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過界了

「不要走,淺淺!」

于絮像是使出了畢生的力氣,將蘇清死死地箍在懷里。

「我好不容易才等到,才等到你回來……」

果然,他是認錯人了。

果然,他一直在等他的「淺淺」。

果然,這個男人也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果然,他于絮的所有一切,都無關一個叫做蘇清的女子。

好吧,雖然現在在這邊傷春悲秋的十分不符合她的性子。

但是他丫的,這人哪里來的這麼大的力氣,還是說其實他有武功?

這一點著實讓蘇清模不著頭腦。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

被他的蠻力弄得很痛,外加幾分的羞恥,蘇清開口否認時,忽然覺得鼻子有些泛酸。

為什麼,為什麼她還要被欺負。

還是被一個她從前瞧不上的夫君欺負,這種無力的感覺。著實讓她回想起了過去的日子。

于絮,等你清醒了。

倒要看看你能給我一個怎樣的解釋!

蘇清努力的笑了笑,她能想到自己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不要緊,反正藏在夜色中沒有人看得清……

「淺淺,你……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會忘了我!」

醉酒的男人卻比蘇清想象的更加固執,一心一意將她當成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子。

一把將縴瘦的女人拖離了靠近出口的牆壁,于絮秀美如玉的面容上竟出現了一絲猙獰。

「你怎麼能忘了我,怎麼能……」

拽著女人瘦得幾乎只有一把骨頭的手腕,于絮狠狠地將她甩到軟榻上。

蘇清有些慌了,本能的伸手護住的胸口,同時又一次告訴男人︰「我不是淺淺……」

她不是沒見過醉鬼,也不是沒見過荒婬取樂的男人,畢竟她重生一次,她什麼事情沒有見過,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會面對這樣的場景。

她那被百姓頌為「好官」的夫君,竟會變成沒有理智可言的醉鬼,在她面前褪下溫潤出塵的外殼,露出如野獸般最蠻不講理的一面!

她絕對不能成為他陰暗面的犧牲品!

可是蘇清雖聰明,卻還是不懂男人的本性。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無意中的動作,在男人的眼中到底有多魅惑……

一把扯開了自己的領口,在蘇清惶恐的目光中,失去理智的男人瞬間壓到了軟榻上!

「淺淺,淺淺……是我不好,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總是如嫡仙般不可冒犯的男子,此刻仿佛一只受傷的小獸,絕望的呢喃著,哀求著。

「淺淺,我知道你不會忘了我的,我知道……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隨著男人越來越癲狂的言語,身下的女子越來越恐懼,整個人亦拼勁全力去反抗。

這男人瘋了,蘇清也瘋了。

他發瘋似的動手,她就發瘋似的踢打,兩人明明從未有過接觸,卻跟久未見面的仇人般,瘋狂的廝打在一起。

「于絮,你放開我!我叫蘇清,我不是,我不是她啊……」

她整個人竟有些難以控制的顫抖著。

不想承認自己在害怕,但她忍不住啊。

被人當做替身,這究竟是她的孽?還是她的劫?

作孽啊。

這個于絮的眼楮是狗眼吧,如果不要她不介意給戳瞎。

于絮眯起了眼眸,居高臨下地審視蘇清。

榻上瘦弱的女子怕的瑟瑟發抖,而男人全身,卻散發出一股愈發強大的壓迫感,危險得令人窒息。

他的身上,為什麼有這麼強大的壓迫感。

他這副身軀里,究竟隱藏了什麼?

這幅樣子,蘇清沒有見過。

丫的,欺人太甚了吧。

「淺淺,我不該離開你的……」于絮湊到蘇清的耳邊低喃。

是後悔了麼?是後悔了吧!

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到底還有什麼意義?如果沒有她的話!

「于絮,你會後悔的!」

蘇清原本嬌柔的嗓音,此時帶上了幾分憤怒的沙啞。

「後悔?沒錯……淺淺,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是後悔了,我該死地後悔了!」

于絮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狀若瘋癲地叫囂著!

