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收回目光,回答道︰「糖葫蘆。」
他從未吃過。
「那便是了。」
大夫模著胡子道︰「您這叫做山楂癬,顧名思義,您是因為吃了山楂才會出現渾身發癢的。待老夫給您抓些藥丹服下就好了。」
景辭砸舌,她听說過花粉過敏的,也听說過海鮮過敏的,但頭次听說有人吃山楂還會過敏的!興許是魔者體質不同的緣故吧。
她自責的揪著小手︰「對不住,我不該拿糖葫蘆給你吃的。」
「哦~原來是你給尊上吃的啊!」
周大夫的臉色驟然變得嚴肅起來,走到她面前凶狠的問︰「說!是不是你蓄意謀害我們家尊上。」
「自然不是!」
「不是?」他突然咧嘴一笑,伸手從腰間掛著的大藥箱里拿出一盒白瓷藥盒,塞到她的手里︰「既然不是,那你親自給尊上上藥!」
「」
上藥而已,她剛剛還以為周大夫那般可怕的模樣是要她償命呢!原是這老頭兒故意嚇她。
景辭扣了藥膏一點一點的涂在蕭澈的臉上,關心的問︰「疼嗎?」
「嗯。」
「那我輕點。」
周大夫心道,裝什麼裝呢,您這疹子只會癢哪里會疼哦?一大把年紀了還哄騙人小姑娘,嘖嘖嘖,羞死人啦。
他背著藥箱朝外走,還沒幾步,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囑咐︰「對了,這藥是專門止癢的,一定要將所有出現疹子的地方都涂抹到。我估模著尊上後背上估計也有,你記得幫他擦。」
說完,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景辭這時候已經給他的手臂上好藥了。
因為一直彎著身子,腰部有些酸痛,故而站起來扭了扭,然後對著蕭澈道︰「快把衣服月兌了。」???
他的目光落在景辭臉上,迷茫,羞澀,驚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干什麼這樣看著我」景辭眨巴著眼楮,「我只是讓你把上衣月兌了,又不是全部月兌掉。」
蕭澈耳尖火燒似的,呼吸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半天坐在床上沒動靜。
男女授受不親,她怎可堂而皇之的讓他月兌掉衣裳。
景辭差點忘記這是古代了。若是女子看見男的光著膀子走在路上,肯定要捂著眼楮尖叫起來的。
像她剛剛說的那番話,分明是女流氓的行徑嘛。
「咳咳,我,我的意思是你自己擦不到後背來著。」
她越解釋越覺得自己像個魔在調戲良家婦男,于是道︰「要不我叫左兒來幫你」
「不必,我不喜旁人踫我。」
蕭澈截了她的話,起身默不作聲的褪去外袍,里衣,然後光著膀子趴到床上,示意她可以擦藥了。
他並未騙人。自小到大一直不喜旁人觸踫身體,就連沐浴的時候也從未有過下人服侍。
只不過,他似乎並不排斥景辭。
嘖嘖,光滑,結實,有力的好背!線條流暢,沒有一絲贅肉,很適合拔罐啊!
景辭在想,若是尋常古代女子看到這樣一幕會有什麼反應?尖叫?大喊?還是嬌羞?
她不願總是給人留下那副女魔頭的印象,于是佯裝無措驚恐的喊了聲,「哎呀,公子怎得月兌的這般快,真是讓奴家好嬌羞呢。」
「嬌羞?」
「嗯嗯呢。」她一本正經的點頭,捂著嘴︰「第一次見男子沒穿上衣,真的是太害羞了。」
師傅,咱們不要裝了好嗎?
景辭深深吸了口氣,「只不過,今日為了蕭公子,我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清白什麼的不重要,蕭公子的後背最重要嘛。」
她扣了一大塊藥膏涂上去,「蕭公子,你的後背怎麼比女子的還光滑,平時用什麼洗澡的啊?對了,你平時護膚嘛?熬不熬夜?為什麼嘛一點黑眼圈都沒有?」
「別說了。」
他的耳尖快要紅的滴血了。
景辭嘻嘻一笑,「我這不是怕你尷尬嘛。」因為她之前在手機上看過月復肌男的照片,覺得挺正常的。
「再說了,您現在這後背就跟馬蜂窩似的,我也不可能有什麼非分之想的。所以放心吧,我保證只是給您涂藥。」
「」
「行行行,我不說了。」
景辭這時候已經給他涂好藥了,站起來落落大方的說道︰「起來把衣服穿好,然後吃飯。」
「你。」
蕭澈回頭瞟了她一眼,「轉過身去。」
呵,小樣~剛剛都看過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
不對不對,她怎麼會生出這種奇怪的想法,活月兌月兌的魔啊。景辭小臉染上霞色,「您換吧,我出去便是。」
她現在倒是有些害羞了,把藥膏擱在桌上後慌不擇路的往外跑,險些一頭撞到門上。
蕭澈莞爾,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
回到房中,景辭把腦袋埋在枕頭里,腦海中不斷浮現他光著後背的模樣,心里罵道︰景辭啊景辭,你這個女魔頭能不能爭點氣,別再想了!
