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流沙

緊湊聚在一起的黑氣,對于凌赤頭頂的七道長刀重影似乎沒有絲毫的作用。隨著第一道長刀重影砍過黑氣之時,凌赤雙眸冷然一動︰「這‘聚氣成形’根本擋不住這招!」

要知道,譚鐵成的「震天流星錘」本就勢不可擋。凌赤的「聚氣成形」雖然精妙,可這內力也得是自己本身深厚無比,才能夠使之成形具有最大的威力。

而凌赤這一道黑氣屏障已然被譚鐵成的鐵錘給砸破,後背又是被譚鐵成雙拳擊中。譚鐵成內力不濟,可天生神力,如此一招已然算是將凌赤打傷。

其後殘損內力好不容易聚成屏障擋住劉震風的「狂風拍浪」,這無疑又是將凌赤的內傷加劇。如今,劉震風「七道長風」砍落而下,凌赤內傷深重,「聚氣成形」更是無所作用了。

只見那些散作煙霞的內力嘗試著重新凝聚,而劉震風只是冷笑一聲︰「呵,還打算用這招麼?」

七道刀風順而砍下!

砰!

霎時間黃沙四起,劉震風定楮一看,面前哪里還有凌赤的身影?

「往哪里跑?」

劉震風怒喝一聲,手中長刀月兌手而出,如是一道閃電劃破蒼穹!

原來凌赤方才聚集內力並非是要擋住劉震風的「七道長風」,而是將自己狠狠一推,身形竟瞬而移動老遠!

黑氣散去,凌赤一個月兌力,倒在了黃沙之上。背後一聲疾風打過,劉震風的長刀已然破空襲來!

凌赤盡全力閃躲、縱身一躍,可那柄長刀依舊刺穿了凌赤的大腿。凌赤跌落身子,埋入了黃沙之中。

劉震風、譚鐵成與震武鏢局一眾高手趕上前來,只見得凌赤已經半個身子沒入了黃沙之中。

譚鐵成怒聲喝道︰「鏢頭,那小子現在已經是無力回天啦!咱們快沖上去,趕緊結果了這小子,以免夜長夢多!」

譚鐵成說著,立刻向前邁步,突地腳底沙土一陷,差點跌倒下去。

劉震風急忙拉住譚鐵成,往身後一拽。這譚鐵成還未反應過來,兩只眼楮瞪得大大的,就如此呆呆地望著劉震風。

劉震風並沒有回應譚鐵成疑惑的目光,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倒看看你如何殺得了他!」

譚鐵成疑惑萬分,往前面黃沙一瞪。只見得這黃沙色澤偏暗,更不同風起舞,隱隱可見流動,像是一條暗黃色的河流。

「這這是」譚鐵成不由得結巴道,「這是流沙!」

劉震風沉默著點了點頭,而譚鐵成急忙抱拳謝道︰「多謝劉鏢頭救命之恩!」

譚鐵成遠望凌赤半露在流沙之外的身子,打量一番,距離稍遠,要甩出「震天流星錘」可能根本打不中,還白白折損了自己的一手好兵器。

譚鐵成轉念一想︰「我那鐵錘需要控制住一端,才能將另一顆鐵錘甩得又急又準。但劉鏢頭方才那一手月兌刀武功著實不凡,要殺了凌赤,定不成困難。」

譚鐵成如此想著,立刻向劉震風建議道︰「劉鏢頭,這小子落得太遠,我這‘震天流星錘’打他不中,然而你的長刀功夫必能將其斬殺刀下!凌赤那小子如今身困流沙之中,必不能夠躲閃!如此一來,劉鏢頭,何故還不出手?」

