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麾下

大漠不僅僅是沙子多,更是喜好將它月復上的一切也都盡皆化作黃沙。前一陣還囂張跋扈著的馬賊,後一陣便人頭落地,狂風一卷,也跟著沙子一起散了去。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劉善水前去和談的馬隊依舊如此走著,絲毫沒有收到那伙馬賊的影響。唯一不同的,那便是劉善水將十三暗流之中的「破風劍」聶成給請到了自己的馬車之中。

而將劉善水拯救于水火之間的凌赤依然駕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端。盡管是凌赤在關鍵時候出手救了劉善水,可劉善水卻還反怪著凌赤道︰「你這麼個廢人,帶的什麼路?本官想休息,也都落不得一個平靜!」

若不是唯有依靠劉善水,凌赤才能有機會接近海德,否則凌赤定不會如此吞下這口惡氣。

凌赤往前走著,天色將晚,要劫路的馬賊不會在此時出動。凌赤推想了一番,于是乎策馬掉頭,到了那劉善水的馬車旁,說道︰「劉大人,此時天色不錯,可以稍作歇息。等晚一些,只怕不便停留。」

劉善水掀開了簾子,露出了一雙細縫的眼楮,尖著喉嚨說道︰「你的意思是,現在還算有日光卻不走。你要等了晚上再走?」

凌赤點了點頭,卻不料那劉善水突然喝罵道︰「你這麼個廢人,真是武功沒了,腦袋也跟著不好使了!這放著大白天不走,卻要晚上趕路,我看你就是心機叵測!」

凌赤想要發作,可得要以大局為重,只得捏著雙拳,忍氣吞聲道︰「劉大人,我在大漠之中也算走了不少路了,請大人信我。」

那劉善水喉嚨發出一陣沉鳴,方才的馬賊風波還歷歷在目,可他又心性高傲,怎願意受制于凌赤?

馬車之內的劉善水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破風劍」聶成,眼神之中盡是巴結的神色。

那聶成一身青袍,腰間一條朱紫色的腰帶。身側斜放著一柄金銀相間劍鞘的寶劍,劍柄之上又瓖嵌了好大一顆夜明珠。

聶成眉毛極淡,紙白色的臉上見不到胡須,倒像是從畫上走下的一個公子哥兒,哪有絲毫武林高手的樣子?

聶成對著劉善水微微一笑,道︰「劉大人看我作何?莫不是要我這麼一個使劍的漢子來給您老出謀劃策?」

劉善水咧開了兩邊嘴角,從面前的一盤點心之中小心捻起了一制工精美的桂花糕,雙手奉到了「破風劍」聶成的面前,笑著說道︰「聶大俠武功蓋世,本官正想問問您的看法 !」

那聶成單手接過了劉善水手中的桂花糕,也不急著入口,反而笑著說道︰「劉大人乃是這馬隊的頭子,要怎麼做自然要看劉大人的心情了。至于會不會有馬賊嘛,既然候宰相都叮囑過了我兄弟五人,我們自然是不會叫劉大人有所閃失的。」

聶成說了這話,無疑是給劉善水含了一顆定心丸。劉善水方才也見了這十三暗流的本事,放心不已。只見他又掀開了簾子,對著凌赤冷笑著說道︰「不過只是一個廢人罷了,誰給你的膽子來教本官做事?你只管往前帶路便是。」

凌赤心中想要發作可只得隱忍下去,說不出半句言語。黃楓流不僅久經沙場,少年時于西蜀唐門學藝,對于看通時務這麼一點,不知比凌赤強了好多倍。

凌赤不說話,那黃楓流倒是嬉皮笑臉地跟劉善水回答道︰「得 ,小的們這就走。」

黃楓流連拖帶拽地將凌赤拉開,唯恐凌赤忍不住少年心性要同那劉善水干上一番。如若凌赤武功還未盡失,那黃楓流自然也不至于如此緊張。黃楓流怕就怕在劉善水身旁那個「破風劍」聶成。

待得離馬車稍遠,黃楓流這才放開了凌赤。凌赤一經掙月兌,急忙罵道︰「那狗官!方才還是我救了他的命,如此就翻臉去了。我凌赤真是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泄恨!」

