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拿到文書

一個站著,另一個坐著。

傅川拿起一旁的茶,微微抿了一口,杯蓋打開的一瞬間,一股子淡淡的茶香洋溢在整個屋子內,也飄到于絮的鼻尖。

「君山銀針。」于絮只是稍微聞了聞這茶香,就十分肯定的說出了這茶的品種。

「銀針沖泡後芽頭直挺豎立,一芽含一水珠,雅稱「玉舌含珠」,又似白鶴騰飛,繼而徐徐下沉杯底,宛如群筍出土,刀劍林立,反復浮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交相輝映,品飲時會香氣清純,滋味甜爽。」

「傅老的品味不錯。」于絮直直看向傅川,溫聲道。

「大人這一次親臨寒舍,有何貴干。」

听著傅川將自己的府宅換做寒舍,于絮心中月復誹,面上卻不顯半分。

「不怕這般接近老夫,染上風寒麼?」傅川一語雙關。

關于傅川這番話背後的含義,于絮听懂了。

他明白,這個傅川是想要他的一個態度。

「本官既然選擇了在此時見傅老,自然也就不懼其他,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風寒。」

「這跟來此見傅老相談比起來,不值一提,更不是什麼問題。」

「大人想得很是通透,听了大人這一番話,老夫可是希望大人真的有不懼之心。」傅川望向于絮,眼里帶著犀利。

「傅老不必懷疑,本官之心,日久便能見得,現在說這些倒有些空談了。」

傅川听著這話,不置可否,只是重新拿起茶杯,又微微抿了一口。

茶香滿溢,口齒留香。

「大人不妨直說,今日找老夫有何貴干。」

「既然傅老如此爽快,那本官就直言了。」于絮望向傅川,眼里捎帶嚴肅:「本官希望那份有關建橋的文書,能回到它該去的地方。」

于絮這話說得十分巧妙,但仔細听來卻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

「大人應該明白,關于文書的事情,老夫上回已經明確了我的態度,不知大人是否真的思考好了。」

「關于這件事,本官今日親自來,就代表了我的態度,傅老請放心。」

「光听大人你這三言兩語,可沒有實質東西,這豈不是空口無憑。」傅川氣態神閑的繼續喝著自己的茶,一絲著急的意思都沒有。

「那傅老請直說,你所想要之物究竟是什麼。」

于絮知曉這個老狐狸其實是想為他自己多爭取些利益。

「我所想要的,大人難道不知道麼?」傅川反問。

「傅老總是喜歡用這種話來消遣本官,本官若是知曉,還需要問麼。」于絮笑著說。

只是他那雙彎彎的眸子里,卻沒有半點笑意。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先讓大人看看,老夫耗盡前半生整理的一眾言論,請大人品鑒。」

「若是有意見,盡可以提,老夫不是那種容不得別人指教的。」

「既然如此,不如傅老趕緊拿出來,我也好仔細看看。」

「不吝賜教。」傅川將這句話說完後,就看向了老高,也就是這個傅府的管家。

管家得了傅川的示意,就去拿來那所謂的,傅川耗盡他前半生所整理的言論。

「大人,請過目。」那管家拿來後,直接遞給了于絮。

「好。」

于絮接過這份卷簿,上面並不是什麼言論,而是一份責任簽字書,主要就是什麼直接將官商相護,明目張膽的將私運,開地下賭場,寫在上面,條令還寫的十分清晰,更甚的,竟然還有什麼由時令自由增減賦稅一條。

而且上面還明確的寫上了,知縣大人能在其中撈到的油水佔幾層。

于絮忍住直接將這個所謂的,傅川整理了半生的言論卷簿丟掉到沖動,他溫聲道:「傅老,這未免有些太過于明目張膽了吧。」

「難道大人覺得里面的言論,有哪些不認同嗎?若是有,我定會差人補充。」傅川淡淡道。

「還是說,大人想親自撰寫,只要大人將我寫這些的主旨領略,就應該明白,老夫寫的很明確,此卷簿只有補充沒有撰改。」

傅川一臉此事沒的商量的表情。

「傅老,若是我簽下了這份簿書,這難道不是將命交托給你了麼,你覺得我會如此痴傻?」

「老夫可從來都沒有如此想過,大人既然是靠真才實學當上的知縣,老夫怎麼可能當大人為痴傻之人呢。」

「老夫這邊也有關于自己的一份,我們一人一份,都簽上對方的名字,自然就算是同道中人。」

「互托性命的往年之交,說的就是老夫同大人你。」

從傅府出來後,于絮手中多了一份文書,若是白鶴在此,他就一定會識得,這就是他們尋了許久,一直沒找到的朝廷建橋文書。

于絮先去了知縣府,將文書交給了白鶴,並囑咐讓他迅速領銀兩,解了這困擾了知縣府多日的難題。

之後于絮回家了。

于府。

于絮回來的悄無聲息,他徑直朝內室走去,他覺得經過這幾天的費心費力,他現在累極了。

就睡這麼一回,也就任性這麼一回。

他需要一點時間努力適應,醒來後那個不一樣的于絮,他將用這場睡眠,將過去那個于絮沉睡。

醒來後,他將是一個專于權術的知縣大人。

當蘇清看到自己的相公站在自己床頭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難道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見了?可其實算起來,也不過七八天,總不至于出現幻覺吧。

