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風亦飛的眼力實在太好,換做旁人絕對會蹦出一句,你逗我呢?
能想象一只黝黑的手掌上放著一兩根短毛發的樣子嗎?
那就像黑炭頭能輕易融入黑夜一樣,非常難看清的。
「下次,拿張白布包著吧。」
也著實搞不清楚劉猛禽是怎麼收著這頭發的,沒包起來就放懷里,怎麼準確的模出來的?
真的不是他的?
听到風亦飛的話語,劉猛禽都不禁臉一僵。
風亦飛會偶爾月兌線,鐵手卻是不會月兌線的。
「這是你自鐵銹那怪物的石屋里找到的?」
劉猛禽點了點頭,「自茅草堆里翻出來的,這絕對不是野獸的毛發!那里雖被仔細清理過,又維持了原狀,但終究是百密一疏,有所遺漏!」
鐵手自他掌中拿起了毛發,細看了下,贊同道,「這毛發還帶著被污穢侵浸已久的痕跡,應不是僕役留下的。」
這個風亦飛也看得出來,不止油膩,末端還分叉了。
只听鐵手繼續說道,「也就是說,鐵銹並不是謠傳的人猿與牡牛生出來的野獸,而是一個人」
劉猛禽再度點頭,肯定這一點。
「這麼說來,他獸性難改,怕是由于常年生于獸群之中,不得教化之故。」鐵手推測道。
「孫疆估計也沒想教他這麼做個人,只是將之當作了殺人工具,如犬只般養著。」劉猛禽道。
鐵手沉吟了下,「讓我搞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要擄走搖紅姑娘?」
「我想,是不是孫搖紅愛護小動物,也對他挺照顧的,所以他把搖紅姑娘當成了主人」
說到這里,風亦飛停了下來,這也說不通,鐵銹為什麼要抓走孫搖紅。
「確也有這可能。」劉猛禽沉聲接話道,「如果鐵銹是出于護主之心呢?孫搖紅若是呆在一言堂,會遭遇危險,會有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所以鐵銹才要帶她逃離?」
這個推測確是很大膽。
「不對頭吧?」風亦飛搖頭,「搖紅姑娘是孫疆的掌上明珠,千金大小姐,一言堂里有誰敢動她?」
劉猛禽沉默了下去。
別說他想不明白,風亦飛也想不明白。
鐵手也似陷入了沉思中,好一會才道,「據襲邪所言,他已得了訊息,鐵銹應是往泰山方向遁去了,孫子灰正率人前去追捕,在此歇息一夜,明日清早,我們就一起趕過去,找著了鐵銹,一切自有分曉。」
嘆了口氣,「只望搖紅姑娘還活著,沒受到什麼傷害。」
劉猛禽也是贊同鐵手的提議,各自回房歇息。
風亦飛是不用睡覺,到處晃蕩了下。
能感覺得出來,四處的守衛都是對自己隱有戒心,卻又不敢得罪,不敢怎麼阻攔。
但也就是這樣了。
孫三伯已到了一言堂,正與孫疆會面,他們相見的閣樓卻是不能近前的,被守衛攔了下來。
風亦飛也不是非得要看看,孫家的內部事情,自己這外人哪好去窺伺,又沒什麼厲害關系。
思索了下,去練級也是個麻煩事。
對這邊不熟,青龍山上都是‘一言堂’的地盤,山林中最多偶有野獸出沒,也是少之又少。
去尋找合適的練級點,一往一返,浪費的時間都要挺多,不如回客房那里練練內功。
鐵大哥都說了,清晨就要出發。
回轉了客房,劉猛禽住的那房間還有昏黃的燈火透出,鐵手的房間卻已熄了燈,看來他還是睡得早。
風亦飛索性在床榻上盤坐了下來,靜靜的運氣行功。
很久都沒試過靜修內功了。
個把時辰過去,師弟的話語聲就在隊伍頻道里響起。
他跟余魚同找到了雙東跟汪未雲兩個事主,將他們連同家人都帶去了府衙安身,但也問不出什麼來。
縱使是得了官府的保護,他們也是不敢說道孫疆的罪行。
這也無可厚非,風亦飛能猜想得到他們的心思,官府能護得住他們一時,但也不能讓他們長久呆在府衙。
最主要的是,按師弟所說,府衙的官兒都說得挺明白的,就算孫疆犯下了那些罪行,也不算什麼大罪,紫霧莊的都不出來指證,只求息事寧人,私通一事無從說起。
至于他令人懲戒奴僕,傷害了他們,朝廷律例也只有一條,其主不請官司而殺者,杖一百。
甚至孫疆都能找人頂罪,根本不會損及他一根毫毛。
這兩個奴婢不是還沒死麼。
古代背景,奴僕歌姬之流,並沒有什麼人權,隨意殺伐發賣都是常情。
若不是帶著你老婆頂著官職去,府衙的官員不敢怠慢,雙東跟汪未雲兩家人連呆在府衙的資格都沒有。
雖覺不爽,這事也只能暫時放下,讓師弟和余魚同先回來。
又行功了好一會,百無聊賴的看著論壇。
突地,風亦飛感應到了極輕微的動靜。
幾不可聞。
若不是修成了山字經,靈覺變得更為敏銳,都要難以察知。
隔壁住的就是鐵手。
他當然不可能是起來起夜噓噓的。
夜尿不需那麼小心。
他要有所動作?
風亦飛飄到了窗前,還未及開窗,鐵手已是悄無聲息的縱了出去。
著實讓風亦飛心中犯嘀咕,深更半夜,這黑燈瞎火的,鐵手要去哪?
他此前也完全沒說過啊。
一起出生入死,並肩作戰過,也算得上是知交好友了,他還信不過我?
風亦飛輕一推窗,如游魚般滑了出去,‘馭虛’瞬即啟動,沒入了夜色之中。
一出客房,就已是一言堂的布防範圍。
風亦飛遠遠的綴著,鐵手已躲過三路暗樁五處埋伏,就像黑夜里一棵會高速移動的樹,朝著‘緋紅軒’的方向潛了過去。
一言堂的暗哨連鐵手過去了都察覺不到,更遑論潛蹤匿跡功夫更為了得,直如融入了夜幕之中的風亦飛了。
風亦飛心底著實疑惑,鐵手是發現了什麼,還要夜探緋紅軒。
在那邊查看的時候,已是清楚了然,根本沒有什麼機關遺漏的。
又到了那棵名為‘紫微’的老榕樹下,只見鐵手左右看了看,似在判斷方位,轉悠了幾步,忽地蹲下了身子,挖掘了起來。
無需任何外物,他的一雙鐵掌本就勝過兵器刀鋤。
風亦飛隱于暗處,悄然觀望著,突覺風中送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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