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教派

作者︰約德爾裂紋龍蛋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燭光到門口時已經潰散無幾。從門側外偷望進去,映在牆上一堆會動的影子。

見離桌球室門口最近有個長長的服務前台,我屏住呼吸,彎腰墊步,趁黑潛了進去。沿邊進到前台最里面蹲下,探出半個腦袋怎麼有種越來越熟練的感覺?

離稍微近了看,看到大約有十幾個的人聚在一塊,圍作半圓。在圓心  一頓講的中年男人體型臃腫,深色條紋的Polo衫穿在他身上一點也不修身,而且就算衣長沒把他的腰給覆沒,他仍是這群人里最矮的一個。

不知為何,我對他有種天然的討厭。

見他小短手握起拳頭放到心口,慷慨激昂,在我看來不過是裝腔作勢︰

「危難關頭,所有人都應該更加虔誠。」

——「同意!」大概過半的人跟著回應。

「一切答案,不過只是解答的其一。但忘記了初衷,就等同于迷失了自己。」

——「同意!」

「如今舊神接連破滅,所有人都應該懷著虔誠,迎接末世之主的眷顧。」

——「同意!」

「末世真主,讓我們更愛自己;末世真主,讓我們在末日降臨前,獲得真正的人間清醒。」

——「同意!」

「平凡的心也能凝聚出超凡的力量,唯有團結,才能夠抵御一切外界的洪流」

他們看上去跟電影院里見到的那撥人大相徑庭,更像是一種邪教?

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夠親眼目睹這樣的教化現場這詭異的宣言,簡直比高一分科的時候,學校勸所有人都去學理科的場面還要邪典。

見場子逐漸熱起來,那個發言的中年矮魔頭拿來一張鐵制的椅子,打橫放下,一步站了上去。

我害怕他會看到我,立即埋頭藏了起來。

听見他說︰「末世真主,希望我能率領大家,走上通往末路歸途的真理之道!」

「」奇怪,怎麼沒人復讀了呢?實在忍不住,又偷偷地探出半個頭看去。

——矮魔頭從那張打橫放的鐵椅上走下,隨後掃興地說道︰「沒人同意?哈,真冷漠。」

這時候,一個穿著淺粉色短袖和運動短褲的女人,從人堆里走了起來︰「投選的日子還沒到呢,你想提前當教主啊?沒那麼容易。」

「你等會啊。」中年男子說完,走進了一個小房間里。之後,拖著一個麻袋出來,袋口對向地上墊好的那塊黑布,豎著把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倒完他把麻袋隨手一扔︰「來吧,看看誰才是真正給幫會帶來利益的那個人吧。」

緊接著,旁邊又有兩個男的人進去,從里面搬出好幾箱飲料,放到這些人跟前。很快,先是有幾個人站了起來,走向前去拿。之後,陸續又有更多的人站了起來去拿。

見況,中年男子趾高氣昂,一旁瑟起來︰「這幾天,你們有誰找的物資比我多?就算有比我多的,願意拿出來共享的又有幾成?」他一捶自己的胸口︰「媽的,這還不叫大公無私?」

我去,這明顯是靠這點東西收買人心啊。

「哦?所以,這些又是你在送貨的路上得到的咯?」粉衣女交叉雙臂,拋出質疑。

矮魔頭沒有回應,全然在跟旁邊的人討論著什麼。

「倉庫還有多少飲料?」

一個青年人應道︰「50幾箱。」

「售貨機呢?」

「能開機的三台,開不了的兩台。」

「這兩天里再布多兩個點,難度大嗎?」

「那要研究一下選址,別像上次那樣,人手分配不過來,布了白給。」

等等,「售貨機」?「飲料」?什,什麼什麼意思「汽水販賣機」?我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那女的見狀不作聲,這時候又有另一個人站了起來。

「別裝了,轉移話題的速度可真夠快呀?這邊的會還沒開完,就跟他們聊起宏圖偉業了?說吧,你靠這招搶了幾戶人家?」

「」

「哎,別不說啊?你不會以為不關我們事吧,說不定里面還有我們的親朋好友呢?」

「別人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你怎麼還這麼嘴硬?」

「吶,打住啊,你的物資我一件都不拿」

好啊,我徹底明白了。原來這個人就是負責給汽水販賣機上貨的主謀,他們管這叫「送汽水」定時定點地給空的販賣機補倉,為的就是勾引附近的人去買汽水,然後一路跟蹤到家實施搶劫。狗日的——就是這家伙搶劫了我的小姨媽,這也太卑鄙了。

可惡,我一定報仇!

