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西安門外

「謝玄對上了苻融,有點兒早,沒想到啊。」杜英不由得笑道。

「怎麼?」王猛不明就里。

杜英擺了擺手︰「沒有,就是覺得有些事,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余不信天意,只信眼前的兵馬、手中的刀兵。」王猛爽朗回答,「那攻城?」

「攻城!」杜英當機立斷。

安門戰場,自己管不了,但是眼前的未央宮戰場,自己可以給苻融帶來一些壓力。

下一刻,射程最遠的床弩率先咆哮,接著,關中盟弓弩手們在盾牌的掩護下盡可能的向前推進。

距離城牆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

城上的床弩也針鋒相對的還擊。

箭矢從城頭躍下,掠過護城河,直撞上盾牌。

床弩射出的箭矢,是關中盟的盾牌沒有辦法抗衡的,盾牌手們卻仍然堅定地向前。

箭矢撞在盾牌上、刺穿盾牌,也刺穿一個胸膛,然而往往去勢不減,仍然橫沖直撞。

一個又一個胸膛被刺穿,而一名又一名的士卒仍然瞪著眼楮、面色猙獰,直直看著城頭。

盡管放馬過來,皺一皺眉,就不是好漢!

「上!」親自指揮弓弩手向前挺進的韓胤大聲吼道,他自己的手里也捧著一只弩,直勾勾的注視著城頭上綽約晃動的人影。

城上的床弩畢竟數量只是少數,而且很快又引起了關中盟床弩的注意。

另外還有兩台霹靂車以及更多小型投石機也都開始重點照顧弩箭飛出的位置。

這讓氐人的還擊很快就啞火了。

眼見得關中盟弓弩手一步步的走入氐人從城頭上向下的射程範圍內,從城上飛下來的,卻只是零零散散的箭矢,並沒有想象之中的箭如雨下。

「真如盟主所料!」韓胤登時露出喜色。

氐人在城頭上的人不可能很多!

「將軍!」旁邊的校尉也有些激動,「可要放箭?」

「現在才剛剛進入射程,不著急。」既然氐人的反擊如此薄弱,那韓胤就更有底氣了,腳步愈發堅定。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放箭!」韓胤驟然舉起來勁弩。

關中盟將士們齊齊舉起家伙,扣動勁弩的扳機。

論膂力,漢家將士終歸還是比不過胡人,不過勁弩的精巧可以彌補這種不足。

箭矢一排又一排,撲上城牆。

關中盟這一個夏天的積蓄,此時都不在乎的砸向城牆。

箭矢籠罩了整個西安門。

寬大的城門上,好幾處氐人的旗幟都隨風搖落。

而架橋車、雲梯車等等,都跟在後面,隨著弓弩手向兩翼後退,自然就是他們表演的時候。

西安門作為未央宮連接外面的重要通道,在護城河上是有石橋的,不過三座石橋,在此之前已經被氐人破壞了兩座,只剩下一座作為進出通道。

西安門的正面頗為寬闊,士卒們若是簇擁在一座橋上,顯然會成為城上氐人的活靶子,此時就已經有不少石塊有些盲目地落在石橋上。

顯然氐人早就已經計算好了射程和距離,射程比較小的投石機,索性直接拿來封鎖石橋。

如此,架橋車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

年久失修的護城河,經過多年的淤積,遠沒有一國都城的護城河所應該有的寬闊。

隨著士卒們整齊的號子聲,一輛輛架橋車栽入護城河里,卷動波濤和泥濘。

而更多的將士就跟在後面,甚至還不等架橋車固定好,就匆匆越過護城河。

與此同時,雲梯車也頂著飛舞的矢石,沿著那石橋前進。

「修補橋梁,還不算太難。」王猛搖晃著他的羽扇,伸手指著那只不過被挖走了橋心石的石橋,「若是鋪上木板的話,人立刻可以渡過護城河。」

「用石塊填吧,不然雲梯車也不好過河。」杜英搖頭說道。

王猛訕訕一笑。

關中盟打造了四台雲梯車,兩台給了謝奕,還有兩台在他們這里。

一台正好越過現在的石橋進攻,正對著西安門的門樓。

而另外一台自然最好也是盡快支援同伴。

並且‧‧‧‧‧‧關中盟打造的架橋車,身子板瘦了一些不說,長度也不是很夠。

當然這也是因為氐人在最近也盡可能的疏浚和拓寬了護城河,抬高了護城河的兩側堤岸,導致原本應該能夠連接兩岸的架橋車,此時難免下陷。

將士們也得從堤岸上跳下去,再從另外一邊爬上去才行。

這些都是關中盟之前不知道的情報,所以倒也不能完全怪王猛疏忽。

不過人可以這麼走,沉重的雲梯車卻不能這樣走,卻已經是事實。

車下坡容易,再上坡可就難了。

「而且我們慢一點兒,也不是什麼壞事。」杜英接著補充一句。

王猛一邊下令扛著簡易雲梯的士卒準備上陣,一邊微微點頭。

長安的城牆太長,謝奕和杜英麾下六七千人,分散開來之後,也很難在某一段城牆下集結太多的兵馬。

因此一旦城中氐人意識到南側的王師進攻過于猛烈之後,調集兵馬過來,那就等于杜英當面的壓力要翻番了。

杜英當然架不住。

最好是等城東發起進攻的桓溫把氐人留在城中的預備隊給吸引走了之後再發力。

正面既然不著急,那著急的就是安門那邊了。

王猛回過頭,看向安門外的營寨。

那里煙塵滾滾,但是可以看到王師的旗幟正堅定的奪佔營寨的一處處牆壁和高台。

「殺!」袁方平的臉頰上斑斑點點都是血跡,噴濺狀的,說明他剛剛曾經一刀劈砍了迎面而來的氐人。

此時,袁方平就帶著親衛,沿著已經破敗不堪的台階,攀登營寨中的一處高台。

氐人的將旗就豎立在高台上。

從位置來看,這里應該是漢代曾經的宗廟所在。

「我漢家供奉列祖列宗的地方,如何是爾等胡人可以沾污的?」袁方平一邊大步向上爬,一邊揮動著手中滿是鮮血的佩刀。

台上的氐人,雖然居高臨下,卻且戰且退。

因為他們剛剛親眼看到,這個年輕的南蠻小將,一人撞進四五個人之中,手起刀落之間,卷起一片腥風血雨。

腳步聲匆匆,這是袁方平的親衛挺著刀槍,從台階兩側,直接沿著土坡向上攀爬,顯然他們並不打算和主將搶奪最方便的一條道路,而他們手中的長家伙,也幫助主將遮擋來自于其余方向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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