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詭異之地

作者︰超喜歡吃燒烤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上船?

船自然是要上的。

這時候,一只白皙縴細的手掀開車簾,露出一張清麗的面龐,車簾底下的縫隙,一個毛茸茸的兔頭露出來,看向河對面的鬼城,頓時,渾身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然後,這個兔頭就迅速縮回車廂里,不敢再出來。

謝緣轉頭看向敖沁,敖沁朝他輕點螓首。

對于謝緣等人的互動,艄公視而不見,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這段時間以來,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

艄公看起來是個活人的模樣,有血有肉,眼楮渾濁,帶著歲月的痕跡,但是,傅安從艄公出現後,就沒有將艄公當成活人來看待。

廢話,活人能在鬼城前面的護城河做起撐船的生意。

被艄公看得心里發毛,傅安再度問道︰「謝先生,我們要不要過河?」

前路盡失,被鬼城攔住了,不過河的話,他們沒有路可走。

謝緣已經得到了敖沁放心的信息,自然不會擔憂生命安全問題,他點頭道︰「自然是要過河的,不然,我們只能困在這里了。」

傅安認同,前往卞都的道路,在迷霧中消失,而迷霧,可能跟這座鬼城有關,如果要找到前往卞都的道路,就必須進城。

謝緣看向艄公,嘴角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道︰「艄公,我們要過河。」

艄公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啞巴,听到謝緣的話,立即側身,讓了一個身位,意思很明顯,這是讓謝緣等人上船。

謝緣看著艄公腳下這艘小船,能坐三五個人,但是,謝緣不可能將馬車留在這里,後面便是燈籠怪,而且,在這詭異的迷霧中,不知道還藏著多少擇人而噬的可怖存在。

大黑馬畢竟是凡馬,並不是妖物,又如何在這詭異環境中生存,等他們一走,沒了保護,便會瞬間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那樣,就沒有趕路的工具了。

所以,謝緣沒有上船,而是目光看了一眼對岸泊著的幾艘船,其中有一艘大船,絕對可以將馬車也趕上去,運過河。

因此,謝緣收回目光,對艄公說道︰「艄公,我們的馬車還要過去,你這個船太小了,能不能將那艘大船開過來。」

謝緣生怕艄公听不懂,指了指對面泊著的大船。

艄公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靜靜地看了謝緣一眼,然後,撐著竹篙,調轉船頭,往對岸劃去。

「艄公,這是走了?不打算接引我們過去?」看到艄公這時已經劃到河中心,傅安張了張嘴,說道。

謝緣搖頭,說道︰「不急,慢慢看下去就知道了。」

說罷,靜靜地看著撐船的艄公。

艄公的動作很緩慢,河流也不湍急,有一種靜態的美,但這種靜態的美感,卻怎麼都讓人別扭,還想有一種……

對,就好像沒有了生機一般。

一切的動作,都像是機械的,不像人,像是被設定成那樣。

艄公撐著小船,來到對岸,拿了繩子,將小船泊好,然後,艄公來到了謝緣指定的那艘大船上,轉舵。

大船吃水肯定比小船要深,這艘大船,是木制的,但吃水非常恐怖,沒有乘客,也不是貨輪,也有半個身子,都陷入了黑色的河水中。

死寂的河水,向兩邊退散,無聲無息。

傅安並非是一個死讀書之人,他看過很多雜書,自然也看過有關行船一類的書籍,他發現的大船的異場情況,發出疑問︰「謝先生,這艘船,不對勁。」

謝緣看了傅安一眼,點頭道︰「你是說,這船吃水不對?」

謝先生知曉,傅安一點都不奇怪,說道︰「我看過專業的書籍,這種類型的船,吃水程度,絕對不會那麼恐怖,而且,這船並沒有裝載貨物,或者是人,但這吃水程度……」

謝緣想了想,道︰「傅安,你背過死人嗎?」

傅安聞言一怔,說道︰「謝先生說笑了,我哪里去背過死人。」

謝緣靜靜地講述道,這時候,艄公駕馭著大船,已經到了河中心,「同樣一個人,活著的時候,你背著他,會感覺很輕松。但這個人死了的話,你再去背他,便會發現特別的沉,完全背不起來。這就是死沉死沉的說法。人死了,就會變沉。」

听完,傅安大吃一驚,一種可怕的想法在腦海中誕生,驚疑說道︰「謝先生……你是說……這艘船,已經死了?」

人會死,妖會死,甚至死了一次的鬼會死,傅安都不覺得奇怪,但今日,謝先生告訴他,船也會死?