黃楓流也是無奈道︰「凌赤少俠,你先冷靜些,如今咱們也算是寄人籬下,等時候到了,再報仇不遲。」

凌赤皺著眉頭說道︰「方才那伙馬賊顯是有備而來,來時有條有律,撤退又是有規有矩。咱們雖然打贏了,可只怕前面還更埋伏著等我們 !」

黃楓流也只能搖頭嘆氣,良久,這才寬慰凌赤說道︰「罷了,叫那狗官吃些苦頭也好,否則也是听不進去咱們的話。」

大漠夕陽的傾頹看似拉長,實則極快。晃不留神的,陽光便同忙忙的黃沙交融在了一起,再看時,只剩下火紅的一片沙土與暗藍色的天際。

月亮也約莫是此時微微翹了起來,群星璀璨,不見流雲。

按照劉善水的要求,他們便是要在此時安營扎寨了。一行人停了行程,各自架起了炊火的行頭,凌赤看著,也是微微搖頭。

這群人即便是來了沙漠之中,最忘不了的依舊是享樂。而劉善水這麼一個狗官卻依舊不知足,嘴上埋怨著︰「這趟出來又得瘦了,還是要回去邀功好好補一補。」

炊火剛罷,十三暗流的五個高手與劉善水圍坐在火堆周邊,一眼看去,真是有說有笑。然而談論的,不是煙花樓上的幾位姑娘名妓,便是朝堂之上的榮華富貴了。

凌赤遠遠地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的打量著四周。黃楓流也慢慢靠過來,手上塞了個肉餅想要遞給凌赤。

凌赤接過了肉餅,還未來得及下口,目光依舊沉沉猶如一潭死水。黃楓流不由得勸道︰「凌赤少俠,吃兩口吧。」

「不對勁。」凌赤搖了搖頭,「此處極為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了?」

凌赤目光望向遠處,可漆黑一片,他功力盡失,目力大大不如從前,根本看不出來什麼。然而凌赤的直覺依舊在告訴他︰太安靜了,這里不應該如此安靜。

大漠之中的夜晚往往是最危險的,由于白日里的酷熱,大多數猛獸都會選擇在夜晚狩獵。而如今凌赤除了劉善水與十三暗流之間的玩笑話,根本發覺不了任何野獸的蹤跡。

唯一的答案便是︰這里還有其他人,將野獸給盡皆嚇跑了去。

然而這不過僅僅只是他的直覺罷了,他還需要更多的發現。

凌赤一坐到了地上,雖然口中嚼著肉餅,可也沒嘗出來味道,目光依舊沉沉地落向了遠處。

當然,這樣狀態之下的凌赤也沒注意到會有人從身後而來。那人輕輕拍了拍凌赤的肩頭,凌赤一驚,轉頭一看,竟然是十三暗流之中的「萬里浪」許浪登。

「萬里浪」許浪登尋了塊布片蓋在了地上,就在凌赤身側坐下。見凌赤口中含著肉餅,雙目依舊是緊張得炯炯有神,也是不由得笑道︰「你就是凌赤?我還以為你會是一個大大咧咧的主,沒想到倒是如此謹慎。」

凌赤沒有回答,他的精力如今只留在了探查敵情上面去。

「萬里浪」許浪登見凌赤不答話,自己倒是繼續說了起來︰「白天你竟然看出來了我的武功來路,那想必你同風雲門的人也交手不少吧?」

凌赤撇了他一眼,冷冷道︰「‘雲間狐’胡子玉。」

「萬里浪」許浪登一听,嘴角微微泛起了弧度︰「原來是胡師弟,只是不知道我那英俊的師弟有沒有打敗凌赤少俠你?」

「與你何干?」凌赤不耐煩地說道。

本以為高傲的「萬里浪」許浪登會因此生氣而走,豈料他竟然依舊是笑著,道︰「早就听說凌赤少俠脾氣大,候宰相也曾千叮嚀、萬囑咐,莫要對凌赤少俠用強,如今看來。凌赤少俠果然是個硬漢子。」

「候宰相?」

「萬里浪」許浪登繼續笑道︰「不錯,候宰相乃是一個愛才之人,自從你南海大鬧四方茶館以來,便派人四處打听你的消息。如今候宰相更是有心將你招入麾下,不知凌赤少俠意下如何?」

凌赤哼了一聲,他如今已是一個廢人,能夠讓候宰相招入麾下的,不過只是一個能夠打探莫不服將軍消息的人。凌赤這點道理,又怎麼會看不明白?

「萬里浪」許浪登對著凌赤抱拳,道︰「凌赤少俠深明大義,自然不會計較在下白日里的奪馬所為。在下先去休息,便請凌赤少俠休息一晚,明日與我答復。」

凌赤哼了一聲,並不作答,口中卻說︰「別睡太熟了,那群馬賊晚上是一定會來的。」

「萬里浪」許浪登只是微微一笑,真準備離去,卻突然站住了。凌赤抬頭一看,那許浪登的雙目凝望著遠處,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一般。

凌赤皺著眉頭,道︰「你快回去吧,休要在此擾我心神。」

那「萬里浪」許浪登臉色一變,說道︰「如今可不是在下要擾凌赤少俠了,一群人正在偷偷模模地趕來,只怕是人數不少。」

凌赤一驚,急忙問道︰「還有多遠?」

「萬里浪」許浪登面色沉重,指尖扣緊了掌心︰「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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