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它的反應好人性化呀！」
「對吧？所以說，我們公司的技術還挺厲害的……」
夏曉冰坐在自己的臥室書桌前，听著耳機里的聲音。她听得出來，其中一個是路哲的嗓音，而另一個，毫無疑問是陌生的年輕女孩。
耳機里是他們的談話聲，而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則是人工智能的選擇樹。
小秋確實是個正在升級中的人工智能，讓它與測試者對話，用不著額外的操控。但如果在必要的時候，也可以用後台權限改變AI的選擇樹，甚至直接編寫輸出語句。
此時，AI的選擇，是將剛才的兩句話識別為人類之間的對話，而不是對它說的話，因此保持沉默。
夏曉冰靜靜地听著，並沒有改動AI的選擇樹。
她听著音箱那邊傳來的聲音……
「你剛踢球回來就好好休息吧，我點外賣。」又是那個陌生女孩的聲音。
「好啊，你是雇主，你說了算嘛。」這句話就是路哲說的了。
夏曉冰點開思維導圖，標記了兩個字︰雇主。
緊接著，她又在這個詞後面拉出四條線索，每一條線上輸入一個問題︰
她是路哲的雇主？
以什麼名義？
有實際酬勞？
如何開始？
耳機里，兩人的交談還在繼續。
那個陌生女孩又說︰「小秋小秋，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呀？」
AI自動回答︰「我是男孩和女孩之外的第三種性別。小秋就是小秋，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
女孩的聲音里忍不住笑意︰「那我問你，你覺得我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AI自動回答︰「你當然是可愛的女孩子啊！」
路哲︰「你這些問題都太簡單了，要弄點更模糊更不好回答的問題。」
女孩︰「那好，小秋你猜猜看，這個地方是哪里呀？」
AI本來要說不知道，可是在作出回答之前，被夏曉冰緊急按下暫停。
她只思索了不到一秒，手指就在鍵盤上迅速敲擊，輸入了另外一句話，讓小秋念出來。
「這里不是公司辦公室，所以，應該是你們租的房子。」
路哲立刻就說︰「唐大小姐哪需要租房啊？雖然可以理解，但你這錯得離譜。」
原來姓唐嗎？
夏曉冰嘴角輕輕勾起，雙手不停，又敲出了小秋的下一句台詞。
「蓉都的房價又漲了，你們買房子一定很不容易吧？」
路哲又說︰「首先，這房子跟我沒關系。其次，以唐大小姐的身家，這還不到一千萬的房子，根本不夠看的。」
夏曉冰繼續篡改小秋的台詞，讓它說︰「那小姐姐你一定是大老板吧？好厲害！」
女孩︰「我可不是，做生意的是我爸爸……」
那邊，AI、路哲與陌生女孩的談話還在繼續，夏曉冰靜靜地听著，只是時不時更改一下AI的台詞。沒過多久，就收集到了許多半真半假的信息。
比如，從那個女孩的口音里，能听出一絲粵省的痕跡。從女孩的活潑且不怎麼設防的言語習慣中，夏曉冰得出了‘很可能是獨生子女’這個猜測。
這些信息無疑是相當重要的，畢竟知己知百戰不殆，問題是……
「真的太糟糕了，這種行為，毫無疑問侵犯隱私。」
夏曉冰自言自語著，幽幽地嘆了口氣。可是她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停。那些已經確認的信息和尚未確認的猜測，都被她一個個記錄在思維導圖里。
忽然，耳機里響起了敲門和開門的聲音，以及那個女孩在說︰「這是我的保鏢，戰豪。戰豪，這是我的助理，路哲。」
緊接著，是一個陌生的男性嗓音︰「唐小姐，我來例行公事了。」
繼續往下听，夏曉冰眉頭微微皺起——她發現，這個‘唐大小姐’的身份情況，可能比自己剛開始預想的還要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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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之後，路哲打開門，看到了個陌生男人。這時候，他也是一臉懵逼的。
好在唐綺跑過來介紹道︰「這是我的保鏢，戰豪。戰豪，這是我的助理，路哲。」
這個名叫戰豪的保鏢，是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年輕男人，只是個頭還算高點。穿著一身簡單休閑的T恤、牛仔褲和運動鞋，看起來跟街上的普通路人沒有任何區別。誰能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是豪門大小姐的保鏢呢？
戰豪笑道︰「唐小姐，我來例行公事了。」
路哲側身讓他進來，不過還是有些疑惑︰「例行公事？」
戰豪一邊往里走，一邊解釋道︰「就是檢查一下房間，排除危險，確保沒有攝像頭、監听器什麼的。當然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沒有的，所以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進屋之後，這位保鏢在各個房間里逛了一遍，拿著個儀器掃來掃去。
檢查到了客廳，看到那個外觀精巧的小音箱，戰豪稍微看了看，也就不再多管了。畢竟這類的音箱在市面上實在太常見，只要確保音箱上沒有被按上針孔攝像頭或竊听器之類的東西，也就無需多管。誰閑著沒事，還會去防範音箱最核心的部分呢？
短短十分鐘的檢查之後，戰豪便告辭離開了。
出了房門，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回到車里。
然後，戰豪拿出手機，臉上還有些猶豫——就在剛才，他找機會偷拍了幾張照片，全都是路哲的臉。
此時點開一眼，果然，因為拍得匆忙，相片都有點糊。不過就算是有點模糊不清，還是足以讓人辨認出路哲的清秀樣貌。
戰豪喃喃自語︰「兄弟你可別怪我，我也是拿錢辦事啊……」
他把這幾張照片，都發給了唐綺的父親，那位大老板。
然後，點了個煙，在車里擺好煙灰缸，默默地抽了起來。混著焦油的尼古丁吸進肺里，是熟悉的辛辣味。可是胸中還有一種感覺，卻著實有些陌生。
那是負罪感。
偷拍不是什麼好事，而見錢眼開棒打鴛鴦呢？這就更無恥了。
他又低下頭，往前翻聊天記錄，就看到了那條刺眼的消息︰
我女兒找的那個什麼助理，你找機會拍兩張讓我看看。
單看這句話，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在里面。但戰豪知道，唐總的用意當然不會僅僅是‘看看’那麼簡單。
看到了之後呢？大老板打算干什麼？
戰豪掐滅了煙，決定不再多想。反正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與自己無關。除非，棒打鴛鴦這個環節，他還要再去充當一回打手。
那倒是也沒問題，只不過……
「還是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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