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周家多了個女兒麼？怎的也不見介紹介紹，這不聲不響的，還以為是知府大人家多了一個通房丫頭呢。」
「嘻嘻……那模樣倒是俊俏，說是通房丫頭倒也像。」
「是呢，坐在周夫人身邊，又抱著寶兒，不明白的，還以為寶兒是她生的呢。」
這些夫人們談論的聲音也不小，本就是故意說來給方小小听的，自然是以著方小小能听到的音量。
她們也不怕得罪人，一群人談論起來有說有笑的，越說越大聲。
之所以這麼大膽，自然是因為這群人都是那些富商的夫人。
在她們看來，這周知府既然已經請了他們家老爺來，那便是官商沆瀣一氣了。
又听說那周懷山在京中處境不好，有的甚至打听到，對方是遭了聖上厭棄，才被丟到這淮陽府來的。
自然而然的，周懷山在她們眼里便沒了什麼威懾力。
更有甚者，認為周懷山還有求于他們的呢。
所以，說起這些來也大膽得很。
那些個官家夫人，雖是也好奇方小小的身份。
按理說，外頭介紹的是周家女婿，那周夫人身邊那人，想來就是周家對外所稱的女兒了。
不過這女兒也著實可憐，自己夫婿在外面大出風頭，她卻無人搭理，連個正式的介紹都沒有，就這麼不尷不尬的坐著。
當真如眾人所說的那樣，知道的是周家女兒，不知道的還當是知府大人的哪個小妾，或者通房丫鬟之類。
瞧那一身裝扮，可真是貴氣逼人，那氣質，那模樣，也是盡顯大家風範的。
但因著無人介紹，就這麼坐在那里，倒顯得有些可笑起來。
瞧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什麼用？連一個正式的介紹都沒有，還真當自己是周家女兒呢？
簡直就是個笑話。
方小小感受到了旁人目光中的惡意嘲諷，頓時就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但她還記著師父說的話。
出風頭的事兒，讓相公去。
師父雖然沒有明說，但方小小卻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解。
相公是注定要做大事兒的人，今日借著寶兒百日宴的由頭，周大哥將相公帶在身邊，讓大家都知道相公是周家的女婿，于他將來進京參加科舉大有助益。
既然是對相公大有助益的事情，如此遭到了冷落，甚至讓別人惡意揣測，猜疑，她都不覺得有什麼。
為了相公，她如何都願意。
「小小，嘗嘗這個。」周夫人也听到了旁人的議論，但卻也無可奈何。
老爺說了，要盡量減少方小小的存在感。
所以眼下，她連替方小小解圍都不能做，只能替她夾了菜，借此安慰她。
同桌的老太太，二嫂子此時也心疼得不行，心想著早知如此，還不如將方小小藏著，不讓她出來見人呢。
也省得听這些閑言碎語。
方小小在周家地位如何，我們周家人不比你清楚？
「謝謝嫂子。」方小小如今已經想明白了，對周嫂子展顏一笑，身上那一股不自在也消失了，甚至敢抬起頭看向說閑話的人。
那幫人對上她的目光，反而是心虛的低下頭去。
她的目光如此坦然，反倒顯得她們胡亂猜測的不堪了。
周家人都沒想到，方小小輕描淡寫的一眼，就讓那一幫潑婦安靜了下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覺得不可思議，最後想想，又覺得似乎不該意外。
他們家小小，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對上她那一雙眼楮，便不忍在惡語相向。
這麼想著，又有些得意。
那些胡亂猜測，言語詆毀的人，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啊……好痛。」
突然，哪位夫人驚呼了一聲。
眾人跟著一驚，循聲看過去，便見富商夫人那一桌，有位夫人低著頭捂著嘴兒，而猩紅的鮮血，赫然已經沖她的手指縫里流了出來，那場面駭人，坐在她旁邊的幾位夫人都不由的起身遠離了一些。
「怎麼回事兒？」周夫人驚疑的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到那位夫人身邊。
說實在話，此時的她雖然是一臉關切，但心里卻冷哼不已，甚至一點都不同情對方的遭遇，也不為對方的傷勢感到著急。
因為，這人便是方才帶頭埋汰方小小的人。
「方才也沒見你吃了什麼，咋的了這是……」一旁有位夫人驚疑不定的看著對方，實在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不管怎麼說，有人出了意外，大家都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紛紛停下了筷子，轉頭看向事發方向。
在場所有人中，唯有方小小低頭逗著寶兒，沒有看那邊。
若有人留意她，定能看出來她有些心虛，不敢往那邊瞧的樣子。
呼呼……方小小確實是心虛的。
方才，被人那樣議論，埋汰的不僅是她，還有周大哥，周嫂子，以及在場每一位周家的人。
她一時氣不過，便在心里默默嘀咕︰哼，如此亂嚼舌根，小心把舌頭嚼壞。
哪想到，她這心里才想完，那位夫人就真的把舌頭嚼壞了……
她雖然心虛，但也並不覺得自己做錯。
哼哼，你說我一人可以，但不可說周大哥。
鼓著腮幫子朝那邊看了一眼，確定對方只是不小心嚼到了舌頭，雖是流了很多血，但並無大礙之後，方小小也放下心來，終于可以抬起頭，光明正大的看過去了。
而周嫂子也不是個好惹的，得知對方並不是吃了什麼硬的東西，而是就這麼說著話，便不小心咬到了舌頭之後，當即也不客氣的嘲諷︰「莊夫人以後可是要小心些，說話便說話，不要說話的時候還亂嚼舌根，容易傷著自己。」
其他夫人听了這話，都不由的笑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看不起這些富商夫人的官家夫人，笑的更是大聲。
什麼下賤玩意兒，竟也能與我們同堂而食，這下丟人了吧？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那莊夫人被周嫂子這麼嘲諷，當即也不敢發作，小心的陪這不是，說自己以後會注意之類的。
畢竟，不管怎麼說，如今的周懷山，還是淮陽府的知府，那他們這些人就還得看他臉色。
逞一時口舌之快可以，但萬不可真的惹了周懷山生氣。
方小小坐在座位上，看周嫂子言語嘲諷對方，對方那小心翼翼賠不是的樣子，表示自己又學到了。
等以後我相公當了大官兒，我便這樣教訓那些不好好說話的人，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