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夏東陽把借來的和一些工友給的錢，還有老板扔下的兩萬都湊在一起。
交到了醫院繳費處，但看著-78235的錢款，苦笑不已。
這一刻才明白，什麼叫無力感。
不過秦風已經找他聊過了，替魯永波聯系到了一個醫療救助基金會，暫時負責全部的治療費用。
等工地老板把錢送過來，再還掉醫藥費就行。
走投無路的他，沒有別的希望，只剩下這一絲念想。
「喂，夏東陽先生是嗎？」
剛走出繳費處，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我是。」
「你好，我是秦氏醫療基金會的經理陳東，是關于為患者魯永波先生提供醫療救助的事情，你現在有空嗎？」
听到電話里的聲音，他愣住了。
還真的有人資助？
「哦，有有。」
「那請你現在來一趟院務處吧，我們商談一下具體的協議，然後就可以撥款了。」
陳東說道。
「好的，我現在就過去！」
掛了電話，夏東陽神情驚疑中帶著欣喜，快步向行政樓小跑，同時又播出另一個電話，
「喂，嫂子，我是東陽啊，你上火車了？
剛剛有一家援助基金聯系我，說魯叔的醫藥費可以全部承擔。
真的！
人家已經到醫院了，我現在就過去看看。
對對對，你等我電話，千萬別著急，注意孩子。」
重癥醫學科，
秦風正穿著一身藍色手術服，和幾位主任清洗消毒，準備進手術室。
「秦風，今天你怎麼不做這個手術？」
孟大為站在他身邊，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截肢不是骨科的活嘛，總不能老是搶別人的手術。」
秦風淡笑著說道，指指身後幾個骨科跟過來的住院醫。
這場手術是由骨科副主任主刀的，他們都是帶過來觀摩學習的。
而秦風、孟大為、劉海紅他們幾個，則是在一旁看看，順便從旁協助，防止出現其他意外。
畢竟患者本身是嚴重燒傷，還有其他的並發癥。
如果截肢過程中發生了並發癥等情況，可以很快做出調整，上台同步操作。
消毒完畢後，他們幾個率先進入手術間，穿上無菌服。
另外的骨科住院醫則第二批進來，一助、二助的位置也讓給了他們。
對于這件事，骨科還是很意外的。
畢竟患者的主治醫是秦風，而且以他手術能力，完成這樣一台截肢手術可以說很簡單，沒有必要讓骨科來做。
這也算個順水人情了。
「秦風，沒想到你還挺懂人情世故啊~」
站在他旁邊的劉海紅主任胳膊踫了踫，低聲笑道。
「呵呵，沒有沒有。」
秦風謙虛的搖搖頭。
很快，
人員全部到位。
麻醉科副主任親自麻醉，完全無意識後手術正式開始。
怎麼說呢。
骨科的手術一般給人的印象都挺暴力的，實際上也確實很暴力。
人的骨骼是最堅硬的，所以截肢也勢必會用到電鋸。
因為有住院醫上台學習，手術速度特意放慢了不少。
從切開創口，分離肌肉組織、阻斷血管神經
一個半小時後，終于骨骼全部。
然後就開始了類似裝潢的架勢，只見骨科的副主任手持微型電鋸。
嗡~
一按開關，鋸齒飛快的旋轉起來。
呲啦~~~
生理鹽水順著齒輪旁邊流出，防止骨末飛濺。
這一幕像極了那些骨頭類沒事短視頻，鋸開骨頭一樣，確實沒什麼區別。
吱吱吱~~~~
隨著骨頭被慢慢鋸開，露出里面半白半紅的骨質截面。
幾個新人住院醫，看到這個景象，都忍不住下意識偏過臉。
即便戴著口罩，依舊能看出他們扭曲的神情，不忍直視。
「都好好看著。」
主刀的骨科副主任也發現了這個情況，語氣嚴肅的沉聲道，
「連這個都見不了，就別再骨科待著。」
話音落下，秦風和孟大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笑意。
他很理解這種心情，就算是自己擁有了無數經驗，但第一次操作截肢手術時，親手鋸斷患者的骨頭那一刻，內心還是有正常的生理排斥反應。
除了一些天生可能對這個感興趣的專科變態天才外，一般的新人醫生還是需要接受過程的。
畢竟這是活生生的人，那種殘忍的感覺不是普通人能夠理解的。
失去意識的患者無法體會，但他們內心是痛苦復雜的。
而通常當手術結束後，好不容易醫生心理還是緩和自愈，緊接著蘇醒的患者陷入了痛苦，再度感染到醫生。
即便是協和醫院這種全國頂尖三甲醫院，每年挑選剛畢業的精英醫學生來。
最後真正能熬過三年規培期的人，大概只有50%左右。
現實和理想往往是最無情的區別！
~
手術還在繼續，秦風看得有些沒意思，突然手術間的門打開。
一個護士走進來，停在他身邊。
「秦醫生，外面有人找你。」
「誰找我？」
「不知道，他們沒說，是一個老人帶著一個年輕男的，看著像是祖孫倆。」
護士描述了一下，「不過他讓我跟你說三個字，你會去見他們的。」
「三個字？什麼字？」
秦風聞言楞了一下，好奇的問道。
「離骨法。」
嚓~
听到護士的話，他眸光猛變，渾身一震。
離骨法，這是陳氏正骨的絕技。
還有別人知道？
「好，我知道了，讓他們去小會議室等我一會兒，馬上來。」
「好的秦醫生。」
護士離開，秦風陷入沉思。
「怎麼了？」
孟大為發現他神情不對，低聲問道。
「哦，沒什麼主任。」
秦風聞言回過神，旋即說道，
「我看手術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有人找我。」
「行，有我和劉主任盯著就行了，你先去忙吧。」
孟大為點點頭，他這才月兌掉無菌服，轉身離開。
清洗消毒，月兌掉帽子和口罩，換上白大褂。
一路上他都費解不已，怎麼還會有人知道他得到了陳氏正骨的絕學呢？
當初陳老的夫人將這些東西交給自己的時候也提到過，陳氏一脈到他這就絕了，希望秦風能幫他把陳家數百年的本事繼續傳下去。
現在竟然有人能提出離骨法三個字來找他。
莫不是陳老夫人讓人來找他的？
噠！
會議室外，秦風推開門。
映入視線之內的，確實兩張陌生的臉。
年長的看起來也有六七十歲了，一身白灰開衫，寬松的輕薄褲子，穿著一雙老布鞋。
身材挺拔，看起來精神爍爍。
旁邊的那個年輕人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有些青澀未退。
听到門打開的聲音，同時起身，望著門口的秦風，三人相視。
「你們是？」
秦風疑惑的看著眼前二人，問道。
話音剛落，只見老人抬步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頗為驚訝，偏過頭問道，
「小峰，是他？」
旁邊的青年連連點頭。
老人再度望向他，負手而立，臉上揚起莫名的笑容，緩緩道，
「小伙子，陳漢中是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