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蘅挑眉看向顧星河,略帶嘲諷的語氣反問道。
什麼女子能夠讓顧家大少爺心儀,還恰好出現在他府上?
難道……
霍蘅的眼神瞥向身後的雲傾綰,卻忽然听到顧星河開口道︰「正是霍大人身邊這位姑娘,在下初見便對這位姑娘一見傾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霍大人覺得如何?」
顧星河看向霍蘅,雙目熾熱,讓霍蘅都有些驚詫。
他從顧星河的眼神中可以感覺到顧星河不是說謊,能夠讓他開口承認對一個女子有情,可見他對此女十分重視。
似乎是顧星河察覺到了自己的別樣心思,所以才橫沖直撞進來跟他面對面「宣戰」,此話一出,霍蘅便不能再打雲傾綰的主意。
畢竟是被他顧家大少爺看上的女子,霍蘅一個小小護城司司主,難不成還敢和他搶人?
雲傾綰听到這話顯然有些震驚,然而還不待她多思慮一會兒,園子門口忽然又傳來一道侍衛的叫喊聲。
「陳小姐,陳小姐您不能進去,您……」
三人頓時都被聲音吸引抬眸看向園子門口,卻見陳初雪呆愣地站著搖了搖頭。
她剛剛沖進來就听到顧星河剛才那番話,頓時腦袋就像炸開了一樣,怎麼也不願相信顧星河竟然喜歡雲傾綰!
「不,不會的……」
陳初雪喃喃自語,一轉身便跑了出去,雲傾綰見狀連忙追了上去,生怕陳初雪誤會什麼。
眼看著兩個女子先後離開,霍蘅一頭霧水看向顧星河,還沒等他開口便听到顧星河說道︰「打攪霍大人了,在下還有事先行離開,改日再登門拜訪。」
顧星河說罷也不等霍蘅反應,抬腳便準備追上去,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回首對霍蘅又道︰「剛剛顧某所言非虛,大人既然是聰明人,便知道在下的意思。」
言罷,顧星河這才追了出去,留下霍蘅一人站在庭院中,好半晌才嘴角微揚冷笑一聲。
「有意思,有意思!」
「我霍蘅恰巧最喜歡的就是從別人手里搶東西!顧家?呵……」
霍蘅冷嘲一笑,眸中滿是陰鷙。
街拐角,陳初雪一路狂奔而來,連馬車都沒上,滿腦子都是剛剛顧星河說的那句話。
他對雲傾綰一見傾心……
那麼她算什麼?
「初雪,你等等我!」
雲傾綰快步追上陳初雪,眼見著她又要跑開,連忙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將她阻攔住。
「你跑什麼?」
雲傾綰雙手拉住陳初雪,連忙問道。
「剛剛我都听到了!綰姐姐,顧星河喜歡的是你啊!那我現在算什麼?我怎麼可以夾在你們中間,還和他商議終身大事?我怎麼可以……」
陳初雪一個勁兒的搖搖頭,人生第一次對一個男子上了心,卻發現對方心有所屬,而對方鐘情的女子還是自己以姐妹相稱的人,這讓她如何自處?
「你誤會了,初雪!是不是你將我的計劃告訴了顧星河,所以他才急忙趕來司主府的?」
「他剛剛那麼說只不過是想當著霍蘅的面宣示主權來保護我,你不要亂想。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雲傾綰十分清醒,她深知顧星河對自己從無異樣的感情,至少顧星河從未表現出任何蛛絲馬跡,在剛才那種情況下說出這樣一番話,無非就是想保護她而已。
哪知道陳初雪會忽然趕到還恰巧听到了,所以才產生了不必要的誤會。
在雲傾綰看來,她深深希望顧星河和陳初雪能夠有個完滿結局,兩個人性格剛好互補,家世背景又十分相近,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這樣的兩個人,她怎麼可能會插足其中呢!
