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招搖行騙

作者︰北地戰士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西蒙一行人離科隆城越來越近,路邊同樣是往科隆城方向行進的商人,朝聖者,無家可歸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行人們穿著各式不同的衣服,有著各種各樣的長相,懷著各種不同的目的去到他們心中的聖城。

「這位仁慈的爵爺,求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和我的孩子在戰火中失去了家園,好不容易顛沛流離到這里,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在主路旁邊的一顆樹下,一個渾身上下都是污泥,穿著一件破爛的亞麻布連衣裙的中年婦女抱著一個同樣髒兮兮的孩童留著眼淚苦苦哀求著騎馬經過的西蒙。

「上帝啊,」離西蒙一行人不算太遠的朝聖者們嘆息地搖搖頭,有些人已經開始卸囊翻找著自己所剩不多的錢幣或者食物了,「看在同是基督徒的份上,我不能見死不救。」

「老爺,您看看就算了,這個女人說不定比您領地里最富裕的自由農還要富有,」加布里埃爾鄙夷地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仿佛在看一堆散發著惡臭的大便,「我這次來科隆已經是第三次了,也是第三次踫見這個女人了。」

「哦?」西蒙收回模向腰間錢袋的手,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個不知廉恥哄騙過路旅者錢財的女人,有些惱火,「她為什麼能一直在這干這卑鄙可恥的行當,科隆城里就沒個主事的人來管管她麼?」

「哦,老爺,忘了說一點了,」加布里埃爾喝了一口啤酒,擦了擦嘴巴,「她在這討要到的錢財一部分會進到守備科隆城兵頭的錢袋里,而在這背後有著一個由各種流氓地痞組成的兄弟會操縱把持。」

「真是令人作嘔。」西蒙經過那個婦女時,不禁捂住了鼻子,讓加布里埃爾有點搞不清西蒙是覺得那個婦女身上的臭味令他作嘔,還是這件事情讓他作嘔。

甚至胖子和米勒騎馬從那個婦女旁邊經過的時候往她身上吐了一口口水,讓旁人看了覺得西蒙一行人簡直是冷血至極。

「嘿,你們,」就在西蒙一行人無視了行騙婦女繼續前行時,後面朝聖者人群中的一個老修士叫住了他們,「你們這些家伙,在這麼神聖的地方,在上帝的注視下,怎麼能做出如此冷酷無情的事情?」

「不管他們,」西蒙毫不在乎地繼續騎馬,沒有半點停下的意思,「他們愛把自己的錢慷慨地送給那群該死的騙子就讓他們送去吧,我可沒有那麼慷慨。」

「沒錯,少爺。」胖子和米勒贊同地點點頭,騎馬向前連頭都不帶回一下的。

「我知道了,」一個將自己僅剩的兩枚德涅爾銀幣都贈予連聲道謝的婦女的山羊胡朝聖者向西蒙等人投去了憤怒的眼光,「他們就是一群沒心沒肺的異教徒,不然怎麼可能會對我們同是基督徒的可憐女士如此淡漠冷血!」

「沒錯,那幾個騎著馬的家伙看上去衣冠楚楚,可我不曾想到他們看向我的眼神中盡是鄙夷,甚至還唾棄地對我吐口水!幸好有你們這些熱心的先生們,不然我和我的孩子就,就……」抱著孩子小聲啜泣的婦女看上去甚是可憐,讓旁邊本是不忿的朝聖者們紛紛有了火氣,眉頭緊皺。

「豈有此理,」一個老修士憤慨地對著旁邊一個看樣子比較有聲望的修士說道,「湯伯兄弟,我們怎麼能放任這種異教徒渣滓進到我們的聖城,指不定他們是來搞破壞的呢!」

「前面騎馬的,我詛咒你們,你們這群見死不救的雜種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一個施舍了食物給「可憐」的婦女的朝聖者大聲喊道。

「我們一進到科隆城,就會搖響警鈴,把你們這些該死的異教徒抓起來燒死!」

「對,燒死他們!」

「搖響警鈴,燒死他們!」朝聖者們紛紛義憤填膺,高舉手臂。

「那些該死的異教徒就是神眼中可憎的怪物,他們都是變態和孩童殺手,我們可不能讓他們進到我們的聖地,那是對神的褻瀆!把他們抓起來,燒死他們!」甚至,一個瘋狂的朝聖者揮舞著手臂,大聲喊著。不過他身邊的許多朝聖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顯然他這番對于異教徒的定義和論調說得有些太過了。

西蒙終究是勒停了馬匹,帶著無盡的嘲弄和冷笑調轉馬頭。

「這些狂熱的家伙是怎麼想的,這點小事就能上升到把我們定為異教徒要燒死的地步。」西蒙本是不想理會這些朝聖者的,但指不定進了科隆城後他們又越發得寸進尺,添油加醋地把自己杜撰成了魔鬼的化身,搞得全城恐慌,緝捕自己。到時候給主教送禮的事情泡了湯不說,自己還惹上了這麼一大堆棘手要命的麻煩事。

「或許是到了聖城附近,這群虔誠的先生太過激動,把一切他們眼中不符合天主教美德的事情都定義為異端行為了吧。我曾去過坎特伯雷,那里去朝聖的農民和教士就有過類似的行為和表現。」加布里埃爾冷眼看著這群叫囂著要燒死自己一行人的朝聖者,就和一群小丑一般在那嘟囔,在那討論,在那大喊,在那對著自己一行人指指點點。

西蒙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慢悠悠地策馬往回走,迎著朝聖者們不善的目光,來到了那個婦女身邊。

