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顧星河听到異常,想要轉身卻又礙于男女之別只能讓自己背對著二人,連忙急聲問道。
「我不小心,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陳初雪有些慌亂,連忙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將傷口處的絲線取下來,生怕弄疼了雲傾綰。
即使她知道雲傾綰沒有痛覺,也還是如此謹慎對待。
「你看清楚些,動作再輕一些。」
顧星河眉頭微蹙,對陳初雪的莽撞十分不滿,卻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耐心叮囑道。
「嗯,差不多了,你去找兩個婢女過來,幫忙給綰姐姐換身干淨的衣裳。」
陳初雪擦了擦額前冒出的細密汗珠,終于將雲傾綰的傷口上藥包扎好,轉身對顧星河說道。
「好。」
顧星河聞言連忙出去喚了兩個婢女過來,片刻後雲傾綰已經換好了干淨的衣裙,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不出受傷的模樣。
「顧星河,你剛剛看到綰姐姐受傷的時候,似乎很緊張,你是不是很關心在意她?」
陳初雪忙完後才回想起剛才在藥房的那一幕。
顧星河為雲傾綰包扎傷口的時候小心翼翼動作極其輕柔,好像生怕弄壞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若是尋常人出現這樣擔憂慌亂的表情她可以理解,可對方是顧星河。
顧星河冷言少語,幾乎很少在他臉上看出任何表情,可是似乎每次遇到雲傾綰的時候,他都有所不同。
「她欠我一樣東西還沒還,若是出什麼意外,在下找誰要去?」
顧星河沒有正面回答陳初雪的問題,用一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快給我說說,我怎麼沒听綰姐姐提起過呢!」
陳初雪頓時來了興致,連忙追問道。
「此事改日再說,眼下顧府並不是安全之所,在下先送你們回去。」
顧星河說罷轉身去吩咐顧小六準備了一輛帶有顧家徽記的馬車,親自將雲傾綰護送了回去。
他前腳剛走,顧鎮安就回到了府上。
「老爺,您可回來了,先前陳小姐帶了一個受傷的姑娘直接闖進了府里要少爺幫忙救治,屬下實在不敢阻攔……」
門口的守衛一看到顧鎮安回府就連忙上前稟報道。
「受傷的姑娘?可知道對方什麼身份?」
顧鎮安聞言連忙問道。
能讓陳初雪這樣冒失闖入顧宅的女子,想必對她而言十分重要。
只是因為仁心醫館事務繁雜,顧鎮安一早便去了醫館,所以這會兒回來剛好錯過了,如若不然,倒是可以幫助陳初雪一起醫治下那位姑娘。
「屬下不知,陳小姐並未多言,那位姑娘醫治過後,少爺便親自送她們回去了。就在剛剛,咱們顧家的馬車剛剛出府。」
「竟有此事?星河這小子,嘴上說著不在意陳小姐,心里倒是挺為對方著想,竟然還知道親自送陳小姐回去。讓他回府後來書房見我,我倒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顧鎮安說罷抬腳去了書房,心里一陣欣慰。
在他看來,只要顧星河不是十分抵觸這門婚事就可以。
畢竟兩個陌生人忽然湊在一起說要成為夫妻,確實是有些為難孩子們,但是感情的事情可以以後慢慢培養,不急在一時。
陳家別苑。
顧家的馬車剛到別苑門口,陳家的侍從就迎了出來。
「讓他們把綰姐姐送回房間休息吧,你要不進去坐坐?」
陳初雪坐在馬車內對著顧星河說道。
顧星河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昏迷中的雲傾綰一步,听說要讓侍從將雲傾綰送回房,顧星河眉頭一皺,想起陳初雪帶雲傾綰來顧家找他的時候,也是讓一個男子侍從將雲傾綰抱在懷里。
「不必了,我親自送她回房。她身上有傷,旁人不知具體位置,小心再粗魯些再讓傷口開裂。」
顧星河說罷上前直接將雲傾綰攬腰抱起,還不等陳初雪反應便直接抱著雲傾綰瞬移出現在了房間內。