為了看得更清楚,我從前台左邊出去,躲到離他們更近的一張球桌底下,看過去,其中還有幾個覺得臉熟想起來了,跟矮魔頭對線的那個年輕阿姨,不就是上次一同來我家敲門問我要不要一起上街游行的人麼!

另外旁邊抽著煙的那個是潘叔,他在給自己按摩著腿,身上穿著這件灰色的襯衫好像剛剛從里邊抱汽水出來的也是他。集體黑化,步入了魔道了啊這是。

不,至少這個年輕阿姨還是頭腦清醒的。

「你干的破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你這貨色,還想帶領我們,通往什麼末路歸途的真理之道?我沒听錯吧!」

「道德是變化的,真理是永恆的。」

「哎呀,真好笑,你自己說的‘一切答案,不過只是解答的其一’,現在就來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啊,何況憑什麼你說的話就是真理?你算老幾?你不就是靠這些小偷小搶才升到現在的這個位置的嘛?」

「就是,要不是老高今天沒來,這里輪得到你說話?」

中年男子從鐵椅上下來,跳上桌球台上︰「這一切都是末日真主的意思!!」

此言一出,引起更多群嘲和附議,紛紛抵制。

「這種做法違背了人道!你不要痴心妄想!」

「就是!!」

「別吵了,末日真主希望我們團結。」

「末日真主什麼意思,你懂?」

「末日真主才不會讓你這種禍害人間的殘次品當首領。」

「對!」

「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不同意,那你們吃什麼喝什麼?西北風嗎?」

又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我攤牌了!末什麼日,真什麼主啊,要不是能每天來拿點東西,誰有心情陪你演戲。」

此言一出,頓時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大部分人是沉默的,更沒人跟著起哄,只有幾個人在小聲地討論著。

我還在想,要是潘叔和年輕阿姨都在的話,那馮阿姨去哪了?

對這群人頭逐個識別。!!!

等等,我居然還看到了

——張琪!?

臥槽!!

見有的人留下來繼續分贓,也有的人對他不服把手上拿到的東西丟回地上,選擇離開。

我非常緊張,開始冒汗。

幸好,張琪什麼也沒拿,離開了。這樣看來,她也是不同意這樣做法的,所以說小姨媽家里被洗劫的事,應該與她無關我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不願毀滅她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

矮魔頭在一頭繼續胡說八道︰「好了,留下來的,才是真正的有緣之人,看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我就簡單」

我心想,那個人下次肯定還會出現在這里,現在人多不好解決,等下次再見到我一定弄死他!

看著張琪跟其他「會友」出去,我趕緊從台下退回前台,隨後起身偷偷離突然心里咯 一下,發現,有個人頭發被汗濕得光滑發亮,就杵在門邊站著,他叼著根煙,模完左邊口袋模右邊,好像又找不到打火機。

怎麼還賴著不走啊,這我可怎麼出去?想到張琪已經離開超過半分鐘了再不走怕出門跟丟了。

頭一鐵,干脆假裝是他們的一員吧。見他背向我,我直接從他身邊低調走過,果然居然真的沒認出我來,看來他們互相之間也不是很熟的樣子?

隨後我快步下到水會門口。還好,見她也剛走出門外。

想到現在這麼晚了,到處都不安全,我決定跟她保持距離,送她回去,並且想著路上或許還可以等到一個恰當的時機和她搭話。

真的好想問她為什麼不回我消息啊,好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但要是貿貿然上去喊她,一頓搭話,總覺得有些突兀那我要裝作巧合麼?在腦中過了一遍︰「張琪?你怎麼在這?好巧啊。」

真像個傻子!

