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之後，唐綺離開了路哲的臥室，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臥室里重歸寂靜。只是在路哲的感受里，似乎殘留了一抹香甜的氣息，縈繞于身邊，久久不能散去。
然後，他的手機收到了轉賬消息。整整一萬元，來自唐綺的支付寶。
少女留下的氣息，似乎更加香甜了。
但路哲只是忍不住竊喜了一會，笑容就漸漸消失了。他不自覺地皺緊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忽然，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路哲看了一眼手機的來電顯示，就看見了‘外賣快遞’四個字的標記。這讓他不禁有些納悶，自己明明沒有點外賣，更沒有需要收的快遞。
可是接通了來電，听到的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老朋友羅丘。
「哲哥，你睡了嗎？」
路哲︰「羅丘？」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唔，是我。你還沒睡，干嘛呢？」
路哲分析道︰「你居然一上來就喊哥，這可太少見了。讓我猜猜，該不會是借錢吧？」
羅丘干笑起來︰「嘿嘿，哈哈哈哈……」
那笑聲，略帶尷尬。
路哲不由一愣︰「你還真要借錢啊？」
羅丘重重地嘆了口氣︰「對，我……算了，跟你也沒啥好繞彎子的。直說吧，我辭職了，因為要住院。」
路哲︰「你怎麼了？」
「腫瘤。」
羅丘的回答相當簡短，只有兩個字，卻讓路哲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連忙問道︰「良性還是惡性？醫生怎麼說的？」
羅丘︰「良性的，醫生要我趕緊手術。說是其實不太嚴重，只要把瘤子摘掉就好了。問題是，這個病，它醫保只能覆蓋一部分……」
路哲頓時了然︰「你不好意思問家里要錢。」
羅丘嘆道︰「你也知道，我爸媽動不動就勸我回縣城，可我是真的不想回去。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得了病，等治好以後，那肯定要把我硬拖回去。我要是再拿他們的錢，也不好意思再抗啊。」
路哲︰「你爸媽就這麼想你回去？」
羅丘無奈道︰「主要還是我沒賺到錢，就特麼的很尷尬。大學畢業第一次租房的時候，就已經問家里要過一次錢了。現在再要，實在是……沒那個臉。」
路哲︰「那你就完全不考慮回縣城？」
羅丘的語氣相當堅決︰「那肯定不考慮啊！」
路哲笑道︰「行吧，你說說看，缺多少？」
談到核心的借錢問題，羅丘剛才的堅決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心翼翼地道︰「我醫保額度不多，而且這病也不能百分百全覆蓋……我這邊還缺兩萬，你有嗎？」
路哲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賬戶數字，算了算。當然，剛剛從唐大小姐那里收到的一萬也包括在內。所有的錢加起來，一共大約是四萬五。
如果去掉兩萬，還剩兩萬五。留了有一多半，夠用。
畢竟，他住在唐大小姐家里，不需要房租，還不需要買游戲，吃飯結賬的時候薛小蝶和唐綺也經常會搶著付錢。所以平時的花銷並不大，無非也就是往冰箱里囤些食材，做給兩個女孩子吃。買菜做飯，可比點外賣下館子便宜得多。
路哲「嘖」了一聲，故意拿捏著說︰「地主家也沒余糧啊，你什麼時候能還我？」
羅丘︰「我特麼都開始送外賣了，你說呢？肯定要不了多久啊！」
路哲不跟他鬧了，正經道︰「既然是腫瘤那就好好休息，送什麼外賣？這錢我借給你，你以後慢慢還。等你做完手術休養好了，我給你介紹個工作。」
羅丘有些困惑︰「你自己還在找工作吧，給我介紹哪門子的工作啊？」
路哲清了清嗓子︰「哦對，還忘了給你說。我已經入職了，公司的主營業務是開發人工智能。我呢，是算法測試工程師。」
羅丘︰「這工程師的門檻這麼低嗎？」
路哲︰「不是門檻低，是老子聰明，懂？」
羅丘笑道︰「懂，哲哥，我懂。你那個公司，跟上次我見著的那位大小姐，是不是有什麼關聯啊？」
路哲冷笑道︰「還真是一點關聯都沒有。公司老板姓夏，那位大小姐姓唐，完全不認識。」
羅丘︰「那你跟唐大小姐發展得怎麼樣了啊？」
「還行吧，我還在給她當助理呢。兩份工作，兩份工資，也不算太累，感覺還行。」
路哲躊躇了一兩秒，還是沒有把自己被富蘿莉偷襲上手的事情講出來。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另一方面，關于未來會如何發展，他自己都看不明白，那自然也就沒必要多說了。
羅丘笑道︰「行，既然你發展得不錯，那以後我也有地方投奔了。反正這次是多謝你和沈樂游，多虧有你們倆……」
路哲聞言有些詫異︰「你還問老沈借錢了？」
羅丘︰「是啊，他也借了我一萬呢。我的缺口其實是三萬來著。」
路哲︰「他不是說，在霓虹留學的花銷不小，挺緊張的嗎？」
羅丘笑道︰「這你就不清楚了吧。老沈寫賺到錢了，而且跟我聊的時候，他還說，被你啟發想到了什麼靈感，已經開始寫新書了，可能會賺到更多稿費。」
「我啟發的靈感……」路哲喃喃自語著，感覺有些微妙。
羅丘又說︰「我待會拉個q群，就咱們仨。這樣以後你們倆催我還錢也方便，而且我還可以給你們還點利息。」
路哲有些疑惑︰「什麼利息？q群紅包嗎？」
羅丘笑道︰「我還窮呢，發不了紅包，但比紅包更刺激……好啦好啦，我先建群！」
對方掛斷了電話。
路哲點開qq，就發現自己果然被拉進了一個只有三人的小群。群主是羅丘，除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個群員，自然是沈樂游。
沈樂游先發了一條︰干嘛，你要給我看啥？
羅丘並沒有回答，而是發了一張動態圖，以及一串磁力鏈接。
那種動態圖里，是一個身穿風衣、黑絲襪和高跟鞋的漂亮女人。她坐在車里，身旁還有個沒露臉的男人。只見那男人伸出了手，探進風衣里面——到此，戛然而止。
路哲頓時就明白了。
沈樂游立刻又發言︰「這車你驗過了是吧？」
羅丘發了個微笑柴犬的表情包。
路哲盯著手機，不用想也能猜到，沈樂游那廝肯定已經開迅雷了。
但他卻沒有下載，反而是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從認識了薛小蝶、唐綺她們以來，自己好像再也沒有主動下載過這類東西。
應該說，是生活變充實了的原因嗎？
那麼問題來了，現在車送到眼前，上還是不上？
路哲並沒有立刻開迅雷，卻在群里回復︰可以的，我也先下著了。
不管上車與否，羅丘同志的車技還是值得表揚的，不愧是當年的班里頭號老色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