馬車上一陣微風拂過,二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陳初雪坐在車上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仔細回想顧星河說的話的確有些道理,畢竟雲傾綰背上有傷,侍從們大多笨手笨腳,確實有可能會造成二次傷害。
陳初雪獨自一人走下馬車,快步跑向雲傾綰的房間,當她趕到時,正巧看到顧星河正給雲傾綰掖被子,似乎怕她會冷,他盡量將她蓋的嚴實一些。
這樣的顧星河溫柔認真,陳初雪從未見過。
他看向雲傾綰的眼神和看向任何人時都不一樣,似乎只有在面對雲傾綰的時候,顧星河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顧……」
「噓,別吵著她。」
陳初雪還未喊出口,卻見顧星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當即讓她只能無奈的閉上嘴。
待到二人退出房間後,顧星河將房門輕柔緩慢的關上,這才跟隨陳初雪來到院中。
「這幾日她傷重需要靜養,務必要讓婢女好生照料,傷口不可沾水,另外……再讓廚房多炖些補身子的藥膳,讓她盡快恢復元氣。」
顧星河一一叮囑完,又仔細回想自己漏掉了什麼,全然沒注意到陳初雪的表情變化。
「顧星河,你這麼擔心她,為何不讓她直接留在你府上養傷?」
陳初雪的話讓顧星河微微一愣,隨即應道︰「不瞞陳小姐,我爹和雲姑娘之間有些許誤會,他不希望見到她出現在府上,所以……」
「所以你剛才這麼著急親自送我們回來,就是怕被顧叔叔撞見對不對?」
陳初雪一听便猜到了其中緣由,不悅的問道。
「正是如此。」
顧星河見陳初雪似乎心情不好,又想到家里此刻怕是正等著他回去給個交代,只好作揖禮貌道︰「在下有事需要盡快回府,明日清晨我會送藥上門,還望陳小姐好生照料她,告辭。」
顧星河說罷轉身走向府外,陳初雪看著他衣袂翻飛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一提到有關雲傾綰的事情,顧星河就連跟她說話都會多說幾句,而跟她無關的時候,顧星河三言兩語甚至不願跟自己過多交談。
這樣的落差讓陳初雪十分不悅,但是又在心里為他尋了個理由,大抵是因為二人之前早已相識,所以三人當中她才算是個外人。
也許相處的久了,顧星河會待她如待雲傾綰那般。
顧府。
顧星河匆忙趕回,果然見父親已經在書房等他。
他從來就不是個善于撒謊的人,所以一顆心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顧鎮安一旦發現了雲傾綰的身份會如何對她。
之前揚言要下追殺懸賞令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顧星河不希望因為自己而給雲傾綰帶來哪怕一絲一毫的麻煩。
「咳咳咳……」
才剛走到書房門口,顧星河就一陣猛咳。
書房內,顧鎮安听到了他的咳嗽聲連忙迎了出來。
「少爺,您沒事吧?您今日忘記服藥了……」
顧小六見狀連忙上前擔憂道。
為了醫治雲傾綰,顧星河剛好耽擱了服藥的時間,再加上短時間瞬移了兩次,所以才會牽動內傷復發。
「小六,你是怎麼服侍少爺的?竟然連服藥這麼大的事情都能忘記!」
顧鎮安怒氣騰騰一听責備道。
「不關他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
顧星河聞言擋在顧小六面前,生怕父親盛怒之下遷怒于顧小六。
「你的原因?是不是因為陳初雪?她帶來的女子到底是誰,竟然能讓你們如此大動干戈。」
顧鎮安捋了捋胡須看向顧星河,企圖從他的雙眸中看清楚他有沒有說謊。
顧星河從小就不善說謊話,所以他這個做父親的一看便知。
「回老爺,是陳小姐的婢女蘭兒,那丫頭跟著陳小姐許多年了,今日不知怎的一身傷痕被送進府里來,陳小姐關心則亂,所以才莽撞闖進了府中,還望老爺看在兩家世交的份兒上,別責怪陳小姐。我們少爺也是出于好心啊!人家都把人抱進府里來了,總不能見死不救……」
顧小六深知自己主子不善撒謊,想起他剛剛挺身而出擋在自己身前生怕他被老爺責罰的模樣,顧小六便主動上前解釋道。
听他這麼一說,顧鎮安果然將信將疑。
「既如此,倒也應該。星河,為父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好,這門婚事你必須答應。我已經和陳震商議你們成親的吉日,盡快將此事塵埃落定。」