從水會出來之後,我跟了她一路,過程中還想象著自己是一個護衛公主的騎士。

說起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她家住哪,原來離學校這麼遠?這條兩邊都鋪滿花的游憩小道,應該是通往那個有名的豪景花園吧,我應該是沒

忽然!!——一個轉角,她轉過身來。

被張琪發現,我嚇得直冒冷汗,我跟她相距三米遠,好像木頭人似的定在了地上,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劉一寧?你跟了多久!?」

我我我有點結巴︰「從,從水會到這。」

「你是變態吧!」

「你你你別亂說啊!我什麼都沒干啊我只是剛好路過,然後好心送你回家而已!」

「大半夜的,你路過水會,然後剛好送我回家,哇哦。」

她臉色好可怕。

「我路過水會怎麼了?不行嗎?水會你家開的啊?」

「我家確實是水會的股東。」

「」我啞口無言。

「那你說,你去那干嘛?」

「洗澡啊。」

「洗澡?水會幾天前就停水停電了,你怎麼不說在那一個人玩鬼屋探險呢?」

「有水啊真的。」

她完全不信,笑了笑︰「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從今天我一出門開始就跟蹤我?跟蹤我去新會的地點,然後又跟蹤我回來。」

「什麼跟蹤啊。我真的是在水會踫巧遇到你,才護送你回家的。」

「你就編吧。我們幫會的開會地點除了最新一批的成員,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告訴我劉一寧,你是不是吳援會那邊派來的?」

張琪對我用一種審問的語氣,嚴厲又凶悍,我真覺得她是走火入魔了。還有什麼吳援會,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是加入了那個末日教派,被人洗腦了嗎?還是這段時間里,她遭遇了什麼?總之,她跟在學校的樣子判若兩人。

「你真的加入了他們?我從來不知道你居然相信神?而且還是什麼末日之神?」

「關你屁事。」

「行,那問完最後一句我就走。我給你發了私聊,為什麼不回我?」

她現在說話帶著滿腔怒火︰

「我為什麼要回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我嗎,我只是不知道你會喜歡到這種程度!現在你只有兩個身份,要麼你就是間諜,要麼你就是跟蹤尾行的痴漢!」

原來,被喜歡的人傷害,心髒真的會隱隱作痛。

不行,我靠突然好想哭,但又覺得哭出來很丟人,一定要忍住。

「難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這樣的人嗎?張琪,我喜歡你有錯嗎?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我向她走進,想討個說法。沒想到,她又掏出手機對著我錄像。

「來啊,你過來啊。你這個尾隨的死變態!我要告訴老王!不對,我不僅要告訴班主任,我還要告訴全班的人!還要印宣傳單發全校,還要發微博!這件丑聞足以毀掉你的一生,你完了劉一寧,我宣布,你的學業到此為止。」

「學業?這都末日了,我還在乎什麼學業。就算你告訴老王,我監護人也不在這世上了,老王能拿我怎樣,別胡鬧了!!」

但要是真讓她發到班群我就「晚節不保」了,我只想讓她刪掉視頻,冷靜下來,听我好好解釋。

我跑上前一手捏著她的手腕,一手取她的手機。「非禮啊,啊!」她開始大喊大叫。喊啊,我光明磊落,喊破喉嚨我也沒錯!不料——她咬我的手,疼死了!

「張琪,你他媽的別逼我!!」我亮出匕首,她立馬不敢出聲,隱隱流淚。

怎麼哭了我正要把她放開︰「我不會傷害你的,你听我」不料她又踢了我襠部一腳,疼得我嗷嗷叫。

手機掉在了地上,她轉頭跑了。

神經病麼這不是。

煩。

突然,听見拐角傳來一聲慘叫——是張琪的聲音!我連忙追了上去。

親眼目睹︰她被一個蒙著臉的人捅了一刀,兩刀,三刀

「住手!!!!!」

他們一共有三個人,見我飛奔過來,紛紛拿刀指向我。

我怒紅雙眼,緊握匕首,從右劃向左,他的腰輕易被我斬斷。隨後又從左劃向又,又把另一個人的胯下橫截。還有一個人,我沖上去,我沒躲過他的一刀,割到了我的臂膀。我迅速蹲下,又埋頭踴上,插進他的胸腔,往上挑刺,直上心髒。

