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多小時，路哲做完了那些題目。他抬起頭，站起身，把紙放在了夏總的辦公桌上。
此時，夏曉冰正盯著電腦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路哲等了幾秒，見她沒有反應，便低聲提醒道︰「夏總，我這邊已經弄完了。」
聞言，夏曉冰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好，你稍微等一下。」
然後她拿起那張紙，看了不到半分鐘——題就是她出的，這點時間當然足夠她確定每一道題答案的對錯了。
夏曉冰放下自制試卷，正視著站在面前的男生，說道︰「比我預想的要好，正確率在90%以上了。」
路哲謙遜了一下︰「夏總過獎了，主要是這些題也不難……」
「確實不難，」說這話時，見路哲愣了一下，夏曉冰微笑起來，「不過你學習的時間很短，而且都是自學，所以還是相當不錯。」
路哲思考了兩秒，決定用最簡單也最不會錯的答復。
他說︰「多謝夏總賞識。」
夏曉冰沉默了片刻，又說道︰「公司還有個任務，現在看來，可以交給你。這是個跟甲方合作的項目，主要是給某個網購平台做AI客服。」
路哲︰「就像掏寶或金東上的那種人工智能客服？」
夏曉冰悠然道︰「是，也不是。」
路哲忍不住笑了一下︰「夏總您這話，還挺有玄機啊。要不，您給講講？」
夏曉冰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解釋道︰「你平時點開客服，那個客服系統會給你幾個選項，問你的需求是什麼，以及要不要轉接人工客服。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呢，是當顧客選了‘轉接人工客服’之後的事情。」
路哲琢磨了一下，猛然回過神來︰「用人工智能偽裝真人？這不是欺騙消費者嗎？」
夏曉冰︰「確實是欺騙，但從商業邏輯上講，本來也做不到一天24小時保證客服在線。大平台大商家還有可能，小一點的商家根本做不到。所以我們要做的人工智能，就是要用盡可能模仿真人的方式，平息顧客的怒火，讓他們等到真正的人工客服上線。至少，要應付過十一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的投訴。」
路哲︰「真有人這麼晚還要找客服嗎？」
夏曉冰淡淡地笑了一下︰「還是那句話，從商業邏輯上考慮。正是因為這麼晚找客服的人很少，所以很多商家不可能針對這一小部分的客戶，專門雇佣24小時三班倒的客服。」
路哲︰「那就甭理了唄。」
夏曉冰︰「但你想象一下，假設你是零點發現問題的顧客，怒火上頭，找客服沒反應，會不會一氣之下打差評？」
路哲想了想︰「可能會。」
夏曉冰︰「但如果凌晨三點有個客服在跟你發賣萌的表情包，跟你賣慘，說自己加班到這麼晚，求求你不要打差評，那你還會打差評嗎？」
路哲沉默了。
夏曉冰一攤手︰「你看，這就是商業邏輯。因為掏寶金東這樣的大平台上，賣家的信譽很重要，他們一個差評都不想要，但是又不可能請太多人工客服，那就只能想想別的辦法了。這就是那些賣家找上我們公司的原因。」
不過路哲還是有些疑惑︰「那些平台賣家，消息這麼靈通嗎？還知道我們這種專門研究人工智能的公司……」
夏曉冰︰「很簡單，人脈介紹的生意。一定層次以上的程序員，圈子並不是很大。我們公司就有從那些大平台離職出來的，通過以前的同事關系，介紹一下商家的需求，這都很正常。」
「哦，原來如此。」路哲點了點頭。
夏曉冰又補充道︰「另外還有一點，你跟完這個小項目，就可以轉正了。」
听到這話，想著轉正後的工資，路哲頓時精神起來︰「沒問題！」
「別有心理負擔，這個項目並不復雜。因為完全是文字交互，不需要調試聲音，而且可以做一些模式化的設計。你需要做的也很簡單，還是測試，不過要多和算法部門的同事……」
說到這里，夏曉冰正站起來，邁出了一步。可就是這一步，她卻沒有踩實，摔了下去！
路哲立刻沖過去，扶住了她。
足球場上鍛煉出來的反應速度和靈敏派上了用場。
不過，畢竟事出突然，路哲也不可能扶得太精確。回過神來，他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姿勢有點不對——此時，他幾乎是把老板抱在懷里了。
抱的部位是腰，比較縴細，而且幾乎沒什麼贅肉。很顯然，這是經過了有效鍛煉的結果。
路哲扶著夏總的腰，讓她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夏曉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腳，再抬起頭來，苦笑道︰「下次踢球，我可能沒法去了。」
路哲︰「身體要緊，您還是好好休養吧。」
夏曉冰︰「問題是，我今晚怎麼回去你？」
右腳如果傷了，自然沒法踩油門，那怎麼開車？
路哲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貌似，好像，可能……有點棘手了？
一時間，辦公室里安靜了下來。
路哲忽然說︰「要不，我去附近的藥店買點雲南白藥？」
夏曉冰︰「紅花油吧，我更習慣用這個。」
路哲頓時有點犯難。他偶爾受傷，用的都是雲南白藥，沒怎麼用過紅花油。而且據他所知，紅花油用起來比雲南白藥還要麻煩一些，貌似需要抹上去再揉搓？
但既然夏總發話，那他當然只能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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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哲去的藥店，就在兩三百米之外。
到了藥店里，拿出手機準備付款的時候，他才發現，有一條來自薛小蝶的未讀微信，而且收到消息的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前——那時他才剛進夏總辦公室沒多久，正忙著做題，手機是靜音模式，自然不可能注意到。
付完了款，提著小塑料袋走出藥店，這時路哲才有空點開看薛小蝶發的究竟是什麼。
我今晚也在加班，你那邊加班完了的時候，可以跟我說一聲嗎？我們說不定可以一塊回去呢。抱歉啦，雖然距離不遠，但我不太喜歡走夜路……
路哲回復了一個OK，然後就把手機塞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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