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眼病歷。」周從文道，「以後遇到類似的患者可以聯系我。」
肖凱慎重的點了點頭。
類似的患者在民間都冠以怪力亂神的結果，傳的玄之又玄，關鍵是醫生沒有任何診斷、預防、治療的辦法。
可現在周從文竟然告訴自己有了治療措施！
肖凱對此興趣極大。
他的業務水平算是精湛，至少在地市級醫院來講屬于一等一的醫生，雖然去了機關，但對業務還是抱著極強的興趣。
要不然他也不會帶著家里的醫生和十名患者來醫大二院院士工作站找周從文。
這麼做的目的首先是給自己留一條寬廣的後路，但更重要的則是提升白水市第一醫院胸外科的診療水平以及手術水準。
可他卻沒想到竟然還有意外收獲。
「周教授，是把所有沒病沒災、忽然心跳驟停的患者都歸類成原發性心電疾病里了麼？您是這個意思吧。」
「嗯。」周從文點了點頭，帶肖凱來到自己的辦公室，把一本復印的病歷交給肖凱，「肖院，你先坐著看，我去去就回。」
肖凱也不客氣，他尤其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患者，一邊翻看病歷一邊隨口問道，「周教授，您去哪？」
「接老板。」
「！！！」肖凱放下病歷，抬頭看周從文。
「呵呵，你坐著看，老板來手術馬上開始。以後有機會和老板一起吃飯，放心。」周從文知道肖凱心里想什麼。
肖凱汗顏，努力笑著把周從文送走。
等周從文離開後，肖凱捋了一遍事情經過，黃老的到來也是正常的。
他翻看病歷，和從前遇到的、听說的種種情況愈發能對得上。
患者第一次犯病是在開聯合收割機的時候，幸好身邊有人，及時搶救患者才幸免于難。
類似的情況要是再夜晚發生的話，就是一樁懸案。
肖凱翻看病歷，越看越是心驚。
患者不是普通人，竟然在第一次犯病的時候住在醫大二院，並請來克利夫蘭診所的國際頂級心髒病醫生進行會診。
這都不說，光是患者做的檢查肖凱就看不懂。
冠脈造影，排除了冠心病的可能性；進行了靜息心電圖檢查，這些他都明白是什麼。
可西蘿芙木堿測試是什麼意思？
肖凱拿著病歷陷入沉思。
他年輕時候也是少年英杰，不說過目不忘，但記憶力也相當驚人。
名校畢業，意氣風發。
雖然年紀大了，書本上寫的東西有些模糊起來，但肖凱確定書上沒寫類似的檢查項目。
MD！
肖凱罵了一句，看個病歷都看不懂，自己水平差到這種程度了麼？
拿起電話，肖凱開始求助親友團。
先把「任務」布置下去，讓手下的醫生、主任去找什麼是西蘿芙木堿測試。
當然，肖凱不認為一家地市級醫院的醫生會知道見了鬼的西蘿芙木堿測試。
他接下來把電話打給留在協和工作的同學。
現在同年級的同學留在帝都協和的都已經是帶組教授了，平平穩穩的一步步往上走，比肖凱的鑽營只強不弱，肖凱其實很羨慕。
「老韓，忙不忙？」肖凱打通最好的同學的電話。
「在做手術。」那面的聲音略有點飄渺。
這個點，應該是在手術，肖凱也不多說廢話。
「老韓，問你個事，什麼是西蘿芙木堿測試？」
「Brugada綜合征麼？
它是由于編碼心肌離子通道基因突變引起離子通道功能異常而導致的綜合征。
臨床上，這個綜合征以V1～3導聯ST段抬高、V1～3導聯ST段多變、心髒結構無明顯異常、多形室性心動過速或心室顫動和暈厥的反復發作、以及心髒性猝死為特征的一種疾病。」
說到西蘿芙木堿測試，電話對面的韓教授的話忽然多起來，明顯他也很感興趣。
「西蘿芙木堿測試我們都很少做，你們地市級醫院也要開展了？相關的患者多麼？」韓教授好奇的問道。
「……」肖凱慚愧的用腳趾頭摳地。
曾幾何時他提成院長助理、副院長的時候還很得意，似乎自己也不比留在協和的同學混的差，只要是金子始終都能發光。
而且自己也沒給母校丟臉，雖然無法留校，但自己也成了副院長，大院長指日可待。
然而現在看來，自己在每天的會議、馬屁、酒席中已經消磨了太多的光陰，以至于和留在協和的同學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
西蘿芙木堿測試自己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但韓教授卻直接詳細的說出來，似乎協和已經開展了類似的測試，還是臨床常規。
差距真大啊！
對面的韓教授听肖凱沒聲了，意識到自己的話似乎有些「傷人」，便連忙找補。
「類似的患者不多，我們也是循環科最近才開展了相關的檢查項目。凱子，要說你們不錯啊，竟然都開西蘿芙木堿測試了，患者量夠麼？」
「不是我們開的，黃老在醫大二院建立的院士工作站，就是示範手術用腔鏡做雙袖切的那個周從文主持工作，你知道吧。」
這回電話對面的韓教授沉默下去。
「周教授發現了一個壯年男性，開聯合收割機的時候心髒驟停，克利夫蘭的心髒病專家來會診，做了西蘿芙木堿測試。我沒看懂，這不是想問問你麼。」
「陽性？」
「陰性。」
「……」
「但根據周教授說，黃老做了相關的研究工作，現在已經有治療的辦法了。周教授去接黃老，我先看病歷，然後看手術。」
「老韓？」
「老韓？你怎麼不說話了？」
隔了好幾秒鐘，電話對面才傳來韓教授的聲音。
「原來黃老都已經做出來相關的設備了！」
「據說是，我要看看具體結果。」
「我做手術呢，不多聊，有結果告訴我一聲，我去912拜訪一下黃老，請教用什麼設備治療。」
肖凱掛斷電話後心情很怪異，他打開窗戶抽了根煙，猛然間才捕捉到剛剛瞬間心里的想法——原來是……只要自己在周教授的身邊，似乎並不比協和差呢。
剎那，肖凱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