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忠義

「天狼王怎麼會帶天狼團的人過來?」凌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天狼團何等身份?根本不是尋常馬賊打家劫舍的勾當,往往都是要有人重金聘請才會出動人馬的殺手團。難不成白日里那些裹紅巾的馬賊僅僅就因為打劫失利,便還要重金聘請天狼團?

可天狼團如今這陣勢也是不比尋常,若真是聘請,想想白日里那裹紅巾的馬賊,哪里是付得起這天價的聘金?

「等等!」凌赤心頭又是升起了好一陣的困惑,「天狼團都是殺手,人數雖然不少,可也不至于能夠有這麼多人,如今這陣勢已經遠遠超出了天狼團的範圍。」

凌赤心頭之疑問根本無人解答,而突然不遠處卻又是響起了好一陣胡角之聲。凌赤再抬頭之時,只見得天狼王丟下了「追魂索命」白銅的人頭,大喝一聲︰「他娘的,有人幫忙!咱們快撤!」

就在這麼電光火石之間,蜂擁而來的馬賊有如是潮水退去一般瞬時而散。還沒有等到凌赤等人反應過來之時,只見得好些火把呈爆炸式往周遭散去,而又有一長長的隊伍朝著凌赤等人的方位靠近了過來。

等那支隊伍靠近,當頭一個漢子將手中長槍一甩,震得槍尖叮當 亮。凌赤認了出來,那人竟然是蒙古的二皇子——哈丹巴特爾。

哈丹巴特爾高傲地坐在馬匹之上,慢悠悠地來到了凌赤等人的面前。哈丹巴特爾目不斜視,只是望著前方,根本沒有在凌赤、「破風劍」聶成身上打量一番,高傲之情狀,真是難以言喻。

哈丹巴特爾依舊不低頭,目光往下一掃,掃到了狼狽不堪的「破風劍」聶成,嘴角微微翹起,泛起了一陣笑意。然而當他的目光又是一轉,落到了凌赤的身上去,臉上的喜色便頗為顯得有些凝固了。

然而哈丹巴特爾很快便調整了自己的表情,依舊是輕蔑地問道︰「你們的主子呢?」

「破風劍」聶成並不答話,凌赤自然也不會回答這目中無人的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爾見這兩人不回話,濃眉不由得微微翹起,然而身側一個護衛低聲了什麼,哈丹巴特爾又收斂了自己的脾氣,握著韁繩緩慢朝著馬車而去。

等走到了馬車一旁,那「暗星鏢」司徒冷仍在叫苦連天,真是沒有絲毫英雄好漢的樣子。哈丹巴特爾也沒有派遣人去救治司徒冷,只是擺了擺手,道︰「敢問中原劉大人可在里面嗎?」

馬車之中早已嚇得屁滾尿流的劉善水听見外面的動靜沒了,心中還自擔驚受怕,一听哈丹巴特爾的問話,還以為是馬賊已將所有人都殺了一個精光。劉善水害怕至極,躲在了馬車最里面,對著外面吼道︰「好漢,這馬車沒有金銀財寶!你要什麼盡管拿去,休要傷了我的性命!」

凌赤皺起了眉頭,劉善水這貪生怕死之徒如此一言,真是將中原人的臉面全都給丟盡了去!哈丹巴特爾也是笑著,笑聲之中盡是輕蔑與高傲,良久過後,這才大聲喝道︰「劉大人,在下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爾!听聞劉大人一路舟車勞頓,大汗特派本王前來迎接劉大人!」

被嚇得渾身發抖的劉善水听見外面那人竟然是蒙古的二皇子,正是要來救自己的人,更是喜不勝息,立馬沖了出去。劉善水驚魂未定,如今獲救,激動之余,竟然直接從馬車之上給摔倒在地。

劉善水卻絲毫不見疼痛,還一個勁兒地撲向了哈丹巴特爾胯下的馬兒,哭喊道︰「啊,原來是二皇子殿下!真是天助我也,二皇子殿下救了本官,本官真是無以回報啊!」

凌赤見到這劉善水竟然甘心拜倒在蒙古人馬匹之下苟且偷生,心中之憤怒更是可想而知。

哈丹巴特爾微微一笑,說道︰「這大漠凶徒甚是厲害,我從草原而來,這其間也是受了不少馬賊的騷擾。所幸我天佑我蒙古,我們蒙古又個個都是英雄好漢,什麼馬賊強盜,遇了我們,總是要摔跟頭的。」

凌赤更是氣由心生,沒想到這個哈丹巴特爾竟然拐著彎罵中原人。當著如此中原的慘烈景象,說什麼馬賊強盜要對蒙古人避而逃之。這般挑釁,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而作為中原外交使臣的劉善水竟然卻是一副巴結狀,依舊是趴在地上笑咧咧道︰「那可是呢,蒙古諸位都是英雄好漢,這些馬賊強盜見了你們,早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哈丹巴特爾朗聲大笑,將披風一甩,沖著蒙古眾兵喊道︰「听令!護送這些中原朋友回營!」

