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這面，RSI部門的人最難對付。」柳無言也插了一句話。
各有各的難處，鄧明繼續說道，「就前幾天，有個外地的人來做手術，托人算是住進來了。可他們一看是走廊加床，直接就翻了。」
周從文笑道，「鄧主任，怎麼解決的？」
「還能怎麼解決。」鄧明聳了聳肩，手里捧的保溫杯紋絲不動，就像是做手術的時候那根縫衣針似的，「他們在當地耀武揚威已經習慣了，所以來到912也有你說的焦點效應。
話說，我沒理解錯吧。」
「沒理解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周從文道。
「自認為自己是一切的中心，認為其他人都要圍著自己轉，心里一點逼數都沒有。這種人啊，真特麼的。」溫和如鄧明，也罵了一句。
「現在還這樣？」柳無言問道……
「現在的情況更復雜，不光是一些小領導，連社會上的一些暴發戶都開始鬧了。」鄧明無奈的說道，「尤其是那些暴發戶，前幾年說什麼儒商，柳老大你听說過吧。」
柳無言搖頭。
「好多八卦雜志上寫，去夜總會，儒商遇到什麼土大款，然後就開始砸洋酒，一晚上看誰砸的酒多。」周從文道。
這些事情周從文說起來都覺得很陌生，應該屬于特殊歷史時期的產物。
「……」
這中炫富的事兒已經超出醫療圈，楚雲天對此了解的並不多，他為之咂舌。
「就這，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儒商，真以為大儒那麼好當？都不說大儒，犬儒都要比他們強。」
「你怎麼解決？」
「還是老辦法。」鄧明笑道，「願意住就住，不願住就走唄，反正912就這條件。當然，我肯定不能這麼說。遇到類似的的患者，我要是不著急上手術，就跟他們說可以去梅奧診所，可以去你那面，克利夫蘭也不錯。」
楚雲天一撇嘴，鄙夷的一笑。
來梅奧診所，那群土大款才會知道自己兜里的錢根本不抗花。
幾百萬美元只是基本檢查，真要治大病的話，得上千萬。
鄧明就是看著老實，其實一肚子壞水。
「他們怎麼說？」
「我就將他們一軍，絕大多數人心里還是有數的。」鄧明道，「不過前幾天那個患者心里是真沒數，在病區里摔摔打打的，別人怎麼勸都不听，就是以為自己是太陽，整個地球都圍著他轉。」
「然後我就把一個中介的電話給他，告訴他要是真有錢……真要是嫌912的條件不好的話可以去梅奧診所，這面可是全世界最好的醫院。條件呢，比912強一百倍，技術水平也要高，就怕沒錢。」
周從文微笑，鄧明這話說的，分明是攆人走。
估計是那人實在有點過分，鄧明壓根沒給人台階。
而且一般有焦點效應的人明明知道是激將法，但因為心理缺陷，還是會落入鄧明的「圈套」里。
「前幾天的那個患者還真是有錢，沒要我給的聯系方式，自己聯系梅奧診所。小楚。」
鄧明說著，看向楚雲天。
「啊？」
「你們最近收國內來看病的人麼，一個左上肺佔位性病變，大約2×3cm的患者。」
「我問問。」楚雲天想了想，做了一個手勢，站起來去打電話。
幾分鐘後他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的走回來。
「有麼？」
「有。」楚雲天道。
鄧明有些錯愕，「還真來了？」
「嗯，不過有些問題。」楚雲天哭笑不得的說道，「來了之後據說是做了檢查，全套的，大概30萬左右。」
「美元？」
「嗯。」
鄧明搖頭，這筆錢……好多，要說掙錢，還是得看人家老牌資本主義。
做一套檢查就30萬，還是美刀，自己可不敢想912能做到這一步。
哪怕是軟妹幣呢，也肯定不行。真要是那樣，會被人罵死的。一想到被口水淹死，鄧明就斷了這個念頭，真是想都不能想。
用老板的話說，這都是人民內部矛盾，鄧明安慰自己的想到。
「需要手術，本來交錢就能住院手術的，但威廉醫生說他們似乎對200萬美元的前期費用感到不理解，就鬧了起來。」
「我去……」周從文一怔。
他們還真以為自己在國內？醫院是自己家開的？
國內，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醫院還真就是自己家開的，所以鬧事兒什麼的沒人管。
醫院的保安，都是擺設。就算是有一兩個愣頭青保安真的去管事，事後院領導的態度也會教他們做人，告訴他們社會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在梅奧診所鬧事，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當場擊斃。
「結果被制服後遣送回國，好像患者還受了傷，也沒人管。」楚雲天無奈的說道，「花了那麼多錢還沒看上病，最後一身外傷，這話說得。」
「以後遇到類似的患者……」黃老想說什麼，但最後搖了搖頭，沒說出口。
周從文哈哈一笑，「老板，您是不是想說讓他們去協和。」
黃老笑而不語。
推患者的事兒大家心照不宣，但這種刺頭、自我為中心的患者在哪都是大麻煩。
尤其是現在很多人忽然有了錢，自己覺得自己了不起，但也不能全都來接受資本主義的鐵拳不是。
「我也知道很多人不能得罪，要不然為啥每天喝這麼多水。」鄧明笑道，「老板放心，我心里都清楚。不把我逼急了，我不知道患者的背景，是不會多說話的。」
「鄧主任，那是什麼意思？」楚雲天不懂，月兌口問道。
「給你舉個例子吧。」周從文道，「比如說啊，秦檜是李清照的表妹夫。」
「……」
這兩個人楚雲天都知道，但他做夢也沒想到生當作人杰的李清照竟然和秦檜有關系。
「國內很多事兒比較麻煩，老板也為了這種事兒敲打過我。」周從文道。
「年輕人，別亂講話。」黃老瞥了一眼周從文。
「嘿。」
「周……教授，李清照和秦檜真的是親戚？」楚雲天疑惑的追問道。
「士大夫麼，聯姻是很正常的，這沒什麼不可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