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篇 第五十六章 松州大亂(八)

作者︰生煎仙人球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惡犬一只,身若半人,口若血盆,眼若銅鈴,毛發豎立,口涎亂飛,轉彎之時帶起萬般泥土。

這惡犬一路奔波,自松州到逍遙閣,再至松州,只為嘗上一口炎天樂。

「阿樂,堅持住,阿願姑娘他們就在前面了!」司空今語拉著炎天樂的手腕,只覺得炎天樂整個人十分冰冷,呼吸逐漸微弱。

炎天樂沒有應聲,身後的惡犬齜牙咧嘴,周圍馬蹄聲大作,前方探路的玄衣少年幾次踏進泥坑,摔倒再爬起。

炎天樂眼眸一轉,深吸一口氣,突然,他猛地甩手,甩開司空今語,將她甩向那少年。

「離我遠點!不要過去那邊,往右跑。」

話落炎天樂忍著疼痛,轉身望著惡犬,看著追兵,恰有千軍萬馬吾往矣的將門之風。

他右手握住命天劍,血液順著劍箍,劍穗流淌而下。

只一瞬,命天劍變得血紅,劍氣充斥在整座樹林之中,天空大亮,司空今語同玄衣少年再無法向炎天樂邁進半步,只能向著樹林右側跑去。

「嗚汪汪汪汪!!」

「在那呢!快上!」

一劍破山而出,劍氣所過,血氣翻涌,那條惡犬瞬間息了神氣,嗚嗚兩聲,舌忝舐了身上燒焦的毛發,狼狽離去,這速度對比唐訣的輕功白雲上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人犬自是不同,炎天樂同他們都清楚的很,這是炎天樂的巔峰之劍亦是最後一劍。

光芒消散,炎天樂果真听見領頭之人大喊︰「給我上!今日定用他的鮮血祭奠我們的弟兄!」

馬蹄輕踏,將泥水濺起,泛出泥土的清香。

炎天樂整個人強撐著自己站在人群中央,眼神堅毅,沒有半分退縮。

「怎麼不跑了?」

「還有什麼花招盡管使出來吧!」

「對了,你現在一劍都使不出來了吧。」

炎天樂輕笑。

「我實在是搞不懂,堂堂松州守城校尉為什麼會將松州搞成這樣。」

見那校尉半晌說不出話來,炎天樂仰天大笑,「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炎天樂伸出右手,直指夜空︰「看這月亮,雨後何其晰也,然竟有星光妄想奪其光輝。可他們不知,這月光亦是日光!」

听得此話,那校尉臉色瞬間大變,兩腳一夾,架馬向著炎天樂沖來︰「宵小小兒,休的胡言!」

看著大刀,鋒芒,炎天樂想反抗,但是渾身寒冷無比。

在刀鋒劃來的那一刻,林間風中大作,一把碧色的長劍,一劍飛出。

一身竹衣直掠到人群之中,立在炎天樂面前,活月兌月兌一副君子模樣,早已沒了先前的狼狽。

「大師兄,我就知道你在。」炎天樂終于送了口氣。

劍氣消散,但校尉的手依舊顫抖︰他架馬向後兩步,質問道;「听風見竹衣,公子迎風立。逍遙閣之人,參與我這松州事做什麼?」

「松州事?」听風劍帶起蔚藍劍光,在夜空中揮舞一周,重新回到慕司恆手中。

看的身後的那群追兵一個個低下頭,生怕用自己的人頭,生祭了听風劍。

「追殺刺客,是我分內之事,東承國不想于逍遙閣為敵,還請你讓開!」

「逍遙閣?」突然,葉落一片,不知何時慕司恆臉上多了一襲面紗,「誰說我是逍遙閣之人?」

說罷,猛的握住听風劍,劍氣翻涌,變招置敵。

在包圍之中,在刀光之中,慕司恆的身體如流雲一般,如清風拂楊柳。

身體一縮,一刀避過,遠處,銀針飛出,射進追兵身體,脊柱,肩甲,頭顱,往往是不聞其聲,不見血跡,就翻身下馬,倒在了地上。

笛聲大作,吹的滿城哀傷,恰似這戰亂時節,民不聊生。

「我先帶阿樂走,你趁早月兌身。」師姐手握玉笛,白衣掠過,沒有沾染到本分泥土。

她一個轉身將阿樂撈起,一陣煙霧在慕司恆身邊散開。

「砰!」

醉將晉上房的窗子大開!

