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還是沒啥用

作者︰破賊校尉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城牆上最後一個叛軍被四五個鄉兵圍著砍死了,遠遠看著的潘軍漢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手里缺了口的盾牌,砍彎了的刀, 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的身子靠著垛牆,慢慢地坐在了地上。長吸了一口氣,空氣里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似乎都聞不到了,只剩下劫後余生的清甜味。

潘軍漢發現自己的右手在抖個不停,不知是揮刀揮得痙攣了還是其它什麼原因。他懶得去管,只想找件可以做的事情,然後心里就不會那麼空落落,不會那麼慌。

此時,他理解林大哥為什麼隨身帶著煙鍋子。戰事打完,抽上那麼一鍋子煙,這三魂六魄,慢慢地就可以歸位了。

對啊,林大哥呢?潘軍漢掙扎著起來,掃了一眼,心里泛起不好的兆頭。

潘軍漢跌跌撞撞到處找,終于在不遠處找到了林軍漢。

他靠著內牆,半躺半坐在那里,身上有七八個窟窿,血早就流干了,只剩下結痂的傷口。他臉色灰白,毫無生氣。頭歪著,眼楮直勾勾地看著虛處,似乎看到了回潭州的路。他的手無力地攤在地上,像是曾經竭力去模索什麼東西。

在不遠處,他的煙鍋子掉在旁邊。

潘軍漢無聲撿起煙鍋子,塞到林軍漢的手里,然後淚如雨下。

岑國璋站在他身邊,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你叫什麼名字?」

「潘士元,字時良。」

「潭州人?」

「是的,潭州歷陽人。」

「我們是同鄉。剛不久,我的一位親兵替我擋了一箭,不幸殉職。你來做我的親兵。」

「好。」潘士元愣了一下,點頭道,「等我料理完林大哥的後事。」

這時,在遠處發出幾聲尖叫聲。

岑國璋回過頭去,看到有十來個年輕的士兵滿臉驚恐,坐在那里渾身發抖,嘴里一直在念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念了幾句後,其中一個人嗖地站起來,淒厲地尖叫起來,也不知叫什麼。幾個軍官不耐煩地沖上去,兩腳就把那人踢翻了。

兩個錄事官上前去,攔住了那些氣急敗壞的軍官,開始安慰起這十來個被慘烈的戰事嚇得魂飛魄散的士兵。

岑國璋在城牆上巡視了一圈,回到城樓上,看著城下,叛軍的收尸隊推著板車,開始收尸。

「叛軍傷亡多少?」

「死傷四千到五千左右。根據哨兵們目測初步清點的數字合計了下,差不多兩千五百到三千具尸體。」景從雲稟告道。

「打了兩個時辰,死傷五千人,其中三千人戰死。叛軍這回,確實下了狠勁。我們呢?」

「死了兩百六十人,傷七百六十人,其中重傷一百二十人。」

景從雲的話讓岑國璋的心有些沉重。而今這醫療條件,重傷大概率等于陣亡。

「我們死四百,傷七百,相比之下叛軍死兩千五,傷兩千。傷亡交換比差不多一比四,陣亡交換比是一比六。我們佔據雄城是防御一方,又居高臨下。打成這個樣子,只能算是慘勝。」

「叛軍號稱十萬,實際兵力我們也清楚。鎮蠻營五千,章江巡檢司三千,洪州、星安、臨江、端安四府守備兵,一萬兩千。精銳合計兩萬,剩下的四萬就是各世家拼湊的青壯。還有兩萬多臨時抓來的民夫。八萬人馬。」

「叛軍不是鐵軍,幾個統兵將領,除了勇武凶殘外,也沒有太多的才能。而且叛軍是進攻方,所以傷亡率超過三成,有可能喪失進攻能力。強行驅兵進攻,可能崩潰。」

「超過五成,叛軍可說沒有任何戰斗力和斗志了,不好生安撫,十有八九要當場營嘯。我們算一算,叛軍前幾天的攻打,差不多死傷七八千,今天又是五千。」

「六萬的三成是兩萬。八千加五千,一萬三千,沒差多少了。石萬虎、梁定烈,雖然不會像本官這麼拿著算盤算賬,但他們是多年宿將,知道自己軍隊的臨界點在那里。估計今天開始,他們不敢再進行這般高強度的進攻了。」

