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幾乎不用細看,就能分辨出長相極為相似的每個零件,然後按照先後順序快速組裝。
只是因為缺了三根手指,偶爾有不靈便的地方,但是他停頓片刻,就會用其他手指代替。
細看之下,藍粒粒發現這雙手十分靈巧,只看左手的話,手指修長,雖然因為年紀不可避免的有些紋路,但她可以肯定這是一雙保養得宜的手。
她最清楚拾荒或者貧窮的手該是什麼樣子,溝溝壑壑的傷疤,積年累月洗不干淨的污漬,指甲也是不正常的青黑色,甲縫里通常都填滿了各種各樣的髒污。
藍粒粒垂目看了看自己如今白皙的雙手,連擦手的布都是上好的綢緞,用小小的話來說是粗布會劃傷她的雙手。
明明總感覺昨天還在為了填飽肚子而冒著生命危險殺喪尸,但其他她已經遠離了每天都活在殺戮里的日子。
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打斷藍粒粒的發呆。
「你就傻看著?快過來幫把手!」
藍粒粒定楮一看,原來已經組裝到了最後一步,既需要固定住剛剛組裝好的零件不散開,還需要把最後一塊零件插進去,所以天老的手指就變得不夠用了。
藍粒粒冷笑一聲,絲毫不覺得打擊一位身殘志堅的人有什麼不對,
「還以為你多大能耐,這不是一樣拼不好。」
然後在天老憋氣的目光中劈手奪過對方手里的扳指。
因為缺了最後一步,所以零件再次散落開來,不過藍粒粒一塊接著一塊,拼了起來。
盡管沒有天老動作那麼順暢,卻沒有出現一丁點的錯誤。
這是自然的,雖然藍粒粒剛才有些走神,可是她習慣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用于警戒,哪怕是一個人的時候,更何況現在有一個陌生人在身邊。
再說以她如今的精神力,,一心二用,記住每一個拼接步驟,並不是難事。
所以在天老驚疑的目光中,她從容的拼好的所有部件。
要知道,光是區分每一個極為相似的零件都要花上不少時間,更不要說一次性拼好。
天老直呼︰
「天才啊,天才!」
藍粒粒臭不要臉的接受了這個評價,然後開始撥弄扳指,原本自帶的那枚毒針已經用掉了,而且她拆開後才發現那針斷了一半在里面,所以重新找了一枚類似的。
只是她旋轉扳指,什麼也沒有發生。
對上天老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她把扳指往桌上一拍,
「說吧,原因。」
天老鼻孔朝天,一副你求我啊的架勢,嘴里哼出三個字,
「賣身契!」
對于一個非要自甘墮落的人,藍粒粒有什麼辦法,何況她已經猜出眼前這人到底是誰了。
于是她朝守在門外的小武喊了句,
"拿份賣身契進來。"
一炷香後,如願簽了賣身契的天老長舒口氣,樣子不像是把自己賣了,倒像是找到個長期飯票一樣。
藍粒粒把按了手印的賣身契收好,態度一變,
「先把這老頭拖出去給我打老實了,記得把褲子月兌了打。」
小武立刻領會精神,
「主子放心,我會讓阿大他們在旁邊看著的。」
天老臉上得意的笑容一僵,隨即干笑兩聲,諂媚道︰
「小姑娘真是愛說笑,我這就告訴你物件里的精髓之處。」
藍粒粒揮揮手讓小武退出去,鼻孔朝天,一副你愛說不說的樣子。
天老先是做作的表現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然後覷了眼堂屋角落的架子上擺放滿滿當當的物件。
他年輕的時候除了皇宮里的東西,什麼好物件沒見識過,自然看得出這些隨意擺放的東西,任意一件拿出去都要幾千上萬兩,甚至有的擺件還是有價無市的,比如那個紅珊瑚擺件,再比如那個琉璃瓶。
再次肯定心中的猜想,天老于是理了理袖子,沉聲說道︰
「你听過曾在江湖上叱 風雲,鼎鼎大名,無數人傾家蕩產都想求取一件暗器的聖手魯班嗎?」
藍粒粒再次擺出一雙死魚眼。
天老站起身,來回踱步,似乎陷入了過去輝煌的情景之中,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小姑娘年紀小,我隱退江湖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
想當年,我的名字,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每做出一件武器,都要讓江湖抖上三抖。
想巴結我的人那可是太多了!
誰不想擁有一樣神兵利器?哪個江湖人不想戰無不勝?
只要有了我的武器,就算是對于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這些都不再是夢想。
我的金銀珠寶,多到拿來煉鐵,山莊更是僕人成群,奇花異石無數,就算是皇宮,我都敢比上一比……」
在炫耀了一盞茶後,天老估計是覺得口渴了,終于為自己的豐功偉績做了結束語,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的名氣也淡了,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藍粒粒死魚眼。
听著這丫吹了半天牛,說的唾沫橫飛,結果關鍵的一點沒說,比如怎麼隱退了,手指怎麼沒的,她手里這個暗器為什麼用不了?
「小武,把人拖出去打!」
小武應聲跑了進來。
天老正在喝白水,聞言嗆的臉紅脖子粗,不用小武動手,自己就差點把自己整死。
還是小武給他拍了拍後背順氣,他才沒直接背過氣去。
這麼一通咳嗽,精氣神都去了大半的天老蔫蔫的坐回座位,
「你想問什麼我說就是了,小小年紀怎麼脾氣這麼大,這樣容易得罪人,不好不好!」
天老的教育顯然對藍粒粒無用,他想到人家的大靠山,確實和自己當年不一樣,人家有狂的本事,還有人給兜著。
要不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呢?
他們有靠山,自己當年是別人的靠山,唉~
人比人,氣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