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觀音至果樹復生

作者︰剩咸多喝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行者點頭,起身,行禮道︰「既然無方,俺便先告辭了。」

帝君忙跟著他起身,一把拽住行者衣袖,欲留奉玉液一杯。

悟空笑著拍了拍他肩膀道︰「哥哥勿要生分,俺老孫什麼品行脾氣你是知道的。

此番只是救急事緊,不敢久滯而已。

當年若非有你暗中相助,俺……

你我情分堅固依舊,待到西行圓滿得了解月兌,我再拉你暢聊他三天三夜!」

帝君重重點頭,而後不由推拒便將一顆「九轉太乙還丹」塞到悟空手中。

可行者卻始終推辭不受,帝君只好勸道︰「仙法可以一文不值,亦可以是無價至寶。

眼下與你而言,能醫天開地闢之靈根的,便是珍貴。

你不拿些東西作為交換,卻怎可輕得?

既要欠個人情,你欠我的卻不比欠別人的好些?」

悟空這才被說動,重重點頭後,深看了這位與「西王母」同尊的「東王公」一眼,方揣著寶丹騰雲而去。

直到這時,東方朔才徹底探出自己那小腦袋瓜,轉著水靈靈的大眼楮,目送「弼馬溫」遠去。

行者再駕雲至瀛洲海島。

此間是個好去處,有詩為證,詩曰︰

珠樹玲瓏照紫煙,瀛洲宮闕接諸天。

青山綠水琪花艷,玉液錕鋘鐵石堅。

五色碧雞啼海日,千年丹鳳吸朱煙。

世人罔究壺中景,象外春光億萬年。

那大聖降至瀛洲,只見那丹崖珠樹之下,有幾個皓發皤髯之輩,童顏鶴鬢之仙,在那里著棋飲酒,談笑謳歌。真個是︰

祥雲光滿,瑞靄香浮。

彩鸞鳴洞口,玄鶴舞山頭。

碧藕水桃為按酒,交梨火棗壽千秋。

一個個丹詔無聞,仙符有籍;

逍遙隨浪蕩,散淡任清幽。

周天甲子難拘管,大地乾坤只自由,獻果玄猿,對對參隨多美愛;

餃花白鹿,雙雙拱伏甚綢繆。

那些老兒正然灑樂,這行者忽高聲高叫道︰「你們玩得開心,可願帶俺老孫耍耍?」

眾仙見了,急忙趨步相迎。有詩為證,詩曰︰

人參果樹靈根折,大聖訪仙求妙訣。

繚繞丹霞出寶林,瀛洲九老來相接。

行者認得是九老,笑道︰「老兄弟們竟也在哩!

好久不見,慚愧,慚愧!受累,受累!」

九老道︰「哥哥當年若再隱忍些,不鬧天宮,此番卻要比我等還自在哩。

如今好了,聞你歸真向西拜佛,兄弟們還等著你完事後回來團聚!

你如今不好好月兌苦還債,卻如何得暇至此?」

行者將那醫樹求方之事,具陳了一遍。九老盡大驚巨駭道︰「哥哥唉!你也忒能惹禍來了!

這禍惹得可不比五百年前差啊!

容我等想想……想想……

唉……不行!不行!

那物是天地孕育天開地闢之靈根,我等才有多少道行本事?

思前想後,卻實是無方,無方啊……」

行者看他們的確沒法,也不好讓他們為難,遂道︰「兄弟無慮,天地之大,必有應對。

既是無方,我且奉別。

這便去別處問問,待圓滿得閑,咱們十個再聚!」

九老慚愧之余,又留他飲瓊漿,食碧藕。

行者有事在心,辭不肯坐。止立飲了他一杯漿,吃了一塊藕,便急急離了瀛洲,徑轉東洋大海。

早望見落伽山不遠,遂落下雲頭,直到普陀岩上,遠觀音菩薩在紫竹林中與諸天大神、木叉、龍女,講經說法。

有詩為證,詩曰︰

海主城高瑞氣濃,更觀奇異事無窮。

須知隱約千般外,盡出希微一品中。

四聖授時成正果,六凡听後月兌樊籠。

少林別有真滋味,花果馨香滿樹紅。

那菩薩早料到行者要來,于是命守山大神去迎。

那大神出得林來,叫聲︰「孫大聖,你往哪里去?」

行者抬頭答道︰「是你這個熊羆啊!連日來過得可好?

當初老孫念你心善,未想卻成了你的機緣。

如今你跟隨菩薩受了善果,居此仙山常听法教,不得還我個人情?」

那黑熊真個得了正果,在菩薩處鎮守普陀,稱為大神,自忖確虧行者。

于是便陪笑道︰「大聖,古人雲,君子不念舊惡,你卻揭我舊錯怎的!

往日你的恩情回護,俺常記心中不敢忘懷,但有時機定出美言。

此番你的來意菩薩已經知曉,早著我出來迎你哩。」

于是行者端肅尊誠,與大神到了紫竹林里,參拜菩薩求她援助。

觀音道︰「悟空,你隨那唐僧行到何處了?」

行者道︰「已行到西牛賀洲萬壽山。」

菩薩道︰「那萬壽山有座五莊觀,鎮元大仙法力高深,你遇到他了麼?」

行者頓首道︰「因是在五莊觀,弟子不識鎮元大仙,毀傷了他的人參果樹,沖撞了他,他就困滯了我師父,不得前進。」

那菩薩情知這猴時長發瘋,依舊嗔怪道︰「你這潑猴,不知好歹!