最終全部倒地

我沒有理會自己也在流血,跑到張琪面前跪下。我把自己衣服月兌掉,撕不開,用匕首割成兩條。

張琪看著我,奄奄一息︰「劉」嘴里好像在喊我名字。

她的血一直在流,三個出血口同時噴涌,根本按不過來。

「啊——別踫!好痛」

「得止血啊!!」

「痛」

她一邊忍住劇痛,一邊眼淚掉個不停。

「別怕,有我在呢。」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張琪一直重復著這句話。她內出血太嚴重了,開始從嘴角也流出血來。

很快,她休克了。

見瞳孔逐漸放大,我把地上的匕首拿過來

頸部的鮮血,灑在路邊的黃色花瓣上,濺到後面白牆和灰色電線桿上。同時她的頭,也重重落在我的腿上。

從未想過,眼前這個曾經多麼喜歡的人,如今卻死在了自己的手里。看,現在這個姿勢,還是枕膝呢。

我順著那長長的頭發,一段日子沒見,比之前又長了一些。

第一次,離得這麼近,仔細看著她的嘴巴、鼻子和眼楮,眼光情不自禁地往下挪。不行,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

我在想,她到那個世界之後還會討厭我嗎。不,應該會好好感謝我吧,畢竟,是我給了她重生的權利。

我這簡直就像是一個上帝。

難道我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變態了嗎。

起身,看回剛才那三個人,救了三個垃圾,心有不甘。見剛其中一個口袋里有一折白色的東西,快要掉出來,我拾起一看,一共有兩張重疊在一塊︰「懸賞令——尋人帶回,張琪(張欽海之女),賞金100萬,居中印著張琪的照片(全彩)。」

另外一張︰「懸賞令——殺死張琪(張欽海之女),憑尸體照片,即可領取200萬,左下角印著張琪的照片(全彩)。」

張欽海這名字在班會班長座位名單上看過。我不知道她家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是回家路上麼,為什麼還要特意找她?也不知道這個叫張欽海的到底做了什麼,怎樣凶惡的仇家才會下此毒手?

我光著上半身,來到附近一個消防栓洗手,指甲縫里還是殘留著一些血漬,很難洗掉。听見有一群人在說話,極小聲,剛開始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但那道聲音正在逼近。

——糟了!怎麼又來人了?這條路什麼人流量??是剛才教會的人麼,他們不是各奔東西了?還是說剩余的其他人開完會了?

我隔一面矮牆望過去,發現好像不是剛剛水會里見到的那伙人難道又是來一堆來殺她的人?是這三個人的同伙麼?還是別的什麼人?

不管誰誰了,要是他們幾個人的死狀被發現了,指不定還會衍生出什麼後續來。我趕緊把他們四個人的尸體放進草叢。一抬一扔,一抬一扔,再從旁邊的垃圾堆里拿出好幾袋垃圾把他們蓋住。

怎麼覺得尸體沒有想象中的重?

蓋好了,但是我躲哪呢!?見他們拐個彎就到了,我一躍躲在垃圾桶後面,貼著綠油油的垃圾桶。

——完蛋!看見張琪的手機還留在地上,沒撿起來。

他們路過十字分叉口,發現了地上的手機,撿起,然後掃視四周。但好像沒發現我這個位置,向前走去,又听見他們指著那面牆說︰

「臥槽,那邊有血。」

「哪?」

「牆上。」

他們換了前行的方向,走了過來。

「你看,還是新鮮的。」

「臥槽,前面還有,地上一大灘!」

「臥槽!!什麼情況。」

「臥槽,這條是不是腸子啊。」

他們就在我面前,無盡的「臥槽」。然後站在原地隨處張望,沒發現別的什麼,打算回頭走去。我松了口氣,以為躲過一劫,剛想起身離開,不料他們有一個人掉隊,從後面跟上,我又趕緊躲了回去。

「剛剛那邊有血。」

「哪呢,帶我看看!」

他們又走回來了,。

「」等等,這是什麼聲音,動物跑步的聲音?!

「臥槽,凶殺現場啊這個是,來拍張照。」那人話音剛落,隨後幾聲狗叫聲,我驚地回頭。

「汪!!汪汪!!」——是一條大狗,它在對著我吠。

前面的人隨即大喊一聲︰「鬼鬼祟祟的,在那干嘛?」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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