「我說最後一次,于絮,我不是你的淺淺……我不是!」

明知道男人已經什麼都听不進去了,可蘇清還是徒勞地辯駁著。

「你怎麼會不是我的!淺淺,快十年了,從十年前你就注定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男人神情恐怖,宛如地獄來的惡鬼。

女子忍不住尖叫起來,更加用力地掙扎︰「放開我,你這個混賬!」

「混賬?呵呵,淺淺,為了你,我確實什麼混賬事都做過……今天,在你面前,我就好好地做一回回惡人!」

「放開我!」

「你放開我!」

蘇清從來不知道,她能跟于絮有這樣難以言述的經歷。

就在這黑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月夜里……

「淺淺不是最喜歡喚我哥哥了麼?」

久未得到回應,仍滿身醉意的男人顯得不耐起來,「為什麼不喚了?為什麼……你,愛上別的男人了,是不是?!」

說到最後,向來沉靜儒雅的男人竟發狠地咬住蘇清的肩膀。

「我不是,不是……」

蘇清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成串地落了下來,「我不是她……」

為什麼要她來承受?他的女人……

到底誰才是,他的女人?

「于絮!」

你等著,于絮。

今日的事,她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女人細瘦的手臂徒勞地敲打著男人,晶瑩的汗水沾濕了她干淨的面容,也暈染了男人的情緒。

「我什麼都沒有了……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

好像是感受到了女人對他的怨恨,向來無悲無喜的神祗,此刻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埋在女人的胸口小聲地低喃。

緊緊地抱著她,他像是被全世界遺棄的孤兒,抓住了最後一縷可以倚靠的溫柔。

月光冷淡的清輝落于絮的青絲上,照耀出他曾經不平凡的過往。

蘇清心里本來確實是恨到了極點的,然而這一刻,天性中的溫柔卻令她的心忽然間柔軟了下來,捶打男人的動作也不經意間停了下來。

或許,是女人的母性不可救藥地涌現出來。

「不要離開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于絮把臉埋進蘇清的肩窩里,雙臂摟的越來越緊。

沉靜的目光躍過男人身後的青發,與窗前的月光交融在一起。

這一刻,蘇清的心里,竟生出天長地久的錯覺……

月光傾灑進臨水的隱秘房間,照出男子脆弱的面容︰

「你知不知道,我不想放你走的,我不想……」

于絮又開始他固執的申辯︰

「我不得不那麼做,為了你,都是為了你……」

縴指緊握成拳,蘇清捂住自己的耳朵,再也听不到男人的聲音;多想在男人面前消失,永不相見——

假如她是個心聾目盲之人,應該就不會這麼難以忍受吧?

為前一刻可笑的想法而自嘲,蘇清默默閉上向來溫和的雙目。

換了天下任何一女子,是不是都會比她蘇清聰明?

從今夜開始,她蘇清會一點一點扒開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枕邊人的秘密。

她雖因為重生一次,脾氣心性都收斂了。

但這一次,于絮。

你過界了……

「我欠你的,是我欠你們南氏一族的,我知道我還不完,我用這輩子來補償……」

男人不停地吻著她的眉眼,說的話也越來越奇怪。

「對不起……」

蘇清溫柔似水的眼楮緩緩地睜開,難以化解的復雜中還夾雜了一絲疑惑。

「你……」她輕輕地,欲言又止。

這個陌生到可怕「夫君」身上,到底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是在害怕嗎?

害怕被人遺忘,害怕被人放棄,害怕沒有親人陪伴的孤寂,害怕一個人面對病痛與種種煩憂……

是這樣嗎?

還有,「南氏一族」?

這是哪一個家族,她為何沒有听說過。

她雖不算見多識廣,但對各地的氏族分布略有知悉,卻從未曾听說這個特殊的「南氏」——而男人口中的「淺淺」,想必就來自這個隱世家族了。

「大爺?大爺?」

林青的聲音突然劃破了夜的寂靜。

蘇清瞬間僵硬住了,向來敏捷的頭腦此刻卻想不出任何辦法。

她進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應有大半個時辰了吧?要是被其它人知道了此事,會是個什麼後果?

她有些慌了。

她如今可是衣衫不整的,甚至連姿勢也不雅至極。

要是被人瞧見這個樣子……

「大人?!」

林青站在院子門口自言自語︰

「奇怪,明明說是已經回來了呀?!這邊不在,還會去哪里呢?」

吸了吸鼻子,習武之人敏銳的嗅覺已經聞到了酒氣。

「喝一口就頭風發作的人,要是喝多了,那還了得!」

這麼一想,林青更加急于找到于絮。

循著那酒味最濃重的方向,心急的林青飛快地來到掛滿精美畫作的那面牆邊上。

抬頭,一副青蓮雨荷圖也安寧地夾在其中……

突然間又想起了什麼,林青心里一陣不安——

這,夫人的畫還在這里呀……

她今晚應該,沒有來過……吧?

不過仔細想來,他也用不著不安,原本夫人也是要跟大爺和好的。

來沒來過,這里也都有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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