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喜

作者︰南希北慶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徐渭生性狷傲放縱,不願受傳統禮法的束縛,對于那些禮教之士,更是心生厭惡,不喜與這些人來往,可天下人皆是如此,故而其晚年是落落寡合,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也經常干出一些離經叛道之事,旁人不理解,自以為其是瘋瘋癲癲。

如他這種人,委實難遇知己。

想那胡宗憲雖是其伯樂,但他也自知,胡宗憲乃因欣賞其才而遷就他,並非是真正的欣賞他的狂傲不羈。

而他此番來這里,就是想見識一下郭淡,這是因為郭淡的出現打破了許多的傳統,撕破禮教的一些遮羞布,做到了他年輕時想要做卻未能做成得事,所行之事,是大合其心意。

因此當郭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可是比欣賞他的字畫,還要令他開心,直到這一刻,他才覺得此番真是不虛此行。

這就酒上桌來,二人便無視旁人,把酒言歡,但對于一諾學府,近日的是是非非,皆是不談,談談字畫,談談戲劇,好不快哉。

郭淡雖對此是一竅不通,但是他的一些的想法總是能夠令徐渭倍感激動,甚至于虛心求教,得知其中道理,心中更覺相逢恨晚。

一旁的徐姑姑、李時珍根本插不上嘴,默默地看這一老一少,不顧尊卑長幼,百無禁忌,有時只覺好笑。

不經意間,兩個時辰過去了。

徐渭喝得已經是紅光滿面,只見他突然晃晃悠悠站起身來,打了個酒嗝︰「郭淡,今日有兩個庸人在,你我難以盡興,改日我們再喝。」

言罷,他也不等郭淡起身作別,扔下一錠銀子,便晃悠悠得離開了。

剛剛起身的郭淡,是拱著手,張著嘴,呆呆看著徐渭離去的背影。

李時珍愣得片刻,自嘲一笑︰「這奇才還需庸人照顧啊!老朽告辭了。」

說話間,他瞟了眼郭淡,便起身追了過去。

「李世伯慢走。」

徐姑姑起身行得一禮,待李時珍走後,她低目看向又坐回凳子上,已經快要睜不開眼的郭淡,正欲開口,卻听得郭淡問道︰「你幫我看一下,那只老黃狗抓到雞了沒?」

徐姑姑稍稍一愣,坐了下來,好氣好笑道︰「原來你早已注意到,故此將計就計使這激將法,來引得李世伯出來。」

郭淡緊閉雙目,笑道︰「光憑李時珍這三個字,就是給再多得錢也都是值得的,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他。」

「那徐老先生呢?」

徐姑姑略顯好奇道︰「你方才只顧與其論字畫戲劇,對于請他來一諾學府是只字不提,你這是要以退為進嗎?」

郭淡搖搖頭道︰「那倒不是,而是我真心不希望徐老先生來一諾學府。」

徐姑姑好奇道︰「這是為何?」

郭淡一邊揉著雙目道︰「如徐老先生這種不世奇才,本就不屬于學院這種地方,若是用一些條條框框束縛住他,那只會讓他變得平庸,消磨了他的才情,是既耽誤學生,也耽誤了他的生命。」

郭淡深知這金錢是無法買到藝術得,你給貝多芬一千萬讓他作出月光奏鳴曲,他絕不可能作得出,你給王羲之宰相當,讓他寫出蘭亭序,他也肯定寫不出來的。

藝術必須是藝術家的性情所至,若為錢所作,那只是商品,而絕不是藝術。

故此在資本社會下,是很難出藝術大師的。

只有在舊秩序崩壞之際,才會涌現出大批的大師來。

徐姑姑听得不免一怔,她不曾想到郭淡那番話竟是發自肺腑,道︰「可是徐老先生並非只會作畫寫字,他的謀略也值得人稱道。」

郭淡勉強得睜開眼,笑吟吟地望著徐姑姑。

徐姑姑道︰「你這麼看著我作甚?」

郭淡一笑,「有居士足以。」

徐姑姑一怔,搖頭道︰「論謀略,我可不如徐老先生,有他助你。」

郭淡輕描淡寫的打斷她的話,「但是徐老先生的時代已經落幕了,未來是屬于我們的。」

真是霸氣側漏啊!

徐姑姑卻覺一陣失落,一個時代的落幕,總會承載著許多人得遺憾,總是會令人倍感惋惜,但是由郭淡掀起的新時代,又令人倍感激動和憧憬。

徐姑姑淺淺一笑,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大言不慚。」

「哈哈!」

郭淡大笑幾聲,「我只是想證明我真的喝醉了,我真的是需要別人扶我上車。」說著,他頭一抬,看向楊飛絮。

楊飛絮微微頷首道︰「我現在就去把車夫叫來。」

「不不用了!我我想我還能行。」

郭淡嚇得趕緊站起身來。

但他其實也是強弩之末,回到馬車上,就呼呼大睡起來。

也不知過去多久。

「姑爺!姑爺!姑爺!」

隱隱听得一個叫聲,郭淡迷迷糊糊睜開眼來,模糊間竟看到是一個留著胡須的男人。

酒醒之時,首先看到一個男人,這是多麼的恐怖啊!