「爹!您怎可一意孤行!」
「咳咳咳……」
顧星河一听頓時急火攻心,接連咳嗽幾聲後,掌心又是一片殷紅。
「快,扶少爺回房!此事已定,星河你莫再多言,好好想想你成親時需要準備些什麼吧!」
顧鎮安見顧星河又吐了血,連忙讓兩個侍衛和顧小六一起將顧星河送回了房間。
顧星河很想再反駁什麼,卻感覺體力不支,好像隨時都能暈厥過去。
他們前腳剛走,顧鎮安便叫來守衛問道︰「可看清楚那姑娘的樣貌?是否是陳小姐帶來的婢女?」
他終究還是對顧小六的話有些懷疑。
「稟老爺,屬下其實沒大看清……不過那姑娘被侍衛抱在懷里,看那樣子應該是陳小姐的貼身婢女,不然陳小姐怎麼會如此莽撞直接闖進咱們府里……」
「知道了,下去吧。」
顧鎮安听到守衛的話,這才放松了一些,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近幾日會有大事發生。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顧鎮安連忙書信一封與陳震訂下兩家婚事,選一個黃道吉日便派人去府上送聘禮。
入夜,陳家別苑。
雲傾綰終于從昏睡中蘇醒,一醒來便覺得渾身乏力。
「吞天蟒,你去城外找找最近的水源在哪,最好是那種靈氣四溢的地方。」
雲傾綰對著虛靈空間里的吞天蟒默道,隨後伸出掌心,放出了幻形後的吞天蟒。
「知道了主子,您等著吧,灑家絕對快去快回!」
言罷,吞天蟒一溜煙就從窗戶鑽了出去。
「咚咚咚」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雲傾綰听見後整理了下衣裙坐起身,柔聲道︰「進來吧。」
「綰姐姐,你醒啦!可感覺好些了?你今日可真的嚇死我了!要不是我那會兒及時趕到,我真怕你出什麼事!」
陳初雪一听到雲傾綰的聲音就連忙推門而入,見雲傾綰已經倚坐在床邊,關切道。
「是,今日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恐怕我也沒命再坐在這里。」
雲傾綰聞言微微一笑,心里不免感嘆自己果然是運氣極好。
遇到危難時柳暗花明又一村!總有希望在眼前!
「你都不知道你今天有多嚇人,還好我把你送去了顧府,要不是顧星河親自為你上藥包扎,你也不會醒的這麼快。」
「他……為我上藥?」
雲傾綰聞言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頓時有些誤會。
她當時昏迷不醒,根本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難不成顧星河竟然……看了她的身子??
「沒有沒有,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綰姐姐你誤會了!他只是幫你把肩膀處的傷口包扎好了,你背上和腿上那兩道傷痕是我包扎的。顧星河這家伙還是知道男女有別的……」
陳初雪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在心里想,若不是她當時在場,恐怕顧星河也不會顧及什麼男女有別吧?
就沖他那麼在意雲傾綰的樣子,一定會親自為她療傷上藥。
「原來如此,你嚇我一跳……」
雲傾綰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她雖然對著男女之別並不是很在意,不過顧星河那個呆子若是真的看到了她身子,還不得硬要來個對她負責之類的?
她才不需要任何人對她負責。
為神尊時活了多少萬年,什麼場面沒見過?
男男女女在她眼中一視同仁,根本不存在什麼差別。
唯獨……
唯獨有那麼一個人,雲傾綰見到他的時候,尤其是當他那雙深情深邃的眸子緊盯著自己的時候,她會有一絲慌亂。
「綰姐姐,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秦嘉榮雖然不問世事已久,但是秦家的眼線也不是吃素的,他肯定能查到你在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