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起爭端的戰俘

歸雁的聲音很小,但是杜英還是清楚的听到了,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以為我會做什麼?」

歸雁打了一個激靈︰「公子是正人君子,當然什麼都不會做!」

同時,小丫鬟忍不住月復誹一句︰剛才你在院子里都上下其手,別以為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杜英哼了一聲︰「再敢背後誹謗,今天就讓你知道本公子想要做什麼。」

歸雁當即驚訝的後退。

她就只是個理論派罷了,沒有實戰經驗,自然被嚇得一愣一愣的。

杜英這才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歸雁的小腦袋,把頭發揉的頗為凌亂。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這種大概知道一些常識,但是還沒有嘗過味道的小姑娘,說起話來越是生冷不忌,讓杜英總覺得車 轆在自己臉上碾來碾去。

大概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老虎不發威,真以為是病貓?

杜英下意識的往下看了一眼,只可惜今天還不是時候。

杜英一邊感慨,一邊轉身離開,留下嘟著嘴抱怨公子再揉腦袋就不長個了的歸雁,還在琢磨著杜英最後說的話。

原來公子真的想要做點兒什麼。

只是應該自己慫了。

小丫鬟撇了撇嘴,表示不屑。

只不過當杜英離開,歸雁也跟著轉身的時候,主僕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床榻上的謝道韞,微微睜開眼,惺忪醉眼看著那個離去的背影,不過卻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只是默默地縮了縮身子,蜷縮成一團。

而杜英此時已經見到了任群。

「打擾杜兄休息了。」任群聞到了杜英身上的酒味,帶有歉意的說道。

他知道杜英今天下午前去司馬勛軍中赴宴,只道是在軍中應酬而飲的酒,看前廳大門都已經關上,更是以為杜英回來之後疲憊,早早地歇息了。

哪里料到這家伙實際上是花前月下來著。

這樣能夠激勵下屬的誤會,杜英當然沒必要解釋︰「無妨,出了何事?」

任群趕忙說道︰「今日剛剛入營的俘虜和之前帶回來的俘虜打起來了,現在雙方就在營中對峙,盟中兵馬已經以強弓勁弩守在周圍,還請盟主定奪。」

杜英登時皺眉,這些氐人,還真是不讓人消停。

當即,杜英一邊跟著任群向外走,一邊沉聲說道︰「詳細說說。」

任群點頭︰

「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具體原因是什麼,但是帶著人手分立于兩側的,是之前俘虜的強懷和今天剛剛俘虜的鄧羌。

此二獠的部下追隨各自主將,正在對罵,大概是強懷這些氐人認為鄧羌他們並非氐人出身,所以這一戰必然是他們故意失敗。」

杜英怔了一下︰「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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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之前,少陵塢堡戰俘營。

戰俘營設立在塢堡南側的一處小土丘下,盟中依托地勢,在土丘下修建營寨安頓這些免費的勞力,而把箭樓、哨塔之類的設置在土丘上,居高臨下,戰俘但凡有任何動作,自然都盡收眼底。

此地周圍安排布設的強弓勁弩,甚至還要多過少陵塢堡中。

畢竟少陵塢堡里留守的兵馬本來就不是非常多,若是戰俘作亂,沖開營寨,那麼少陵塢堡不見得就能守得住。

對于這一處戰俘營,杜英覺得再小心也不為過。

當然,杜英也不會傻乎乎的把所有的戰俘都安頓在一個地方,在其余塢堡之中也設立了戰俘營,畢竟這些家伙是來做苦力的。

而關中盟又不是只有少陵塢堡這一個地方需要人手。

戰俘營修建完成之後迎來的第一批人就是不久前被俘的強懷,還有他麾下的百余名士卒。

而在今天,又有鄧羌和他麾下的士卒被安置在這里。

當然也是全部都打散了,還有一些人直接押送到蔣氏塢堡那邊去了。

吃過簡單的晚飯之後,強懷正蹲在牆角,謹慎的打量著周圍高高的寨牆。

當發現有守衛的目光撇過來之後,強懷就微微低下頭,絕對不能被守衛看出端倪。

至于強懷的幾名親信,此時也都散布在各處,做著同樣的事。

當強懷的目光越過三三兩兩的人群看向他們的時候,得到的回復基本上都是搖頭。

雖然守衛的人數並不是很多,但是一個個的巡邏和放哨位置顯然都經過了仔細的安排,因此強懷他們根本找不到死角。

就在這時,被驅趕著進入營寨的一批人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鄧羌?」強懷微微皺眉,一眼就認出了走在最前面的那道身影。

他也被抓住了?

這家伙的本事,強懷是清楚地,氐人軍中比武,唯一一個能夠和淮南王較量一二的人物,據說如果不是因為淮南王的身份高貴、又是軍中的牌面,恐怕用盡全力的鄧羌真的能夠戰勝淮南王。

這等勇猛近乎無敵的人物,也會被活捉?

思忖之間,鄧羌已經在營寨的另一側盤膝而坐,雙手搭在膝蓋上,默然不語。

隨他而來的士卒,一個個身上都還帶著血污,顯然也經過了惡戰,此時士氣低落——都進戰俘營了,當然也不可能呼朋喚友、興高采烈——也都有樣學樣,坐在地上。

雙方不知不覺的,竟然形成了對峙。

「號稱萬人敵,結果還不是也被抓了?」一道聲音突兀的打破了平靜。

是一名氐人小酋長說的。

「畢竟都是晉人,下不去死手的。」又一名氐人哼了一聲。

「是啊,反正南蠻也不會將他怎麼樣。」

「還真以為是我們大秦的忠臣呢。」

「懦夫,不能為大秦而死,還好意思說忠誠于陛下?」

氐人們七嘴八舌,說的痛快,仿佛這幾天來,先是被關中盟變換著花樣的折騰,接著又被謝奕暴打一頓、變成俘虜的怨氣,都這樣的釋放出去。

反正對面的這些名義上的袍澤,不是晉人就是羌人,和他們這些血統純正的氐人不一樣。

氐人才是秦國的主人,是秦國的正統。

這些北方的其余各族,尤其是北地晉人,不過就是氐人的一條狗罷了。

所謂主辱臣死,現在他們當主子的氐人已經受辱,難道這些狗不應該去死?

角落中的強懷,不由得皺了皺眉,但是他終歸沒有開口阻攔。

現在自家麾下的將士們正是憋著一口火氣的時候,畢竟誰都不想給之前自己看都看不上的敵人做牛做馬。

他們的憤怒宣泄不到關中盟的身上,自然也就需要尋找別的宣泄口。

作為當時腳底抹油、率先開溜的主將,強懷並不希望自己成為那個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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