劉震風陰險地笑著,目光落在了深陷流沙、焦躁不已的凌赤身上去。劉震風並不回答譚鐵成的疑問,而是拉長了喉嚨對著凌赤吼道︰「凌赤少俠,這流沙的滋味兒,可還好受?」

凌赤上半身在流沙之外,想要奮力掙扎而出,可是無論如何掙扎,身子的下陷卻是越來越快。

凌赤大腿更是被劉震風方才一手飛刀給刺穿,根本無處施力,更是熱血滾滾外流。而凌赤如今想要以「聚氣成形」的功夫,卻是咳出了好一口鮮血。

「聚氣成形」本是以自己的內力為武器,方才凌赤的內力卻幾度遭受重創,如今根本無力可出。

熾烈的陽光將黃沙曬得鐵烙一般滾燙,凌赤的身體已被炙烤出多處灼傷。凌赤的嘴唇開始開裂、破皮,閃耀的陽光根本令他睜不開眼楮。

但如今的凌赤也不再想睜開雙眼了,如果他的身體還能夠堅持,他一定不會放棄。然而凌赤如今的身體,已經熬不住了,他的精神無論多麼堅毅,都只是無濟于事了。

凌赤最後的倔強,就是閉上雙眼。他的這個舉動並不是為了避開灼眼的陽光,相反,如果可以,他願意匆匆一瞥,讓太陽成為他此生最後的記憶。

但在這里,劉震風還在。他的目光一定會落到劉震風的身上去,可他不願意讓劉震風成為自己死前的最後一幕。

他忘卻了黃沙是多麼熾烈,他忘卻了流沙多麼緊湊,他忘了陽光多麼刺眼他就這麼靜靜地下陷著,感受著肥蟲般的流沙在自己的身體周遭蠕動。

「凌赤少俠,咱們好歹也算相識一場。你既然如今遭此大難,在下理應達成你的心願,送你一程!」劉震風對著凌赤大吼道,聲音之中盡是勝利者的狂妄與轎縱。

凌赤自不答話,心中雖然波濤洶涌,可他只能夠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平靜地迎接死亡。

平靜得就像陽光之下飛舞的灰塵,平靜得就像皓月之下噤聲的琥珀,平靜得就像他的兄長凌炎最後的一抹微笑

想起凌炎最後的一絲微笑,凌赤的眼角涌出了熱淚。凌炎的平靜,是因為相信凌赤一定能夠為他們報仇;而凌赤大仇未報,他又有什麼資格獲得平靜?

「大哥,這次,我真的要來找你了」凌赤喃喃道。

突然,且听得劉震風一聲朗笑︰「凌赤少俠,你一個人就這麼死了多麼孤單?在下就行行好,讓這簡姑娘陪你一起去吧!」

凌赤急忙睜開了眼,瞪過去,卻見劉震風的肩頭上卻扛起了簡叮嚀!

凌赤嘶啞著喉嚨,艱難吼道︰「你這狗賊,你要干什麼?」

「我?」劉震風哈哈大笑,「我同凌赤少俠你相識一場,如今你就要走了,在下可真是好生舍不得吶!然而整個武林都還等著在下,便不陪少俠你了。就讓這如花似玉的簡姑娘同你一道吧!」

劉震風話音剛落,立刻便將簡叮嚀的尸體丟入了流沙之中。簡叮嚀嬌柔的身軀一踫到流沙,立時便像是落入海底的一塊玉石般,沉了下去。

凌赤雙眼通紅,緊盯著簡叮嚀的尸體沉入了寧靜恐怖的流沙之中,甚至一點聲息都沒有。

簡叮嚀,一哥可愛美麗的姑娘,就如此墜入了流沙之底,就連像樣一點的埋葬都沒有。

凌赤咬牙切齒地望著劉震風,嘴唇已然被咬得血流如注。然而他什麼都不能做,就只能看著劉震風在遠處狂妄地、肆意地笑著。

「劉震風,我凌赤就算是化身成為厲鬼,也定要找你索命!」

「哈哈哈哈哈!」劉震風更是笑得狂妄出奇,「好,等在下回到中原,定會在家中擺好祭品白簾,等凌赤少俠從陰間回來一聚!哈哈哈哈哈!」

譚鐵成直至此時,這才知道,原來劉震風不肯用長刀迅速解決掉凌赤,正是想要在凌赤死前好生羞辱一番。

這般狠辣的心性,就連身為下屬的譚鐵成,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冒上心頭。

如今的凌赤緊緊只剩下了一個腦袋還露在流沙之外,就算是有人來救,其難度也不亞于沖上青霄。

胸口被流沙給緊緊貼住,凌赤呼吸越來越困難。現如今,凌赤只能夠盡全力張開嘴,勉強吸入一點空氣,眼珠子周遭更是滿被血絲圍繞。

劉震風看了凌赤一眼,然後轉頭對著震武鏢局的其余高手問道︰「這周圍,現在沒有什麼商隊行人經過吧?」

一個漢子立刻回答道︰「都檢查過了,方圓三里路之內,絕對不會有人路過的。」

劉震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再回望了掙扎著的凌赤最後一眼,嘴角露出了陰險的笑意。

「就算有人來救,那也是無濟于事了。凌赤如今亦是插翅難逃!」劉震風獰笑著說道,招呼眾人上馬趕路。

譚鐵成不由得問道︰「劉鏢頭,咱們既然要走,那為何不在凌赤身上補一刀?給他個痛快!」

劉震風卻是回頭看了一眼凌赤,凌赤如今更是慘不忍睹,任是世界上最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是不由得到吸一口寒氣。

劉震風笑道︰「何必呢?給了他一刀,倒是讓他解放了去。能夠讓這小子多痛苦一刻,那我也便多高興幾分。」

劉震風說罷,朝著凌赤抱了一個拳,笑道︰「凌赤少俠,那在下就此別過!寒舍定當擺好祭品,等凌赤少俠做了鬼之後,前來一敘!」

劉震風郎笑著縱馬而去,凌赤心頭已然被對簡叮嚀的自責所佔滿,他恨自己,為什麼要帶著簡叮嚀四處流落江湖,最後落得如此結局?

天際日暮西頹,凌赤最終僅剩一口余氣,沒入了流沙之中。

「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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