「擦!」

郭淡當即驚叫一聲,一手抓起被子捂住胸膛,「你們對我干了什麼?」

「姑爺,是我呀!」

只听那人又道。

這聲音怎麼有些熟悉?郭淡眨了眨眼,還是看不太清,又揉了揉雙目,定眼看去,驚呼道︰「管家?」

此人正是寇義。

「我怎麼回京呢,這是在做夢嗎?」

郭淡狠狠撅了下自己的大腿,鑽心得疼啊!

寇義忙道︰「姑爺不是在做夢,是我來了開封府。」

「靠!你早說呀!」

郭淡揉著大腿外側,又問道︰「你怎麼來了?」

寇義忽然想起什麼似得,「我是來向姑爺道喜的。」

「道喜?」

剛剛睡醒的郭淡,撓撓頭道︰「道什麼喜?」

寇義激動道︰「大大小姐,她她。」

「你倒是說呀,涴紗到底怎麼呢?」郭淡听到提到寇涴紗,心里那叫一個著急。

寇義道︰「大小姐生了。」

「真的嗎?」

郭淡當即蹦起,旋即又緊張道︰「夫人她還好麼?」

他對于如今醫術可不是那麼有信心。

寇義激動地直點頭道︰「姑爺放心,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郭淡听得長松一口氣,又是笑道︰「也對,你都說來道喜得,那定是母子平安。等會,母子平安?也就是說是個男孩。」

「是呀!是呀!呵呵!」

寇義說著自己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這可真是太好了。哈哈!」郭淡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不管是寇義,還是郭淡,他們都是在為一個人高興。

這個人就是寇守信。

他們都被寇守信那種對于傳宗接代的執著給感染了,在這一刻,郭淡內心沒有一絲是來自做父親的欣喜,他都忘記這回事,完全就是在為寇守信感到高興。

「岳父大人一定非常高興吧?」郭淡嘿嘿笑問道。

他心里已經在想,寇守信當時是怎麼一副表情。

寇義淚眼朦朧,「姑爺你是不知道,老爺可是高興壞了,當天在祠堂哭了整整一宿啊。」

「能夠理解,能夠理解。」

郭淡在塌上來回踱步著,嘴里念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哈哈——!」

寇義偷偷瞄了眼郭淡,道︰「姑爺,老爺讓我過來跟你道喜之外,還有一件事,讓我來問問你。」

郭淡站定,問道︰「什麼事?」

寇義道︰「就是這取名的事。」

「取名?」

郭淡沒好氣道︰「這事找我干什麼,就我這文采,不是叫郭濃,就是叫郭靖,讓夫人或者老爺去取吧。」

寇義眨了眨眼,顫聲道︰「郭郭濃,郭郭靖?」

郭淡好奇地看著他︰「我就隨便說說而已,你怎麼這表情。」

寇義訕訕不語。

郭淡不爽道︰「你倒是說話啊!」

寇義吞咽一口,道︰「姑爺當初不不是答應老爺,第一個孩子若是男孩,就就。」

郭淡恨不得一腳踢過去,「就就就什麼呀?你這德行,怎麼去南京掌管那邊的牙行。」

寇義一臉委屈地看著郭淡。

這家伙到底在搞什麼鬼?郭淡稍一沉吟,突然反應過來,道︰「我知道了,你是說這孩子姓什麼吧?那當然是姓寇,這還用說,要是我說姓郭,我特麼還回得去嗎。」

寇義听得當即松得一口氣。

雖然郭淡已經幾番表態,第一個男孩就姓寇,他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但是隨著郭淡的地位不斷提高,寇守信還真不敢擅自做主,郭家也就一根獨苗,于是讓寇義再來問問郭淡。

「方才姑爺姑爺那話嚇嚇到我了。」寇義諂媚地笑道。

郭淡道︰「我那不過隨口一說,這事我會親自寫信給老爺和夫人的。」

「信。」

寇義突然想起什麼似得,趕忙拿出一封信函來,「這是大小姐寫給姑爺的信。」

「你現在才拿出來。真是該死。」

郭淡一把奪過來,急急忙忙拆開,突然瞅了眼寇義,道︰「你還杵在這里干什麼,出去,出去。」

「是。」

等到寇義出去之後,郭淡順勢往塌上一躺,打開信看了起來,還未看到一半,他便笑了起來,「原來是擔心我一高興就跑回去了,還是以為是一封情書,搞得我這麼激動。」

原來信中就是告訴郭淡,家里一切都好,寇守信找了七八個女乃媽產婆伺候著,讓他不用擔心,工作要緊,將這里的事忙完再回去。

非常的寇涴紗。

可越是如此,越是勾起郭淡思家之情,而且讓他略有遺憾,沒有這種時刻,陪伴在夫人面前。

「不行,這麼下去,我真的會忍不住立刻趕回家。」

郭淡突然朝著外面喊道︰「來人啊!」

「姑爺,什麼事?」

「去弄幾箱銀子來,要能夠堆起來的那種,我要利欲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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