他那人參果樹,乃天開地闢的靈根。

鎮元子更乃地仙之祖,即便是我也要尊他三分,哪怕佛祖也和他平輩往來。

你怎就有膽,竟冒天下之大不韙打傷他寶樹!」

行者再拜道︰「弟子此前卻是不知有這般人物。

那一日,他不在家,只有兩個仙童,候待我等。

無意中曉得他有果子,俺便想要一個嘗新過過嘴癮。

怎料那童子知覺,罵我等無休,以致弟子發怒,將樹推倒。

他次日回來趕上,將我等一袖子籠去,繩綁鞭抽,拷打了一日。

我等當夜走月兌,又被他趕上,依然籠了。

三番兩次,其實難逃,只好允諾與他醫樹。

卻才自海上求方,遍游三島,眾神仙都沒有本事。

弟子因此志心朝禮,特拜告菩薩,伏望慈憫,俯賜一方,以救唐僧早早西去。」

菩薩道︰「你怎不早來見我,卻先往島上尋找?」

行者聞得此言,心中暗喜道︰「造化了!造化了!

能有此說,菩薩便定有活樹之方也!」

于是他再度上前懇求禮拜,菩薩道︰「我這淨瓶底的甘露水,善治仙樹靈苗。」

行者道︰「可有例證麼?」

菩薩道︰「經驗過的。」

行者拱手再問︰「不知有何經驗?」

菩薩道︰「當年太上老君曾與我賭勝︰他把我的楊柳枝拔了去,放在煉丹爐里,炙得焦干,送來還我。

是我拿了插在瓶中,僅一晝夜,復得青枝綠葉,與舊相同。」

行者喜道︰「造化了!真造化了!

倘烘焦了尚能醫活,此推倒干枯的卻有何難哉!」

菩薩吩咐大眾道︰「爾等且在林中修法靜待,我隨悟空去去便回。」

言畢,只見她手托淨瓶,白鸚哥前邊巧囀,孫大聖隨後相從而去。有詩為證,詩曰︰

玉毫金象世難論,正是慈悲救苦尊。

過去劫逢無垢佛,至今成得有為身。

幾生欲海澄清浪,一片心田絕點塵。

甘露久經真妙法,管教寶樹永長春。

卻說那觀里大仙與三老正然清話,忽見孫大聖按落雲頭,遠遠叫道︰「大仙兒,你那人參果樹有救了。

這趟,俺老孫把觀音菩薩請了來!」

聞听此言,直慌得三星急忙起身,三藏師徒快步相迎,鎮元子則老神在在模著胡須似早有所料。

等一眾陸續出了寶殿。菩薩才住了祥雲,先與鎮元子行禮陪話,後與三星搭言作禮。

禮畢上坐,行者引唐僧、八戒、沙僧都在階前拜了。

觀中諸仙聞听菩薩來訪,便皆來拜見。

行者道︰「大仙不必遲疑,趁早兒陳設香案,請菩薩替你治那果樹去吧。」

大仙拱手謝菩薩道︰「此番事情數遍三界,終還得勞你費心。

也罷,此番算我欠你佛家個人情。」

菩薩道︰「大仙多禮,這唐僧乃我佛弟子,孫悟空也入得空門。

前番沖撞先生,是我佛家過失。

如今理當賠償寶樹,不敢有其余非分奢望。」

三老道︰「鎮元大仙胸襟寬廣,觀音菩薩救危扶難,皆是大德善人。

眼下那些客套話兒便不謙多講,還請菩薩移步到園中看看情況罷。」

那大仙即命設具香案,打掃後園,請菩薩先行,而後與朱小杰並肩,三老次之。

三藏師徒與本觀眾仙都到園內觀看時,那棵樹果然倒在地下,土開根現,葉落枝枯。

菩薩叫︰「悟空,伸手來。」

行者便依言將左手伸開。

菩薩將楊柳枝,蘸出瓶中甘露,把行者手心里畫了一道起死回生的符字,教悟空用自己的法力施展加持。

待放在樹根之下,但看水出為度。

那行者捏著拳頭,往其下揣著施法,須臾果有清泉一汪。

菩薩道︰「那個水也有講究,一樣不可犯五行之器。

須用玉瓢舀出,扶起樹來,從頭澆下,自然根皮相合,葉長芽生,枝青果出。」

行者道︰「小道士們猶豫什麼?還不快取個玉瓢來!」

鎮元子道︰「貧道荒山,家風簡樸。

事急倉促中卻沒有玉瓢,只有玉茶盞、玉酒杯,可用得否?」

菩薩微笑點頭道︰「大仙勿憂,但是玉器,可舀出水的便可。」

大仙即命小童子搜遍全觀,取出二三十個茶盞,四五十個酒杯,才將那根下清泉舀盡。

但見行者、八戒、沙僧,小心扛起樹來,扶得周正,擁上土,將玉器內甘泉一甌甌捧與菩薩。

菩薩將楊柳枝細細灑上,口中又念誦起經咒。

不多時,灑淨那舀出之水,只見那樹果然恢復了青枝綠葉濃郁陰森,其上正長著二十六個活生生的人參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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