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征非常有禮貌,讓得謝緣稍感意外。
這十日來,謝緣在王伯仁的藏書閣瘋狂看書,已經補全了對于大宋修仙界的認知,早已不是修行小白了。
大宋四河龍宮,涇河,渭河,洛河,青河。
而面前這位自稱是應征的,便是涇河龍宮之主涇河龍君應征了。
謝緣讓筋斗雲停在應征的對面,細細打量應征,與他在前世影視劇中認知的龍王還是有很大的不同,此時的應征,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類老者,但身上卻是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在龍場的時候,王伯仁便告知過謝緣,因為敖沁的事,被青丘狐狸傳出去,說自己豢養真龍,企圖引起龍族對他的敵視。
而且,龍族高傲,自會來找麻煩的。
謝緣沒想到,龍族這麼快就來找麻煩的,自己一離開龍場,半路上,涇河龍君應征就在攔路了。
而且,還是派出了四河龍君中最為強大的一位龍君。
應征的禮貌問候,在謝緣看來,有可能是先禮後兵,不過,對方這麼禮貌的問候,謝緣自也不會失了禮數的。
于是,謝緣亦是微微躬身行禮問候道︰「謝緣,見過應龍君。」
應征站立在雲海上,靜靜地打量著謝緣,見謝緣一身青衫,面目俊逸,容顏如同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並無靈韻,也沒有法力氣息,仿佛一個凡人一樣。
但應征不會因此就覺得謝緣是個凡人的,一個凡人,能降服真龍作為追隨者;一個凡人,能駕馭祥雲;一個凡人,能煉制出門神圖這樣的仙器。
所以,應征覺得,謝緣應當是修煉到一個可怕的地步,身上的氣機靈韻連他都看不透,才會讓自己產生錯覺,覺得謝緣是一個凡人。
打量完謝緣,應征將目光落在敖沁身上,應征能感受到,敖沁身上那強盛的真龍氣息,絕對是貨真價實的真龍。
這股氣息,已經跟自己不相上下了。
不過,他應征,今日也不是來找麻煩的,又不打架,對方再強,也無妨。
應征想到這里,對著敖沁行了一禮,道︰「不知這位龍君可是出自四海?」
敖沁其實對于誰都是不苟言語的,一般都是微微點頭回應,或許是因為應征屬于龍族,跟自己同為真龍,敖沁回了一禮,說道︰「我並非出自四海。」
听到敖沁的回答,應征更是糊涂了,不是出自四海?難不成,還能出自大宋四河龍宮不成?他們就是猜測敖沁是出自四海,才打算不理會的。
反正,丟顏面,也是丟四海龍族的顏面。
應征愕然道︰「敖龍君不是出自四海,難不成,還能出自大宋不成?」
說出這句話,連應征自己都覺得荒唐,四海但凡得道成就真龍的,都知根知底。
敖沁道︰「其實,追究來說,我並非是生來就是龍族,乃是鯉魚得道,躍過龍門成就的真龍。」
「嘶……」
應征聞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驚駭道︰「躍龍門!道友真是好毅力,應征佩服!」
鯉魚躍龍門,應征身為堂堂龍君,自是知曉有這個傳言的,傳說,天地降下龍門,鯉魚可以躍龍門,躍過之後,便能成就真龍。
但他從來沒有听說過有鯉魚躍過龍門化龍的。
一直都當鯉魚躍龍門是一個傳說。
但今日,敖沁親口承認,應征不得不震驚。
鯉魚躍龍門,乃是千難萬險,猶如登天一般,敖沁能躍過龍門化龍,肯定有著這位人族真仙謝緣的幫助,不然,憑借一條小小的鯉魚,又有何能力躍過龍門呢。
想到這里,應征看向謝緣的目光,頓時變得驚駭無比。
謝緣此人,深不可測,一定要好生結交一番。
于是,應征對謝緣說道︰「謝先生,這次冒昧來拜見,還請謝先生不要見怪。」
謝緣一直在等應征來兵,但到現在這麼久,都不見應征有出手的意思,不過,他也不急,慢慢來。
