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觀音奉命始東游

作者︰剩咸多喝水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觀音菩薩听了如來的話後就想罵佛,且想想前些日子佛祖與弟子辯論佛法那回吧。

那天待如來嗦嗦講完佛法妙音,他就那麼象征性問了一句︰「你們可有什麼疑惑不懂的,可以說來。」

便就真有個不知死活輕重的如來弟子敢搭這話,佛祖話語剛落他起身施禮便問︰

「割肉喂鷹,鷹得延續後再捕食,不知可算違背天理本該之循環,額外殺生?

以身飼虎,虎往後捕食本不應死之人,可算再添枉死?

人若為惡,我是否需救那惡者于律條懲戒之災。

倘若救惡人于報應,其後惡人無能自力,或懲少,或悟淺,或不改,或少案例警來者,其果為善行?

且律條人定,公正恰當與否怎得評判?」

遙想釋迦摩尼當年還沒得這如來尊號前,可是干過「割肉喂鷹」壯舉,且其後被他大肆宣揚得三界皆知。

辯論時被問急了,索性惱羞成怒隨便找了個理由,便把那成天嘮嘮叨叨喜愛瞎幾把問問題的金蟬子貶去了那凡間大唐。

同時不忘讓這多嘴弟子的父親,在金榜題名後被凶殺枉死,如花似玉的母親被仇人常年糟踐霸佔,也讓他無依無靠做個孤兒,早早不花銀子便可親身體驗隨江漂流的驚險刺激。

佛家所謂善有善報之言自做不得假,所以他的坎坷怕盡皆是那金蟬子前世作惡多端惹下的報應孽力,與慈悲我佛沒一絲干系。

再論論佛祖口中那「有法力卻非佛」的說法吧……你他女乃女乃的惡心誰呢?

當年倘若不是俺傻乎乎信了你的邪,憨憨愣愣去修什麼道法能弄成今天這樣子?

現在好了,因為修道我反成了那「約定」中的一個變數,你自己可好好數數,去大唐辦事出差哪次你不派我?

往日你派我去,我也就去了。

可此番怕是你看那東土凡間廟宇內,我的供奉香火比你的要多,我的信徒善良比你的要純,我得到的供養好處比你的要廣。所以才自作聰明整個「三藏」真經出來,想厚臉皮奪回些大唐百姓的「市場」。

就這,你好意思依舊派我去?去干嘛,幫你搶我自己的香火?

可這里畢竟是靈山,剛剛自己連同眾佛可盡皆拿了如來盆中的好處,現在即便後悔卻也不好再將那些東西退回去。

所以眼下,即便觀音再不情願,當著笑吟吟的眾佛目光,自也沒膽一直裝聾作啞落如來面子。

于是她只好輕移蓮步,緩緩行近佛祖蓮台,照規矩耐著性子禮佛三匝後道︰

「弟子不才,願上東土尋金蟬……一個取經人來也。」

諸眾目光隨他而動,紛紛打量這位來到如來座前的菩薩,只見她︰

理圓四德,智滿金身。

纓絡垂珠翠,香環結寶明。

烏雲巧迭盤龍髻,繡帶輕飄彩鳳翎。

碧玉紐,素羅袍,祥光籠罩;

錦絨裙,金落索,瑞氣遮迎。

眉如小月,眼似雙星。

玉面天生喜,朱唇一點紅,淨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楊歲歲青。

解八難,度群生,大慈憫。

故鎮太山,居南海,救苦尋聲,萬稱萬應,千聖千靈。

蘭心欣紫竹,蕙性 愛香藤。

她是落伽山上慈悲主,潮音洞里活觀音。

如來見前番散去的那些寶物果然奏效將觀音逼了出來,心中瞬間便是自得與大喜,順著話頭便接道︰

「的確,別個是想去也去不得的。

觀音尊者佛法精湛、道法高深、神通廣大,方可以去得。」

菩薩強抑著要翻白眼的沖動,不帶絲毫感情問道︰「弟子此去東土,有甚言語吩咐?」

如來擔心這家伙有情緒怠惰了自己的大事,于是稍稍想了想才再次開口︰

「這一去,你要踏看路道,不許在霄漢中行,須是要半雲半霧,目過山水,謹記程途遠近之數,叮嚀那取經人。

但恐善信難行,我且與你五件寶貝。」

佛祖言畢,當即命阿儺、迦葉去取。

也就在取東西的這會功夫,觀音心中依舊擠出時間暗暗不誹︰

「這趟過去,由我直接把那「三藏真經」帶到大唐豈不得了?