哈丹巴特爾說罷,立刻轉身駕馬而去。而那可恨的劉善水竟然還趴在地上如同是給天地跪拜一般,張著雙臂大喊道︰「多謝二皇子殿下救命之恩!小官劉善水定不忘重恩!」

哈丹巴特爾只向前而去,沒有回頭,僅僅留下了一句隨風而舞的輕聲︰「劉大人如此一句話,本王便記下了。到時候和談,便請劉大人好生發揮了。」

哈丹巴特爾這言語雖然很輕,但他端的是中氣十足,由此倒使得輕言細語卻叫眾人听得一清二楚。這言語傳到凌赤的耳朵中去,更是如同驚雷乍響、鑼鼓喧鳴一般,震得凌赤的大腦一陣發昏,良久才反應過來,這原來便是氣上心頭了。

蒙古騎兵很快便將整個馬隊給圍了起來,不管凌赤等人有沒有稍微休息的時候,便強帶著馬隊繼續行進。

凌赤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坐在馬背上擦拭著「黑鵬寶刀」。

一匹馬緩緩靠近到了凌赤的身旁,凌赤沒有回頭,只顧著擦拭寶刀。馬上那人握著韁繩,使得胯下馬兒與凌赤並排而行,見凌赤如此低頭擦刀,冷冷說道︰「凌赤少俠,心中可是有氣?」

凌赤一轉頭,那人正是十三暗流之中的老三——「萬里浪」許浪登。許浪登本自英俊瀟灑的一身如今只剩下了狼狽,無論何時都帶著輕微笑意的眼神如今也是多了幾分凌厲。

凌赤沒有答話,而那「萬里浪」許浪登卻是低聲哼唱了起來︰「蕭蕭易水送君行,看那窮匕攪風雲」

蕭蕭易水送君行,看那窮匕攪風雲!

這句歌詞乃是紀念戰國時期的有名刺客荊軻的,然而江湖中以輕功見長的風雲門的由來也是因此句歌詞。「萬里浪」許浪登突然吟唱此歌,毋庸置疑的,是想要告訴凌赤自己的心計。

他們都是中原人!

听了此話,凌赤嘴中也是將這十四個字念了數遍,良久,仰面皓月道︰「這蒙古果然是居心叵測啊!」

他們兩個都不是庸才,自然能夠看出今夜的天狼團便是受了蒙古的調遣,這其中又有無數蒙古軍將,所為的,便是要大大削弱中原這麼外交馬隊的實力。這可不是?如今所有的隨從都已喪命,活下來的劉善水算是半個廢人走狗,十三暗流的五名高手也因為一開始殺得興起,也盡都是受了重傷。

將中原外交馬隊實力削弱過後,自然還要假意解除了這危機,傳出去,可都是說蒙古救兵天降、乃是恩賜,到時候和談之時,更不必將蒙古人所坐擁的優勢了。

「萬里浪」許浪登眉頭皺緊,道︰「我中原人豈可受如此氣?凌赤少俠可有什麼想法?」

凌赤沒有搭理此人,對于凌赤而言,這人不過僅僅只是候宰相手下的一只走狗罷了。忠義,于這等人而言,又有什麼可談的呢?

「萬里浪」許浪登見凌赤不答,臉上泛起了不知是什麼神色,正要提韁調轉馬頭之時,凌赤卻突然說道︰「你雖然認了個狗官當主子,可也不要忘了自己流的是什麼血!」

已經半轉過身子的許浪登微微一愣,不由得微微咧開了嘴角,慘然笑道︰「中原人的血。」

凌赤點了點頭,冷冷道︰「你記得住,那便好。」

「萬里浪」許浪登听凌赤這話,眼神之中突然冒出了些許猶豫的神色。許浪登又調轉過馬頭,只見得他從腰間突然掏出一柄短刀,緩緩說道︰「此刀伴我多年,我無論何時都未以此刀傷人。如今,便請凌赤少俠請看——」

「萬里浪」許浪登一邊說著,突然寒光一現,凌赤的袍子之上突然沾滿了鮮紅的血跡。然而那短刀卻不是朝著凌赤而來,凌赤張眼一看,只見得許浪登左手款款鮮血直流。凌赤不由得為之一驚,原來這許浪登竟然就如此砍掉了自己的小拇指!

許浪登滿臉漲紅,額頂青筋暴起,因為劇烈的咬牙忍痛,整個下顎顯得寬大無比。凌赤不由得低聲問道︰「你這是干什麼?」

「萬里浪」許浪登遭受如此劇痛,仍舊沒有叫出聲來,等到稍緩疼痛,臉色也是白了半邊。「萬里浪」許浪登緩緩開口說道︰「我要的不多,接下來的幾天,誰都別信,你也要千萬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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