當然,應征不出手更好,對于大宋龍族這種已經跟大宋建立了若有似無的盟約的種族,謝緣還是不喜歡交惡的。
既然應征在說著客套話,謝緣也不妨以客套話回應︰「應龍君莫要如此說,應龍君之名,在下也聞名許久,一直未曾找到機會拜訪,今日見了,應龍君真如傳言神采。」
花花轎子人人抬,應征听到謝緣的話,當即龍顏大悅,說道︰「我與謝先生一見如故,覺著很是投緣,不如我們找個地方說說話?」
謝緣想了想,看來應征是真的沒有出手的打算,要是真的想要出手,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攀交情,于是點頭說道︰「可。」
應征道︰「不遠處,千里的地方,便有大宋郡城,我們去那里,找個酒樓喝兩杯。」
謝緣點頭道︰「應龍君先請。」
應征笑道︰「謝先生,莫要叫我應龍君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老應便可。」
謝緣從善如流,道︰「老應。」
應征哈哈大笑,道︰「謝先生請跟我來。」
其實,本來,應征考慮到謝緣有可能是看著年輕,實際上年紀是比自己還要大,是想要讓對方叫自己小應的,但思來想去,還是老應中听。
應征在前方帶路。
謝緣駕馭著筋斗雲慢慢地跟隨在應征身側,輕松謝意。
應征見謝緣這般輕松,便立即加速了幾分。
謝緣還是輕松寫意。
應征又提速了幾分。
謝緣依舊輕松寫意。
應征心道︰謝先生果然高深莫測,不是我能及也。
這般想著,應征邊飛行,邊低頭看了一眼謝緣腳下的筋斗雲,心道︰怎麼感覺跟典籍中描述的差不大多。
想到那種可能性,應征問道︰「謝先生,你這是雲靈?」
謝緣看了腳下的筋斗雲一眼,目光落在應征的身上,說道︰「老應真是好眼光,不錯,這正是雲靈。」
應征恍然道︰「難怪有如此神速。謝先生真是好福緣,雲靈乃是世間罕見,听說是唯一之數,只要天下見誕生了一朵雲靈,便不會誕生第二朵。」
謝緣笑了笑,說道︰「緣之一字,最是奇妙。有一日,恰巧遇見了。」
謝緣在王伯仁的藏書閣中,也看到了雲靈的描述,的確是如應征說的那樣,世間獨一無二的。
听到謝緣的凡言凡語,應征果斷地選擇悶頭趕路,他不接這個話題,萬一謝緣吳聊了,亦直說亦直說,凡死了。
不多時,應征說道︰「謝先生,到了,前方便是安城了。」
說完,應征覺得自己說的多余了,謝緣身為大宋真仙,怎麼可能不知道前方就是安城呢。
謝緣駕馭著筋斗雲跟著應征在城外無人處落下,然後步行前往安城城門口,等待盤查進城。
應征身為龍君,竟是規規矩矩地進城,這讓謝緣有些感到意外。
應征似乎是察覺到了謝緣的想法,說道︰「在大宋的底盤,入鄉隨俗,我等自是要守大宋的規矩了。」
謝緣由衷贊賞道︰「應兄真是高潔之龍,謝緣佩服。」
進了城,尋到一處酒樓,一樓大堂坐滿了人,索性應征便包了一個包廂,而後對伙計說道︰「將你們這里的好酒好菜都上上來。」
大主顧……伙計聞言,立即眉開眼笑地去準備了。
謝緣走到窗前,打開窗戶,遙望安城監天台,安城的規格,跟祁陽城差不多,不過,安城要比祁陽城好一點,這一路飛來,並沒有在安城四周感應到強烈的妖氣,只有一些個小妖。
而祁陽城的話,則是有三位妖仙鬼仙盤踞。
看著安城監天台,謝緣心想,以應征的位格,監天台應該是發現不了應征進城的。
謝緣回到座位上,坐在應征對面。
應征笑道︰「謝先生東亭郡一戰,可是名動天下。」
謝緣謙虛道︰「哪里哪里。全賴人族真仙齊心協力,方可擊退進犯妖魔。還要多謝四位龍君相助。」
聞言,應征頓時有些汗顏,說道︰「謝先生說笑了,我們並未出手,又何談相助呢。」
謝緣笑道︰「沒有出手,就是最好的幫助了。我想,諸位龍君亦是有難言之隱,謝緣理解的。」
聊著聊著,酒菜漸漸上齊。
應征拿起酒壺,倒滿三杯酒,給謝緣和敖沁端過去,說道︰「謝先生,敖龍君,我們來喝一杯。」