給五件寶物?

既然作弊了,你咋不直接給個蓮台讓他飛過來得了。

況且你找的那是什麼理由?壓根就說不過去好吧!

擔心什麼他們輕慢不信,擔心什麼人家不識佛理?

你派金蟬子跑一回人家就會信了?我觀音大士說話就沒他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和尚說話頂用?

只需出面顯聖,不說我在大唐的那萬千信徒,即便是唐皇怕也得給些面子,不說其後將我佛家之搞成國教,但至少也不會有膽子刁難阻礙。

你們不能在東土施展神通,可我卻沒你們那般嚴格的限制。雖無法運轉大法力,可一些小神通也還能用。

況且,我手下也有似木吒那些純粹修道的人物,即便我不出手也有許多法子可以將真經傳給他們。

哼!歸根到底還是怕我露臉搶去你的信徒香火,顧忌先前與人族那個約定,擔心凡間那幾位找你麻煩,怕……」

出神之際,不料阿儺、迦葉卻已經取出了錦蝠袈裟一領,九環錫杖一根,奉在觀音身前。

隨之便再次听到如來那浩大聲音︰

「這袈裟、錫杖,你可與那取經人親用。

若肯堅心來此,一路上穿我的袈裟,可以免墮輪回;

持我的錫杖,便就不遭毒害。」

觀音心里暗暗啐了一口,人家唐三藏自己咬一口舌頭就長生不老了,誰用得著你這袈裟免墮輪回的功能。

況且「不遭毒害」的範圍可寬的很了。倘若真可以做到「不遭毒害」那豈不可以直接百無禁忌一路橫推?你先前說好的千辛萬苦呢?說好的歷盡磨難呢?說好的吃一口可以長生不老呢?你這在源頭就給開了個無敵外掛還行?怕不是在逗沿途那些妖怪們玩吧……

同樣,想歸想,菩薩依舊只能老老實實皈依拜領。

如來又取出三個箍兒,遞與菩薩道︰

「此寶喚做緊箍兒。雖是一樣三個,但只是用各不同,我有金緊禁的咒語三篇。

假若路上撞見神通廣大的妖魔,你須是勸他學好,跟那取經人做個徒弟。

他若不伏使喚,便可將此箍兒與他戴在頭上,自然見肉生根。各依所用的咒語念一念,眼脹頭痛,腦門皆裂,管教他入我門來。」

觀音愣愣的看著那三個箍兒,此等寶物可就是三個忠心耿耿的打手啊……給那金蟬子豈不是有些浪費了?

況且佛祖不是說了嗎,「不伏使喚」才需要給他戴在頭上,又沒誰規定什麼樣子才是那所謂「不伏使喚」。

況且觀音覺著自己面子夠大,除了早已經被內定的那猴子外,管其余之人能不能打,隨便找幾個听話的陪他走路逗趣,將事情糊弄過去也就是了。

于是觀音菩薩趕忙踴躍作禮,不待如來再說些什麼,便急火火退了出去。

佛家雖說眾生平等,但有時也一樣講求「弟子服其勞」。

這不是說佛太懶,也不是說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自持身段,而是他想要多多磨礪鍛煉下自己的弟子,將鍛煉的機會忍痛割讓出來罷了。那些弟子們在勞力的同時,自然也還需要感激自己主子無量關懷與恩德。

所以菩薩在出來後,便即喚了惠岸行者與他隨行。

那惠岸使的是一條渾鐵棍,別看它不起眼但分量卻著著實實重有千斤。見他趕來便輕車熟路隨在菩薩左右,好似個威武降魔大力士。

菩薩在等他之際已抽空將那三個寶貝箍兒藏了起來,又將錦蝠袈裟作一個包裹,令他背了。而後便執著那傳說中可以不遭毒害的錫杖,與惠岸徑下靈山。

這一去,有分教︰佛子還來歸本願,金蟬長老裹啃檀。

那菩薩方才行到山腳下,便就有玉真觀金頂大仙在觀門首接住,請菩薩獻茶。

菩薩不敢久停怕耽誤了如來事情,便對著金頂大仙說︰「我今領了如來法旨,上東土尋取經人去。此番路過並非往日閑談做客,實實不便在此久留。好意心領,還望海涵。」

大仙本就不受如來待見,自沒受邀參加靈山盂蘭盆會,也沒如來那號稱知曉未來的本事,于是也自不知前後因果。恰往日他與觀音相處不錯,于是便隨口問︰「不知那取經之人幾時方到?」

菩薩道︰「暫且未定,約模二三年間,或可至此。」

一邊說,一邊轉身就要辭別大仙,半雲半霧,約記程途起飛。

可也恰在此時,一朵青雲自遠方閃電般過來,速度之快即便是觀音尊者與金頂大仙也需定楮細瞧。

「啊哈,可算是找到了!