她當時腦子發熱,給人擦藥的時候一頓操作猛如虎,現在回想起來羞得很。
「沒事沒事,我是本著救人心態,算不得。」
她安慰自己。
臉上熱得很,她走到窗前吹著晚風。
涼風習習拂過臉頰,月色依舊溫柔。歲月靜好之際,窗下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景辭蹙眉,踮腳往外看。
只見小丫蹲在窗戶地下,捂著嘴輕聲叫︰「喵~喵~喵~」
景辭嘴角抽了抽︰「你在干什麼」
「啊!」
頭頂突然傳來聲音,嚇得小丫驚叫一聲,直接摔了個墩~
「噓!」她的食指抵在嘴唇前,防備的看向四周︰「小聲點,別讓別人發現了。」
「大姐,大晚上的不睡覺學貓叫干啥?」
「我這不是和你對暗號嘛。」小丫站起身,麻溜發爬進窗戶里,解釋道︰「我怕蕭澈在你房里,所以故意學貓叫春引你出來。」
大姐,現在可是夏日,哪兒來的貓叫春?
景辭模了模鼻子,問︰「你就不怕出來的是他?」
「那不會。」小丫嘻嘻一笑,「我打听過了,蕭澈最討厭的動物就是貓,所以他不會出來的。」
據說前幾年的一個春日,有只小貓在蕭澈窗下叫春來著,結果還沒「喵」幾聲就死了。
之後有人傳那只貓是被蕭澈擰斷了脖子,雙目凸出,伸長舌頭,死相極慘。
景辭听到小丫的描述之後蹙起眉,「其實我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了那只貓。」
「他可是魔啊,有什麼是他不會做的嗎?」
在她的印象里,蕭澈是手段毒辣無惡不作的壞蛋。畢竟,外頭的人都這般說︰
男不惹蕭澈女不惹景辭,前者是嗜殺,後者是貪色。
景辭沒有回答她的話,走到桌前倒了兩盞白水,坐下道︰「說吧,這麼晚了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覺得我們日後得避嫌。」
「噗。」
景辭一口水噴出來,怔怔的問她︰「大姐,咱倆都是你女子哎。」
她食指搖了幾下,道︰「與性別無關,與門派有關。」
小丫是怕景辭剛來魔界便與自己走得近,這會惹得旁人懷疑她們之間的關系。可她不知曉,自個兒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她剛入魔界時便有人對她身份進行了詳細調查,原本準備立馬殺掉的,可當時清理茅廁的人剛好不願干了,所以管事的便將她安排過去。
小丫被蒙在鼓里,直到現在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
景辭猜到她在想什麼,嘆了口氣︰「就按你說的吧。日後咱們聯系盡量隱蔽些。」
自從她說過句話之後,窗戶底下每夜都會傳來幾聲貓叫。
對此,景辭表示無可奈何。她記得那小姑娘之前又說過「若被發現就切月復自盡」的話,頓時打消了告知她真相的念頭。
罷了罷了,日後再說吧。
連著好幾日早起給蕭澈做飯,景辭有些神情恍惚。
當她午覺醒來看見沐離一臉笑意站在自己床前的時候,下意識揉了揉眼楮。
再三確認面前的人真的是那條長蟲時,她那雙黑溜溜的眼楮瞪得賊圓,驚愕問︰「你怎麼在這?」
他話不對題︰「你的門沒關,所以我便進來了。」
「我是問,你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沐離眨巴著眼楮,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是來找你啊,不然還能做什麼?」
偌大的魔界,找起人來如同大海撈針。他只身一人來到魔界,易容成送羹湯的侍女,這才在一名侍衛那兒打探到了景辭的住處。
「你找我?」景辭防備看他,「有何貴干?」
「當然是來看看你。」
呵,得了吧。這家伙滿口胡言亂語的,說出的話實在讓人難以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