謝緣端起酒杯,道︰「應龍君請。」
應征喝了一口,頓時吐出來,嫌棄道︰「這是什麼酒?謝先生不要喝。」
聞言,謝緣放下酒杯。
應征手腕一翻,手中頓時出現一個酒葫蘆,說道︰「此乃龍族獨有的龍涎酒,不僅口感醇香無窮,而且還有滋養神魂,增進修為的效果。甚至神魂創傷,受了重傷,只要不死,喝上一口,皆是能恢復。」
說罷,應征拔開葫蘆木塞,頓時間,一股醇厚的酒香味就彌漫了整個包廂。
未嘗酒先聞其味,謝緣便知,這龍涎酒,乃是珍貴之物,有錢都買不來的好東西。
龍涎酒的酒香,瞬間擴散到了隔壁的包廂。
隔壁包廂,正坐著四個漢子,皆是勁裝短打,是安城出了名的混混。
他們聞到酒香味,忽然發現自己碗里的酒飲之無味。
「好香啊,這是什麼酒?」名叫劉二的混混翕動鼻翼,一臉陶醉地說道。
王華則是將手中的酒碗重重摔在,大怒道︰「好家伙,我看這酒樓是不想在安城開了,竟敢拿垃圾酒忽悠王爺。」
王華的兄長叫王海,當即叫來伙計,道︰「你們居然賣給我們這種難喝的酒,為何隔壁的酒就這麼好?是不是看不起我等?」
面對這種難纏的混混,伙計都快要哭了,說道︰「四位爺,你們的酒,和隔壁的酒,都是一樣的酒,都是本店最好的酒。」
「還敢欺騙你爺爺,你聞聞味兒……」
伙計的確是聞到了酒香,說道︰「那應該是隔壁自帶的酒,跟本店無關。」
王華道︰「你去隔壁,叫他們賣些酒于我們。」
「這?」伙計顯得很是為難。
王華頓時惡狠狠瞪了伙計一眼,伙計頓時冷汗從額頭上流下,硬著頭皮說道︰「好吧,諸位爺,我去試一試。」
伙計來到隔壁,敲門。
听到敲門聲,應征開門,看到伙計,說道︰「什麼事情?」
伙計道︰「幾位客人,你們自帶了酒嗎?好香啊!」
听到伙計的話,應征笑道︰「不錯,香吧。」
伙計張了張嘴,還是說道︰「客人,隔壁幾位爺,說想要買一些你們的酒,不知?」
應征的臉色頓時沉下來,說道︰「叫他們滾。」
他這龍涎酒,三百年才釀出小小的兩葫蘆而已,就連大宋真仙都沒資格喝,凡人更沒有資格了。
就在這時,滿身酒氣的王華搖搖晃晃地走來,一只手搭在了伙計的肩膀上,慢悠悠道︰「你這老頭,別不識好歹,我王爺要買你的酒,那是你的福氣。乖乖將酒送來,不然,王爺讓你走不出安城。」
「呵呵……」應征頓時冷笑兩聲,看著王華,道︰「滾!」
王華被應征看了一眼,頓時酒意消散,渾身被恐懼籠罩著,半點不敢停留,一邊躬身,一邊倒退道︰「對不起,對不起,小的這就走。」
看著王華落荒而逃的身影,伙計傻眼了。
應征看著伙計,道︰「你還有什麼事嗎?」
伙計撲稜回過神來,說道︰「沒了,客人,你們吃好喝好,有事請吩咐。」
說完還貼心關上了門。
應征回到座位上,笑道︰「謝先生,敖龍君,請。」
三位都沒有將剛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謝緣端起酒杯,小小喝了一口,頓時喉間舌尖齒間皆是醇厚的酒香,忍不住贊嘆道︰「好酒!」
被謝緣認可,應征極為愉悅,想了想,手腕一翻,又拿出一個葫蘆來,說道︰「既然謝先生喜歡喝,這一葫蘆龍涎酒,謝先生就請帶上,路上喝。」
謝緣忙推辭︰「應龍君,這太貴重了。」
應征強推過來,笑道︰「我與謝先生一見如故,仿佛好幾百年的好朋友,這一點酒,不算什麼的。」
盛情難卻,謝緣只好收起來,道︰「如此,便多謝應兄了。」
應征哈哈大笑,似乎想起一件事,道︰「明年八月,不知謝先生可有時間,來我涇河做客?」
對方送了這般珍貴的酒,謝緣自是不好拒絕,點頭道︰「龍君相邀,怎敢推辭。」
「哈哈。」應征哈哈大笑,道︰「那屆時便恭候謝先生了,謝先生可不要放我鴿子哦。」
謝緣認真點頭道︰「不會的,謝某一向言出必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