「你想做什麼,」最先施舍了婦女兩枚德涅爾銀幣的朝聖者憤怒地質問著西蒙,用自己的身軀擋在了婦女面前,「無論如何,我們是不會讓你這個異教徒傷害到這位可憐的女士的。」

「異教徒,哈哈,」不止是西蒙,身後的加布里埃爾,胖子還有米勒哈哈大笑,「這還是第一次在王國的土地里踫見有人說我們是異教徒的。」

「這……」在西蒙湊近後,教士和朝聖者們仔細打量著這個剛剛他們口中一口一個異教徒的家伙,卻怎麼看都是一個王國內普普通通的貴族老爺。倒是西蒙身後穿著各地盔甲衣物包括羅斯條紋褲的加布里埃爾看上去更像異教徒。

「這位是諾曼海盜的粉碎者,弗爾堡的合法統治者,來自貝格伯爵領多爾斯滕家族的西蒙爵士。」胖子帶著不悅,用悠長富有韻律的聲調向朝聖者們介紹著西蒙。

「什麼,弗爾德堡的西蒙,」朝聖者里,幾個穿著及其破爛,身上滿上傷痕的人忽然走上前來,「你就是在弗爾德堡打敗了那群掠奪了萊爾修道院的諾曼海盜的西蒙!?」這個滿面滄桑,看上去一路吃盡苦頭的朝聖者難以置信地問道。

「你的領地就是那個受到了上帝眷顧庇佑,糧食神奇增產的弗爾村麼?」一個年長的,臉上有一道劃痕的修士滿臉不信地問道。

「沒錯,是我,」西蒙有些搞不清狀況地撓了撓頭,「不信的話我這還有血統證明書。」

「這位西蒙爵爺,」在眾朝聖者詫異的目光中,這個衣著襤褸的修士痛哭流涕,「實不相瞞,我們就是當時從萊爾修道院里逃出來的修士,我們見證了那群野蠻人對我們這些忠實的上帝僕從的暴行。」

「沒錯,我們無處可去,每日每夜都在思索著我們做錯了什麼事,讓上帝如此憤怒,讓這些可怕的野蠻人來懲罰我們,」那個老修士頓了頓,抹了抹眼邊的淚水,繼續說道,「在去聖地贖罪,尋求庇護的途中,我們听一個吟游詩人講到,一個叫西蒙的領主在弗爾堡抵御並全殲了那群劫掠過萊爾修道院的海盜,這消息真是令我們無不振奮!萬分感謝上帝還有您所做的一切!」

「可是為什麼你們眼中如此偉大的西蒙爵爺會是一個連路邊落難的柔弱女子都不會施舍的家伙?」剛剛那個叫得最狠的朝聖者質疑道。

來自萊爾修道院的修士們瞬間啞口了。雖然人人皆知領主老爺們愛惜錢財,更別提救助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其它領地的流浪者,但這樣的辯詞在聖城旁邊,在朝聖者們的面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因為她是個該死的騙子,她不配得到我們虔誠的西蒙少爺的救助!」胖子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憤怒地回懟道。

「沒錯,我願意在上帝的注視下,在這神聖的聖城旁發誓,我來科隆的這三次每次都踫見了這個乞討的婦女,我保證她靠行騙乞討得來的錢比在場各位先生所有的身家加起來翻個番還要多……」加布里埃爾緩緩地陳述著他知道的一切,如撕開遮羞布一般將這個婦女以及她背後的地頭蛇兄弟會的一切骯髒行當展示在了眾人面前。

「可是你口說無憑,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杜撰一個听起來合情合理的故事,給這個可憐的婦女潑髒水,借此掩蓋你們如野獸一般的冷酷無情!?」幾個施舍了這個婦女錢財和食物的好心朝聖者簡直是不敢相信。

「是啊,你憑什麼污蔑我,毀我清白?」這個婦女借機哭了起來,向周圍除了朝聖者之外越聚越多的人們賣弄著她一貫擅長的賣慘伎倆。

「我可以作證,」這時一個提著一籃子蔬菜路過的本地老農開口了,大家的目光紛紛聚集在他的身上,「她已經在這乞討七八個年頭了,每天傍晚都會把討要來的大部分錢財交給那群地痞流氓。你們的好心最後都給那些流氓們喝酒買樂去了,都進到那些貪官污吏的肚子里去了。」

「老布萊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剛剛還在賣慘的婦女仿佛換了個人,死死地盯著那個開口作證的老農民。

這可把那些好心的朝聖者們看得目瞪口呆,滿臉驚訝。

「我呸,我已經看你不爽很久了,憑什麼我辛勤工作卻遠不如你在這伸手要飯賺的錢多?反正這倍受壓榨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我家里死得就剩我一個人了,我就只有這麼一條賤命,還有什麼可以怕的?」老農不屑地看著那個語無倫次的婦女說道。

「你等著,禿鷲多米尼會讓你付出代價的。」說完,在眾人不善的目光中,婦女緩步後退,趁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忽然轉身狂奔,一下便跑如路旁森林的深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我,我的兩枚德涅爾銀幣啊!」那個山羊胡朝聖者反應過來之後哀嚎一聲,旁邊的人則紛紛搖頭嘆息。

「抱歉這位西蒙爵爺,看來是我們誤會您了,希望您能寬恕我們。」那個叫湯伯的比較有聲望的老修士痛苦地閉上了眼楮。

「嘿,那就沒人管管這些可憐的被流氓地痞操縱賣慘賺錢的孩子嗎?」米勒下了馬,模了模那個被婦女丟下,一臉茫然和恐懼的孩子。

「我們會把他帶到修道院撫養長大,讓他重回正軌。十年後,他會是一個虔誠的上帝僕從。」湯伯修士取下濕漉漉的兜帽,毫不在意孩子身上的污泥,把他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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