帶著燕王府的府兵前去救援,卻還是晚了一步,我帶著皇叔的尸身一步步突圍出來,帶回了燕王府。之後,我就一直帶著邊關的將士們抵御外敵,最近才回來。」
師含雪沒想到他在邊關還遇到了這樣的事,心下不忍,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那樣默默地看著他。
良久,鈺王道:「這話題是不是太沉重了。」
「沒有,」師含雪搖搖頭,「燕王身死是為了天虞百姓的安寧,雖死猶榮,天虞的百姓也不會忘記的,還有那些在邊關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他們也都是我天虞的驕傲。」師含雪認真地說。
鈺王看著這樣的師含雪,微微愣住,須臾,回神後道,「在剛入京時,就听民間百姓說起師姑娘在春日宴說的那番話,當時便覺師姑娘與一般閨閣小姐不同,如今看來,師姑娘確實不是只管脂粉的小女兒家。」
「那個,其實,當時我作的詩是凝芷寫的。」師含雪臉微微發燙,「而且,女孩喜歡脂粉也沒什麼,我其實也很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