出了門來我才發現這雲簡陋,竟然連個導航都沒有。菩提也是粗心,都不想著叮嚀一聲,甚至連個地圖也沒記掛著給我,這一路可讓我好找。

也還好這青雲速度還行,拿來玩玩倒也慢不到哪去。

觀音,後面怕是要勞你多耗費些法力,想來應當還跟得上我不用法力的速度。」

來人也不客氣,一見面連招呼也不打,跩得和二五八萬似得就開始對著觀音瞎逼逼起來。

觀音本已經準備離開,可經不住來的這位實在是過于厲害,當年「佛前對答」之事即便到此刻也依舊讓她記憶猶新。

于是,她也只好耐下性子散了雲霧單掌一揖開口。

「見過大聖,不知您此番前來有何教誨。」

觀音一邊說,一邊微不可查的扯了扯金頂大仙的袍袖。

起先看到這人過來,金頂大仙僅僅是有些好奇。待看清楚了這家伙的人族身份大仙嘴角就有了幾分笑意。待認出他腳下的青雲,听到他口中的菩提時,便就要賣著老臉出言攔住觀音,想多少回護這人族晚輩幾分。

在金頂大仙印象中,往日觀音雖然和善,時常也喜愛來自己這里做客,大家也能興致勃勃討論些道法佛理。

可那說到底也盡皆是對自己這般與她同等層次的人物。

倘若換做普通小妖亦或凡人,觀音瞬間便就會回到那副高高在上的冷臉,學如來般用那傻了吧唧的浩瀚聲音說話。

像此刻這般一反常態故意「反諷」可是她往常發怒前的征兆。記得上次那被超度了個干干淨淨的小妖嗎?觀音稱它聲「大聖」他還當真跩了起來,然後可不就不需要有「然後」了嗎……

「誒……這西天之地竟還有我人族存在,此前倒是失禮沒有留意……」

經觀音這麼一拉扯,朱小杰也留意到了眼前之人。

今時不同往日,他好歹也有些法力在身,不說降妖伏魔吧,但至少人、鬼、仙、佛還是能分得清的。

在這靈山腳下,能看到一個普通人類,身邊竟還有觀音作陪,難免讓他感到好奇。

于是便隨口將疑惑問了出來,竟似將觀音剛才詢問拋在腦後充了耳旁之風。

「貧道乃金頂大仙,你別看我名上雖稱大仙,但卻的確與他天庭沒什麼過多瓜葛。

無外乎是平平凡凡個自在人類,逍逍遙遙散天地之間。

這玉真觀本就是我的道場,此方若論便是我家門前。

來,來,來,細細掰扯我與菩提也算故舊,往日也沒少得他指點。既然小友有他的青雲,你我便不是擦肩的外人。

快快進來,咱們重新沖茶,到我觀中糕點敘話。

觀音大士,你看看,事情就是這麼湊巧。這剛剛踫上你,我家便又恰逢了善客,聞听你恰好有佛旨要去忙,便恕我不遠送了啊,等你忙完了咱們再好好敘叨。

哈哈,小友請隨我來……」

被拉住衣袖,順勢傻乎乎跟著朝屋舍走的朱小杰突然感覺什麼事情怪怪的。

不對呀,我是來堵觀音一起去長安的,咋莫名奇妙就被這老頭邀請做客了?

一旁,看到金頂大仙那番見了子佷晚輩般,好客和藹甚至帶了幾分長著慈祥的樣子,觀音暗暗咽了口唾沫。非但沒轉身離開,反是急急又跟著金頂大仙走了幾步。

被觀音這麼一跟,金頂大仙就有了幾分不快,于是便再次回頭望去。

「大士,這小友怎麼說也是我的晚輩客人,先前他說話的確是莽撞了些,老頭在這里替他給你賠個不是。

年輕人無知氣盛也是常見,你向來胸懷寬闊,當不至念念不忘。

且快去忙佛祖的旨意吧,莫節外生枝再為難我這位小友了……」

見听了自己的話後,觀音依舊不依不饒不肯離開,金頂大仙反一下怒了起來。

「怎麼,相交這些年,這點面子也不肯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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