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零章 二桃殺三士之計

杜英哭笑不得︰

「不過只是幾個名餃而已,他不給,難道余就沒有?」

都督本來就有開府的權力,雖然名義上沒有,但實際上大家都這麼干的,否則哪里來的都督府?

而駙馬都尉‧‧‧‧‧‧杜英雖然沒有這個名餃,但公主殿下正抱著他的腿睡的正香, 而且整個關中誰不知道新安公主被都督給搶來了?

注意,是搶,不是下嫁。

在這個行為之中,杜英對于江左那個朝廷展現出來的態度也已經不言而喻了。

所以一個駙馬都尉,也聊勝于無。

因為這既不能改變杜英對于朝廷的態度,也不可能撼動謝道韞身為都督正妻在關中的地位和影響。

顯然新安公主自己也清楚這一點, 面對謝道韞,她既沒有爭搶的資格,本身也沒有這個能力, 更不可能服眾,所以還不如抱著夫君睡大覺。

被夫君寵著、被謝姊姊罩著,難道不香麼?

杜英和謝道韞大概都想到了這一點,不約而同的看向睡在他們兩個中間的那位當事人。

當事人渾然未覺,「哼哼唧唧」兩聲,口水都流下來了。

杜英嘆了一口氣︰

「余那個便宜岳父,給的東西沒有什麼誠意,但是想要余付出的代價,卻是抓緊和大司馬在中原火並。

當真是不想做虧本的買賣啊。」

謝道韞輕聲說道︰

「開府之後,便是開府儀同三司,再之後‧‧‧‧‧‧要麼一輩子就是忠臣,此為忠臣之頂峰、光耀後世也,要麼就是加九錫,走上篡取之路,所以縱然未來的岔路不同,至少現在夫君是向前走了。」

「被朝廷推著向前走嘛!」杜英無所謂的說道,「時機已經越來越成熟了, 朝廷和大義名分,漸漸地也不是繞不開的坎兒。

到時候朝廷若是識時務,願意配合,那固然是好的。若是朝廷不願意,余倒是也不缺他們往前推一把。」

「終歸是要名正言順,莫要學典午舊事,只能談孝不能談忠。」謝道韞徐徐說道,「所以夫君現在也要謹言慎行,手下人清楚的想來都已經清楚了,不清楚的,便是再怎麼提點他們恐怕也不清楚,反而有可能將把柄落在有心人的手中。」

當年司馬氏篡位的時候,就屬于表演得太過了,直接把司馬氏家族塑造成了匡扶曹魏的大忠臣,不過世人是如何想的,至少司馬氏家族上下嘴上是這麼說的。

所以最終當司馬氏篡位的時候,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把忠誠掛在嘴邊,要求臣子們保持對朝廷的忠誠。

太打臉了。

這也就只能天天把孝道掛在嘴上, 將對皇帝的忠誠和對長輩的孝順混為一談,當然了,這種畸形的思想, 自然而然讓一些不願意出仕的人直接鑽了空子,比如李密就寫下了膾炙人口的《陳情表》,直接把孝道抬出來以作為拒絕征召的理由。

朝廷上下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還得把這位宣揚為遵守孝道的忠貞之士,殊不知人家的心中,怕是半點對司馬氏的好感和忠誠都沒有。

因而謝道韞現在提醒杜英,便是讓杜英平時不要多說,只要埋頭行事便是。

他的心思,整個關中上下,誰又看不穿?誰又不是在期待著呢?

若是杜英這個時候嚷嚷著自己是朝廷的大忠臣,那麼之後難免會和司馬氏一樣「  」打臉,而若是杜英直接表現出了不忠之心,那麼江左那邊又難免不會拿捏著這個大做文章。

杜英什麼都不說,就是給朝廷一個台階下。

他的功績擺在這里,朝廷便是不想,也不可能真的虧待了他。

若是能夠在「一步登天」之前,盡可能的從朝廷這里攫取到更多的好處,那自然是更加名正言順。

「夫人所言在理。」杜英微笑道,「前人之鑒,當從之。」

頓了一下,杜英又有些擔憂的說道︰

「朝廷這般挑撥,恐怕余和大司馬之間,很難保持現在的默契。」

不用想也知道,朝廷這邊給了杜英「開府」和「駙馬都尉」,肯定也要給桓溫那邊加官晉爵。

這種操作,在煽動了杜英的野心的同時,顯然也點燃了桓溫的野心。

放眼天下,能夠阻攔桓溫/杜英的,顯然已經不再是處于包夾之下,且內部四分五裂、矛盾重重的鮮卑人,而是同為方面大帥的杜英/桓溫。

杜英自己都難免有把桓溫收拾了,成為朝廷在外的唯一依仗,快樂加九錫的沖動,更不要說桓溫的野心其實更大、在一貫的行為上也更加只注重結果,不在乎過程。

「看朝廷那邊對大司馬的封賞吧。」謝道韞斟酌說道,「此為二桃殺三士之計也,只要夫君和大司馬覬覦皇位,那麼就是無解的陽謀。

但夫君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司馬縱然實力強橫,可和大司馬翻臉為敵,本來就在夫君的預料之中,不是麼?

只不過這場沖突,很有可能會提前罷了。妾身以為,夫君針對大司馬,倒是可以雙管齊下。」

杜英想了想說道︰

「正面避讓、以免鮮卑漁翁得利;側面襲擊、以斷其根基?」

「不錯。」謝道韞笑道,「看來夫君也非當局者迷嘛!」

杜英嘆道︰

「久病成醫。」

大司馬顯然是杜英未來最大的對手。

所以如何拾掇大司馬,他自然也在心中多有盤算了。

「因而夫君入蜀之謀劃,當盡快了。」謝道韞輕聲說道,「入蜀、成高屋建瓴之勢,大司馬為保荊州,也不敢和夫君在北方魚死網破。」

顯然,真到了那種情況下,桓溫是不敢賭和杜英的全面開戰的。

杜英完全可以把整個洛陽以東都讓給桓溫,反正是被戰火摧殘的貧瘠之處。

但杜英也可以同時從巴蜀俯沖而下,出川戰荊州,桓溫的根基自然要被摧毀。

這買賣,桓溫就虧大發了。

「蜀道遙遠,期望大司馬暫時也意識不到余之意,不在西域而在蜀吧。」杜英喃喃說道。

「這也要看鷹揚將軍行事快不快了。」謝道韞補充,好奇的問道,「昨夜‧‧‧‧‧‧夫君是如何同桓幼子談的?」

杜英的思緒,也不由得飄回到喝的酩酊大醉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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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杜英和桓沖並沒有著急入座,而是不約而同的走到了那張輿圖前。

杜英已經令人把輿圖換成了囊括關中、河西和西域的輿圖。手機用戶看晉末多少事請瀏覽,更優質的用戶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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