「反觀我們,今天傷亡一千余人。加上前幾天的一千多人。差不多傷亡兩千五百人。我們現在是守備兵、鄉兵、水師營輪流守城。一萬四兵,差不多兩成。我們是防御,承受能力比進攻方要稍強些。再說了,明後天,我們的援軍就會源源不斷地到來。江州城,叛軍會越來越難啃。」

听岑國璋叨叨說了一通,景從雲和其余幾位軍官,滿臉的詫異和難以置信。

打仗就靠你這麼 里啪啦地算一回,就能算出最後的勝負來?太玄幻了吧。可是听岑大人說的這些數字,好像又很有道理。

按照他們的經驗,一支軍隊,傷亡超過三成,就會出現逃兵。要是統兵能力差點,用不了多久,手下的兵能跑得精光。

超過五成還能繼續打勝仗的?景從雲等人表示,從天下平定以後,只是在安息援征軍和邊軍里听說了幾個極其少數的例子。

羅人杰和剛剛成為親兵的潘士元卻听得眼楮放光。

這就是傳說中的廟算啊。

「岑大人,你的意思是叛軍會由明轉暗。」

「沒錯。這幾天打下來,叛軍心里清楚,他們就是打崩盤了,也進不了江州城一步。所以現在全指望城里的奸細興風作浪,給他們找到一個缺口。」

這種暗地里的戰事,景從雲和幾位軍官幫不上什麼忙。

「此外,經過這幾天的戰事,我們看出什麼來?」

景從雲等軍官互相看了看,沒有做聲。

羅人杰卻毫不猶豫地開口道︰「大人,屬下覺得,通過這四天戰事來看,最凶悍的當屬水師營,最服從命令,也最有韌性的是鄉兵。守備營的兄弟們雖然也相當服從命令,打得也不錯,但是在韌性和凶悍上,還是差了鄉兵和水師營一籌。」

潘士元憤然不平,他是潭州守備營一員,如此評論,他很不服氣。

岑國璋看到了他神情,指著城樓另一邊的城牆說道︰「時良,你可以去那邊看看。那里我放了五百江州鄉兵,他們面對的是三千鎮蠻營和三千僕從青壯,比你們面對的三千洪州守備營和三千僕從青壯,要難打得多。」

潘士元真的跑下城樓,去了那邊看。

一位軍官嘀咕道︰「嘿,還真去看了。」

過了一刻多鐘,潘士元回來了。

正在與景從雲等人溝通的岑國璋停住了話題,轉問道︰「時良,怎麼樣?」

「他們的傷亡超過我們一半,但是殺死的叛軍比我們多七成。現在他們默然無語,在那里整理兵甲,根本沒有哭的,也沒有喊娘的。我服!」

岑國璋沒有做聲,而是繼續算起來,「根據我們的情報,叛軍從洪州出發時,帶了兩萬五千石糧食。而今是春耕時節,各縣的倉庫里沒有多少糧食,他們沒什麼搶的。現在他們出來幾天了?」

「十五天了。

「他們有八萬人,每天差不多要消耗一千五百石糧食。現在已經過去十五天,差不多吃了兩萬石糧食。」

說到這里,岑國璋看了一眼又目瞪口呆的眾人,輕輕笑了一聲,「我這是大概估算,實際情況可能沒有這麼準。但初步算下來,叛軍沒有多少糧食,需要從洪州運糧食過來了。」

江州城有叛軍的奸細,叛軍里當然有朝廷的臥底。

「大人的意思,劫叛軍的糧道?」景從雲眼楮一亮,說完後越想越對勁,「大人,我們趕緊叫叛軍里的細作,好好模一模糧草方面的情況。進一步確認實情。」

「情況肯定是要模得。不過再怎麼模,洪州城都得運糧食過來,而且路線就是那麼兩條。」岑國璋冷冷地說道,「王審綦藏在匡山這麼久,該出來活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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