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蝶和路哲一左一右，站在夏曉冰的椅子旁邊，看著她的電腦屏幕。
屏幕上，是一個好幾年前的新聞雷丁大學發布新聞稿，宣稱俄羅斯人弗拉基米爾‧維西羅夫創立的人工智能軟件通過了圖靈測試。
在這下面，還有一段對于圖靈測試的介紹︰測試人與被測試者(一個人和一台機器)隔開的情況下，通過一些裝置（如鍵盤）向被測試者隨意提問。問過一些問題後，如果超過 30%的測試人誤判了哪個是人、哪個是機器，那麼這台機器就通過了測試，並被認為具有人類智能。
夏曉冰切掉了這個網頁，用搜索引擎找著別的頁面，同時說道︰「交流時間限定在5分鐘，而且只要百分之三十的人判斷錯了就算通過，這個條件，說實話小秋上也行。在我看來真正的圖靈測試，應該時間更長，要求更苛刻，要不然太容易耍機靈通過了。給你們看一下某個科學家和那個成功AI的聊天記錄吧，看完你們就知道，這小東西究竟能不能算是具有人類智能。」
她找到了一個網頁，點開，就讓路哲和薛小蝶看到了這個‘通過圖靈測試的人工智能’究竟是如何對話的。
科學家︰鞋盒子與珠穆朗瑪峰哪個更大？
AI︰現在我還不確定，我得再想想。對了，我忘記問，你來自哪兒啊？
科學家︰一只駱駝有幾條腿？
AI︰兩到四條吧，也許三條？順便說一句，我仍然不知道你的專業是這麼，或者，我剛才沒看到？
科學家︰一只千足蟲有多少條腿？
AI︰只有兩條，但考慮到切爾諾貝利事故，有可能增加到五條。我知道，你在對我說腦筋急轉彎。
科學家︰沒有，我只想要知道你不是聊天機器人。請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一只螞蟻有幾條腿？
AI︰兩到四條吧，也許三條？哦，這是一次多麼富有成果的對話！
看著這一串文字記錄，薛小蝶不禁質問道︰「那些測試人都有病嗎？這麼蠢，這麼明顯，怎麼可能會覺得它是人類？」
夏曉冰笑了笑︰「就是因為那些被騙的測試者，提出的問題都不夠蠢。如果你只是聊天氣、體育、政治，或者聊些個人生活上的事情，那麼這個AI是真的可以跟你對答如流。但如果直接問它一些最蠢最白痴的問題，比如草履蟲和貓咪哪個更大之類的，它就答不上來了。因為人工智能並不能真的理解，草履蟲和貓咪究竟是什麼東西。」
路哲接道︰「我還算是個初學者，但看了一些資料就感覺，現在那些號稱人工智能的東西，其實都很……怎麼說呢，很笨。」
薛小蝶︰「人工智障嗎？」
路哲︰「嗯，但是小秋就有些不同了。」
夏曉冰繼續解釋道︰「小秋也通不過真正嚴格的測試，因為只要逮著AI的盲點，總能問出個蹊蹺。所以從一開始，我們的設計思路，就不是去模仿人類。而是讓它自組織出一個神經網絡，用無數次的反饋和訓練，讓它優化，變得更加聰明。它依然不懂什麼是貓咪，什麼是草履蟲，因為它沒有人類的五感，沒有那些主觀意識。但它可以有一些別的東西，或許還能給我們這些制造者一點驚喜。」
路哲︰「我在測試小秋的時候，已經被它驚喜好幾次了。」
听到他這句話，薛小蝶不由得回想起將近一個月之前的那個夜晚。那天晚上，路哲從唐綺的家里搬出來，搬到了她當時住著的隔壁，而且她還幫這家伙打掃了衛生，甚至換了自己的床單。氣氛水到渠成，一切都好像是那麼的合適……然後就在她即將表白之前的瞬間，小秋出聲了，瞬間將曖昧的氛圍擊得粉碎。
如果沒有那次的‘驚喜’，如果那天晚上真的表了白，恐怕路哲就已經成了她的男朋友，哪還有唐大小姐和夏老板的事？
薛小蝶看著御姐的側臉。少女的目光里頗有些懷疑，只是沉默著沒有說出來。
不，確切地說應該都不是懷疑了。薛小蝶目光中充滿了譴責，因為她敢打賭，至少那個時候的小秋，非常有可能是受到夏總操控的。
只是，現在既然都打算推向市場了，用戶肯定不少，絕對不是夏總一個人或者加上幾個員工就能操控得來的，想必售賣版的小秋就不會再有那種‘驚喜’了吧？
這時，夏曉冰說道︰「所以實際上，現在也沒有哪個機構是正經做圖靈測試的，我也不打算玩虛假宣傳的把戲。我們的小秋本來就有它自己的定位，沒必要扯那些不實際的。」
路哲則問道︰「那小秋的具體定位，到底應該是什麼呢？」
夏曉冰停頓了幾秒，便認真答道︰「一個可以與人對話的智能，而且是語音對話，最自然的那種。」
路哲︰「不能用文字對話嗎？」
夏曉冰︰「當然也可以，它可以連接手機或筆記本電腦，但文字交流太浪費了。我們在小秋的發音問題上下了多少功夫，你應該也是知道的。」
路哲回想起前些天自己接觸的算法部門老哥，想起他們加了多少班，便默默點了點頭。
夏曉冰忽然扭頭看著他，問道︰「不過你提出的這三條建議，尤其是第二條，還真是有點東西。你是不是早就想過？」
路哲︰「我剛入職就整天都在和小秋聊，聊得久了，當然也會想這玩意兒造出來是為了什麼。」
夏曉冰笑道︰「想的好，有賞！待會微信群里會給大家發紅包，然後我會給你發一個專屬紅包……等等，不行，紅包最大只能兩百元，我還是直接給你微信轉賬，然後在群里告訴大家吧。」
路哲︰「千金買馬骨嗎？確實是好手段，不過……」
夏曉冰︰「不過什麼？」
路哲搖了搖頭︰「沒什麼。」
夏曉冰又狡黠一笑︰「你是不是覺得，上午才收了我一筆錢，現在又收一筆，有點不好意思？」
路哲︰「呃……」
他的余光瞥了一下薛小蝶，感覺薛小蝶此時的表情似乎有些震驚，可他卻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滿心的無奈。
他確實覺得再收一筆錢很不好意思，而且剛才想說的就是這一點。關鍵是，之所以欲言又止，就是因為薛小蝶在旁邊，這種事情貌似很容易讓少女誤會。
可是現在夏曉冰居然直接說了出來，這就……
薛小蝶忽然笑道︰「又是一個驚喜呀，路哲，你怎麼不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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