白衣直翻進來,一把將阿樂按在床上︰「阿唐說的對,就應該將你的腿打斷。」

轉頭又看見炎天樂委屈的神色,看他虛弱的模樣,甚是心疼,輕嘆了一口氣︰「解酒藥交出來。」

「吃完了,嘿嘿嘿!」

「你這小鬼!」

師姐說完此話,一根銀針正中靶心,正中炎天樂額頭。

炎天樂瞬間覺得身體一虛,倒在了床上。

慕司恆听風劍猛的甩動,血液滴落,滴在水坑中,發出嘀嗒聲響。

「慕司恆,你等著!」

地下三三兩兩倒下申吟,松州城防校尉早已帶著架馬跑出去老遠,只遠遠留下這一句話。

慕司恆轉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到不是說慕司恆八品只能對陣守城校尉有多麼逆天,而是姜所願同慕司恆的配合實在是太好了。

如果炎天樂在這里,亦或是慕司恆兩人在現代,定會為他們安一個最佳搭檔的頭餃。

姜所願來時,帶起一陣白煙,白煙亦是毒氣,毒醫谷雖從不用毒殺人,但用毒自衛確是可以的。

慕司恆面巾遮面,正對這毒氣有防護之效,白霧之中這群士兵,有誰能擋得住听風劍,風一過,頓時一片驚恐,根本無心抵抗,慕司恆成為劍仙只怕是指日可待。

「阿唐為什麼還沒回來?」距離幾人分開行動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

白綢現,情況變!

在白綢的情況下幾人應半個時辰回合一次,亦或是留個記號。

可如今眼看天就要曚曚亮了,卻也不見唐訣,怎能不擔心呢。

「阿願師姐,嗝!別擔心,老唐命,嗝!大,大師兄也去找了,指定死不了。」炎天樂被強灌了四碗湯藥,現下撐的很,卻因為灌得太猛,一直打嗝,每每嗝起,他的嘴里都滿是藥味,苦的他眉頭緊皺。

「師姐,你下次能不能放兩個蜜餞在里面,或者做成,嗝!藥丸,這樣太苦,還費勁!」

姜所願撅起小嘴,裝作滿臉慍色︰「挑三揀四的下次就要你死外面才好!」

「師兄,幸得你來了,不然我真的要命喪于此了。」

唐訣整個人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息著。

慕司恆手握听風劍,站在巷口,警惕的望著四周。

他已經許多年沒有見過唐訣這幅模樣了。記得上一次還是他在來到逍遙閣的前兩年,方才不過七歲。那時朔天師尊說,唐訣心思過重,因此干脆利落的將他丟進了葬千山讓他好好磨煉心性,什麼時候豁出去求助了,什麼時候才能出來,不然就死里面好了。

整整七日,唐訣就真的沒有一點聲息,還是慕司恆去求了南宮朔才獲得許可,前去幫他,那是唐訣,慕司恆真正成為伙伴的契機,也是唐訣第一次喚慕司恆師兄。

因此在江湖之中,大家總說唐訣才是逍遙閣中最為冷靜的一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總是喜怒不行于色的典型代表。但自從炎天樂來到逍遙閣之後,才算是將唐訣的懟人技能激發出來,雖不是什麼好話,但總算比之前多說了不少。

「沒想到會有這多勢力!」慕司恆驚嘆道。

唐訣這一路上,共遇到了四波殺手,之前的碎星堂,之後的刺史府難民,不知道的一群人,還有西陵國!

唐訣前幾次都堪堪避過,只是這碎星堂的那位實在是難纏得很。

「雖說,我們早就料到醉將晉的難民之中有不少都是奸人,但實在沒想到,那位白發人竟出身碎星堂。」唐訣想想只覺得一陣後怕,腰間掛著一排人頭,嘴角血跡直流,還時不時地直接將肉塊丟進嘴里咀嚼,那丟了三根手指的右手,當真可怕。

慕司恆點頭,其實這人早在慕司恆做臥底時就留意了,手法極為殘忍,干淨利落,一看就不是匹夫之輩,到像是江湖之人。

為此他還特意去試探了一番那人的武功,卻還是落入了陷阱之中。

「對了,尉遲銘楓是什麼人?」

慕司恆突然問道,在他趕來之時,便遙遙听見了這個名字。

唐訣神情冷淡︰「還記得西陵國的殺手嗎?」

見慕司恆點頭,唐訣繼續說道︰「那其實不是過來殺我的,而是殺尉遲銘楓。听那群殺手說,他是西陵國丞相尉遲叔的四子,他們殺他,是為了拿到一把絕世武器,筆劍安天下!」

「也就是說,尉遲銘楓現在也在松州城中。」慕司恆大驚,松州事發突然,如今這般局勢,當真是大亂斗呀,就連慕司恆都很難縷清。

「你沒發現什麼蹤跡嗎?」唐訣問道,畢竟慕司恆一直在難民之中,而尉遲銘楓一路東逃,這才是真實的難民。

慕司恆再三思索,好似是有這麼一道身影,他趕緊說道︰「阿樂定是知道的,我們先走再說!」

「尉遲銘楓是誰?」

兩人緊趕慢趕終于趕到了醉將晉,見到炎天樂的狀態好了不少,才放下心來。

卻不想得到了一句這樣的回答。

「一個一身玄衣的少年。」

「玄衣少年?」炎天樂回想著,好像是有一位顫顫巍巍,膽小如鼠,將烏鴉當成殺手,最後還將自己救了的少年,「玄衣少年我知道,可是我沒問他叫啥呀。」

「為何不問?」

「師兄,講道理,我都要死了,還得留著最後的力氣說遺言呢!不過……」炎天樂話音一轉,眼中盡是篤定,「我知道有一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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