就算是傅安跟著謝緣經歷過那麼多的妖魔鬼物,此時听到,也不由得悚然一驚,太顛覆了。

謝緣沒有點頭,沒有搖頭,耳朵里卻響起敖沁的傳音︰「尊上,那船,是死了,卻也沒有死,而是,沾染了濃重的死氣,如同死了一般。」

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

這時候,短短說了幾句話的時間,大船停在他們的面前,一塊模板從船上搖下來,艄公站在船頭,靜靜地看著他們。

謝緣見此,輕聲說道︰「走吧,上船了,不然,艄公該會不開心的。」

謝緣跳下馬車,先行一步,踩在踏板上,向著船上走去。

敖沁也抱著白兔,下了馬車,跟在謝緣的身邊。

白兔被嚇到了,整個腦袋,都埋在敖沁的胸脯里,極盡柔軟。

傅安牽著大黑馬,跟在後面。

等他們上了船,踏板收起,艄公看了他們一眼,繼續前往船頭掌舵去了。

整條船上的客人,就謝緣敖沁傅安了。

一上了船,傅安臉上就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連忙伸手用衣袖掩住口鼻,悶聲道︰「好難聞的味道。」

謝緣其實也聞到了。

整艘船上,有一種很難聞的味道,具體要怎麼形容,那就是,一塊剁肉的粘板,每天剁肉,洗完後不曬干,處于潮濕的環境,就會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

像是腐爛的尸體味道。

謝緣踩在甲板上,低頭看向甲板,甲板顯現出一種暗紅的顏色,而且,很潮濕,不干爽。

味道,就是從甲板上發出來的。

想到這里,謝緣手中一動,一道靈氣,落在傅安的鼻翼,傅安頓時摒棄了那種異味。

至于謝緣,早已用靈氣隔絕異味,敖沁和白兔,自不用說了,修行中人,在這個時候,是不會委屈自己的。

謝緣做完這一切,便看向艄公,但艄公對他的動作,卻是沒有看見一樣,依舊專心地開船。

謝緣收回目光,開始打量四周。

偌大的船上,並沒有其他的東西,按理來說,這種規格的大船,會有閣樓,供乘客休息所有。

但,這里什麼都沒有,只有光禿禿的甲板。

謝緣抬步,走向船邊,伸手搭在圍欄上,圍欄上,有一種濕潤的觸感。

謝緣稍微探出頭,往河面看去,河面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黑亮黑亮的。

「這條河,不簡單。」謝緣輕聲道。

傅安和敖沁都在旁邊。

傅安覺得,不用謝先生說,他都知道,這里的一切都不簡單。

對于他來說,是這樣的。

敖沁也探頭俯瞰河面,說道︰「尊上,你說的對,這條河,的確不簡單。」

說到這里,敖沁伸出縴縴玉手,在白兔身上拔了一小撮毛。

白兔頓時吃痛,抬起頭來,雙眼無辜地看著敖沁,不知道敖沁為什麼忽然拔她的毛。

敖沁卻是不在意,將手中的兔毛伸出去,松開。

兔毛很輕盈,慢慢地落向河里。

謝緣的目光追隨著兔毛,兔毛落在河面上,緩緩地沉下去,消失不見。

「這?」傅安吃了一驚。

兔毛這般輕盈,竟然都沉下去了,這條河,果然不簡單。

謝緣靜靜地思索,而後看著敖沁,問道︰「敖沁,你可知,這條河,是由何種物質組成的?」

敖沁搖頭道︰「不知,不過,我卻知道,我們並沒有渡河。」

「什麼?」傅安不解地看著傲沁,現在,他們不就是渡河嗎?怎麼在敖姑娘的口中,他們沒有在渡河?