蘇清先是起身,然後對著于絮小心翼翼道:「相公?」

「嗯。」于絮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只是極其細微的回了蘇清一句嗯。

盡管那一聲「嗯」十分細微,但蘇清還是听清了,只瞧她都聲音帶著一絲歡喜:「你回來了?」

「嗯。」

蘇清感覺今日的于絮有些不對勁,但她卻沒有太過在意,只是覺著可能因為最近事情太多,她的相公有些累了罷了。

「事情解決了嗎?」

「噓。」于絮伸出一只修長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瓣,做出一副噤聲的手勢。

「夫人,我累了,你先讓我休息休息,好不好~」于絮似乎有些站不穩,帶著璀璨星辰的眼楮微微眯了一個弧度。

于絮的樣子竟然像是一個喝醉的人。

然後「踫」的一聲。

于絮四仰八叉的趴在了床榻上。

蘇清看著一向謙和儒雅的于絮,竟然做出這樣不符合他性子的不雅睡姿,她皺了皺眉。

難道他喝了酒?

蘇清為了求證自己的想法,她蹲子,將于絮到臉掰扯過來,然後湊近聞了聞。

這,這也沒有喝酒啊?

雖然蘇清不知道這個于絮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但當她看向于絮沒有月兌鞋,就直接上了床,表示十分無奈。

興許是累極了。

她只好為于絮將鞋子月兌下,最後看了他一眼,就出去了。

她就不在這邊打擾于絮休息了。

可她還沒有踏出房間門半步,就听到于絮迷迷瞪瞪的說著什麼胡話。

蘇清經不住對這些話都好奇,她重新到了于絮身邊,湊著耳朵,認真分辨了半天,還是沒有听懂于絮嘴里嘟囔的是什麼。

就當蘇清準備放棄的時候,她的手被于絮牢牢抓住了,之後于絮斷斷續續的聲音就傳到了她的耳邊。

「爹,為什麼~」

「為什麼不要亦謙,為什麼不要娘~」

「亦謙好累~」

「爹能抱抱我麼~」

「抱抱我好麼~亦謙好久都沒有見過爹了。」

蘇清看向這個睡得不分現實的于絮,她第一次,發現他似乎內心里,對他這個父親是十分依戀的,或者說是眷戀的。

那當傳來父親死訊的時候,他該是如何心痛,可蘇清明確的記得,那個時候的于絮,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悲痛,反而十分從容的安排了很多事宜,根本沒人知道他當時究竟承受了多少。

他每一次的從容不迫,似乎都隱藏著他每一步的背後的心酸和不被人知的努力。

蘇清忽然間,有些心疼這個只有睡夢中,才會表達自己的于絮。

反觀她蘇清,年少時就沒了母親,有記憶開始就是大夫人掌管她的人生,她在鎮國公府里面從來就沒有感受過親情,自然就無法體會于絮的感受,只是隱隱的,覺得有些羨慕。

她伸出手,抱了抱這個在夢中不知看到了什麼的于絮。

「嗯,亦謙乖~」她像是哄小孩似的,哄著于絮。

匠工拖欠工錢的事情解決了,清豐縣重新回歸以往的寧靜。

于絮也按照傅川上回的意願,準備再次登門拜訪傅府。

而于絮這一次來傅府,沒有像之前那樣兩手空空而來,因為听說這個傅川最喜清豐縣特產——桃花酥,所以他還特意讓林青去十方齋,排隊買了兩盒。

于絮提著桃花酥來到傅府。

他發現今日的傅府沒有關門,大門敞開,似乎就是早就料到他于絮會來似的,于絮見此先是扯了扯嘴角,調整了自己臉上的笑容,讓自己完美呈現出滿臉歡喜之意。

上回他並沒有簽下那代表著,他和傅川同流合污的卷簿,他當時給的托詞是這件事情需要謹慎,得給他考慮的時間,他答應這一次再登門拜訪,然後再給他一個答復。

要他簽這樣的東西,是萬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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