「此話當真?綰姐姐你不是騙我的?我剛剛明明親耳听到……」
「你听到了什麼?」
陳初雪話音未落,便見到顧星河漫步走向二人跟前,冷淡的聲音忽然響起,陳初雪竟一時間有些心慌意亂,不敢去看顧星河的眼楮。
「顧大夫,你來的正好,今日你出現在霍蘅面前,是不是為了保護我?」
雲傾綰見顧星河來了,連忙問道,希望盡快澄清誤會讓陳初雪不要胡思亂想。
「是,又如何?雲傾綰,你是不是每一次讓自己身陷險境而不自知?你知道霍蘅是怎樣的人你就敢接近他?」
顧星河聞言帶著些許怒氣反問道,他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雲傾綰跟別的女子不一樣,總能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舉動。
「我既然敢來,自然有把握保護好自己。倒是你,剛剛被你這麼一攪和,霍蘅這邊我只能另想辦法了。」
雲傾綰說罷轉頭看向陳初雪,連忙安慰道︰「你瞧,他就是單純的關心我,怕我出事而已。所以剛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咱們先回去。」
「嗯……」
陳初雪點點頭,被雲傾綰這麼一番解釋,仔細想想也沒什麼不對。
她剛剛也是為了關心雲傾綰才沖了進去,和顧星河的目的一樣,所以他那樣說好像也沒什麼。
既然是顧星河當著霍蘅的面說看上了雲傾綰,那麼以後霍蘅一定不會再打雲傾綰的主意,除非他打算和顧家作對,和滿城支持仁心醫館的百姓作對。
「你等等,在下的話還沒說完。」
顧星河見雲傾綰拉著陳初雪要走,伸出手阻攔道。
「還有什麼事,顧大夫?」
雲傾綰略微一愣,抬眸看向顧星河,卻見他神情十分嚴肅。
「你欠在下的人情這麼多,在下可否先用一件事來讓你歸還?」
顧星河認真看向雲傾綰,柔聲說道。
「好,難得你開口,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必然遵守。」
雲傾綰聞言連忙應道,心中還不免有些詫異,顧星河今日怎麼忽然開了竅,竟然會用人情賬來要她做事情了。
等閑若是捏有自己的人情賬在手里,想做什麼都會吩咐雲傾綰一聲,只要不違背原則,雲傾綰必然會按照對方說的去做。
倒是顧星河從認識之初到現在,還是第一次開口提起這事。
「那好,你答應在下,不再處心積慮接近霍蘅,遠離他,絕不以身犯險。」
顧星河話音剛落,便見雲傾綰輕嘆了一口氣。
「顧大夫,這件事我自有分寸,雖然我做不到你說的不接近霍蘅,但是我可以答應你,絕不以身犯險如何?護城司在東城囂張跋扈已久,百姓怨聲載道,你作為東城人人敬仰的顧家大少爺,難道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
雲傾綰的話讓顧星河沉默了一瞬,隨後應道︰「你只需答應在下剛剛說的話,至于護城司,我會另想辦法。」
「好,我答應你便是。」
「好了好了,咱們有事先回去說,在這大街上萬一被護城司的眼線听去了,免不了又惹出什麼是非來。綰姐姐,咱們走。」
陳初雪明顯感覺到氛圍有一些尷尬,連忙拉起雲傾綰的手快步走向馬車。
此時司主府的守衛正巧出來想要查探他們三人的行蹤,卻又與雲傾綰和陳初雪二人撞個正著,為了不引起懷疑,連忙假裝有事出府匆匆忙忙的離去。
雲傾綰和陳初雪看在眼里,默契一笑,便一同上了馬車。
二人回到陳家別苑,剛下馬車便看到一輛陌生馬車停在了府門口。
「誰來了?」
陳初雪下車後,連忙對門口的守衛問道。
「回小姐,是司徒公子,他到了有一會兒了,正在院中等著呢。」
「司徒逸?」
陳初雪聞言反問道,卻見守衛點了點頭。
「司徒逸,你和他很熟麼?」
雲傾綰听到司徒逸的名字後看向陳初雪,沒想到這個堪稱人間首富的男子竟然走到哪里都有熟人。
「半生半熟?哈哈,說不上多熟,只是偶爾行走江湖的時候踫見過,這人在妖界也有不少生意,那時候我在妖界和他打過幾次照面,一來二去的便認識了。綰姐姐,你也認識司徒逸?」
陳初雪聞言反問道。
「算……認識吧。」
雲傾綰略微遲疑,她倒是不知道如何去描述自己和司徒逸的熟悉程度。
要說熟悉吧,兩個人也僅僅見過幾次面而已。
要說不熟悉吧,上次大家一同經歷生死,回到西城那一路上一天恍若一年。