謝緣也是看著敖沁,等待著敖沁的解釋。

敖沁道︰「的確,在現在看來,我們乘坐著船只,在渡河。但是,這都是假象,這條河,並不是在這里的,我們所看見的河,只是假象,或者說,不是假象,是真正的河的映照。」

听了敖沁的解釋,傅安直接懵了。

而謝緣,則是思索,敖沁說的,有點像是海市辰樓。從另外一處時空,映照的投影,在這一處時空映照出來,但,很真實。

果然,這個世界,絕對不是謝緣當前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謝緣離開欄桿,向艄公走去。

敖沁和傅安也跟在後面。

敖沁要保護謝緣,自然要貼身保護,不能讓謝緣離開自己五米的地方。

而傅安,則是要謝緣保護,他也不敢離開謝緣五米。

謝緣來到艄公對面,艄公仿佛沒有看見謝緣等人的到來,繼續開船。

謝緣看著艄公熟練機械的開船動作,問道︰「艄公,不知,你可知,河對岸那座城,全名叫做什麼城?」

那座鬼城因為太過久遠,第一個字已經被歲月洗去。

因此,謝緣才會有此一問。

艄公對于謝緣的問題,仿佛無動于衷,正當謝緣準備放棄的時候,艄公忽然轉頭,看向謝緣,張開了嘴。

「嗚嗚嗚……」

傅安瞳孔一縮,他被嚇到了,因為,艄公沒有舌頭,他的舌頭,從舌根被割掉,應該是很久遠的事,但現在,一張開嘴,想要說話,立即有鮮血從斷掉的舌根上涌出來,瞬間,艄公嘴里就汩汩冒血。

看到艄公的情形,謝緣沉默了,如此看來,他不能從艄公這里得到答案。

艄公平靜地閉上嘴巴,繼續掌舵,仿佛舌頭割斷,並沒有痛苦。

而謝緣則是在思索,到底是歲月洗去了鬼城的全名,還是有人故意遮掩了鬼城的名字。

不然,為什麼要將艄公的舌頭割去。

連死人都不相信。

是的,艄公是一個死人。

從見到艄公的第一眼開始,謝緣便調動了靈氣,匯聚雙眼,看出了艄公身上沒有生機,全是死人的氣息。

或者,應該稱呼艄公為活死人。

活著的死人。

謝緣不知道艄公知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下場。

不過,他也沒有必要去提醒。

他們不熟,他也並不知艄公的底細。

不過,從艄公的行事來看,艄公並不會主動加害人,他的工作就是將人送到對岸。

不多時,在沉默中,船靠岸了。

木板放下,傅安立即牽著馬車下了船,他不想在船上多呆片刻。

艄公剛才,將他嚇的不輕。

謝緣和敖沁正要下船,艄公卻是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手上布滿了尸斑,散發著臭氣。

謝緣明白,這是要船費來了。

想到這里,謝緣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艄公手里,而後,快速下了船。

艄公看著他們的背影,望著手中的銀子,一時間,仿佛怔住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船費。

他也用不上。

不過,客人跑得太快,這時候,都已經到了城門口,他不能追下船去。

工作時間,擅自離崗,會遭到可怕的懲罰。

鬼城之下,謝緣等人站在城門下。

城牆非常地高,比謝緣所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都要高。

兩個巨大的燈籠,掛在城門兩邊。

城門大開,里面,隱隱有聲音傳來,但很微弱,要不是謝緣修行後,耳清目明,都听不到里面的聲音。

「謝先生,我們要進城嗎?」傅安牽著大黑馬,大黑馬打了一個響鼻,前蹄揚起,似乎想要後退。

但傅安緊緊牽住它,要是大黑馬後退,說不定,死得更快。

謝緣看著鬼城,望向里面,是無人的街道,說道︰「走吧,進去看看。」

說罷,謝緣先抬步走進城門。

城門遂道,有三十余米長,可見,城牆是有多厚。

進入城內,寬闊的街道兩邊,一棟棟灰色的建築出現在眼簾,這些建築,跟現在大宋的建築安全不一樣。

謝緣仔細觀察,發現,跟殷,離的建築都有所不同。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可能是大豐時期的建築,也可能是大豐之前的建築。

十分久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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