「走,咱們進去瞧瞧。」
陳初雪微微一笑,趕忙進了院子。
彼時司徒逸正坐在院中的茶幾旁品茶,見兩個女子漫步而來,連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陳小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雲姑娘竟然也在此處?難怪本公子覺得今日天氣極好,似有喜鵲在耳畔鳴叫,原來是一同遇見兩位貌若天仙的女子,讓我開了眼界啊。」
司徒逸油嘴滑舌,一番恭維逗得雲傾綰和陳初雪都笑意盈盈。
「司徒逸,你還真會說話,話說你怎麼想起來我這別苑了?許久未見,你這些日子又去哪里游蕩了?」
陳初雪一陣嬌笑,拉著雲傾綰一起坐到了石凳上,也給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哎,別提了。我本來打算去妖界行商,忽然听到我手下一支商隊出了事情,所以就趕快來東城看看,原本還想走些關系將他們救出來,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司徒逸的表情有些扼腕,他的話讓雲傾綰和陳初雪不約而同想起了之前被護城司羈押虐死在牢獄中的商隊。
原來……那些人竟然是司徒逸的人。
仔細想想也難怪,普天之下,除了司徒逸的商隊,鮮少會有人敢去妖界行商進貨。
那些香粉都來自妖界,想必就是司徒逸的商隊才敢來往妖界,然後將其帶到了東城販賣。
「說起此事,我也有一部分責任。」
雲傾綰忽然開口說道,司徒逸不解的看向她,反問道︰「此話怎講?這事跟雲姑娘有何關系?」
陳初雪正欲幫雲傾綰隱瞞,不將煙水閣的事情告訴司徒逸,免得影響二人關系,誰料雲傾綰卻主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司徒逸,根本讓她措手不及。
「若不是我當時將陽廣和凌煙的死嫁禍到香粉身上,你的商隊也不會出了這樣的事,所以這件事怪我,司徒公子想怎麼追究,我都無話可說。」
雲傾綰站起身看向司徒逸,大義凜然的模樣讓陳初雪都有些欽佩。
她當時只是無心之失,從未想過一罐香粉會將整個商隊的人都牽扯其中。
原本護城司辦案完全可以將此事直接結案,沒想到霍蘅為了交差,更為了讓老百姓們不再以訛傳訛,于是便將商隊給推出來當替罪羊。
「竟有此事!雖然護城司的惡行我早有耳聞,但是他們竟然公然撞死一個孩子還逃之夭夭!雲傾綰,你這件事做的對,我支持你!」
「雖然商隊的事情很遺憾,但也確實不是你的錯,所以這件事不能怪你……」
司徒逸的話讓雲傾綰和陳初雪頓時松了一口氣。
「司徒逸,你能這麼想簡直太好了,我生怕你找綰姐姐的麻煩呢!就如你所說,這件事真的不怪她,她也是為了給狗娃報仇!」
陳初雪微微一笑看向司徒逸,眸中滿是贊賞。
就在剛剛,她腦海里還在想著萬一司徒逸要找雲傾綰報仇可怎麼辦?
好在司徒逸沒有這麼想,不然這小小別苑中,陳初雪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看看你,把本公子想成什麼人了?我是那麼不識大體的人麼?話說回來,你們打算怎麼對付護城司?依照雲姑娘的性子,應該不會袖手旁觀吧?」
司徒逸帶著探尋意味的眼神看向雲傾綰,輕聲問道。
「我的性子就是喜歡袖手旁觀,該報的仇已經報了,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我當時出手,不過是為了還狗娃引路之恩。你不要把我想的這麼偉大。」
雲傾綰一口否認,她之所以在司徒逸面前坦誠自己的過失,只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至于其他的事情,雲傾綰還不算信任司徒逸,自然不會道與他。
「是麼?可我怎麼瞧著……雲姑娘別有打算呢?」
司徒逸不太相信雲傾綰的話,故意嘴角噙笑的試探道。
「我現在的打算就是想辦法治好顧星河的傷。司徒逸,你常年走南闖北見識頗多,不知道對鎖魂丹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