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海濱說三世,君子虛受人3

作者︰雪滿林中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胡海濱這次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說服用自己的這一套學說理論來說服周圖南。

周圖南是道門出身,又入了乾坤教。現在更是修成了散人境界。

可以說是一位相當重要的人物了。

只要能夠說服他,就能夠影響到更多人,加入自己的計劃當中來!

周圖南卻笑了,展開話術,虛晃一槍,並不正面攻擊駁斥,而是道︰「我曾經和一位乾坤教中的重要人物聊過。他說要說服某位總督造反,然後我們大家一起努力,共同推翻景人朝廷,卻被我駁斥了。胡先生可知道為何?」

胡海濱聞言開始皺眉,接著卻也問道︰「哦?那是為何?」

君子欺之以方!

這位胡海濱雖然不算什麼聖賢,但卻是大儒。自有氣度,沒有當場翻臉,就被周圖南的話語給引導,落入周圖南的語言節奏當中去了!

周圖南笑道︰「我告訴他。這景人朝廷開初一百多年,和儒門,和世家大族有著極深矛盾。那時候才是說服儒門,世家大族的好機會!

可惜那時候景人朝廷的組織力還強大,想要造反沒什麼機會。

而現在景人的力量雖然弱了,但是十多年前的白鶴教之亂,卻讓景人朝廷和儒門和世家大族全面合作了起來。

如今,你想造反,是得不到儒門和世家大族的幫助的。

那些總督更不會選擇造反……說白了,現在這些總督其實都是儒門和世家大族的代言人!」

這話說的很糙,但是理卻不糙。一些以往模糊的認知,直接被周圖南徹底點破,變得清晰起來。

胡海濱露出贊賞神色︰「不錯,所謂兄弟鬩于牆外御其侮。如今有著洋人虎視眈眈,我等必須和朝廷合作,方才能夠抵御外辱!

更不能放任白鶴教那種焚我詩書,毀我聖教之輩再次出現。

我記得當年白鶴教也燒毀了不少道觀吧?」

周圖南笑笑,說道︰「可是我覺著胡先生忘記考慮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們比如追求一個女孩子吧?咱們不僅得知道自己想什麼,也得知道女孩子們想些什麼吧?」周圖南笑道︰「胡先生想這麼多,可曾知道景人朝廷們是如何想的?」

胡海濱已經開始皺眉,他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不對。

不等胡海濱說話,周圖南已經繼續說了下去︰「景人入中土,正是所謂的以少民而臨大國,內懷不安也!

我記得景人開國之初一個甲子,都還有著退出塞外的秘密準備是不是?」

胡海濱這種大儒自然不屑于說謊,臉色不變,道︰「是的!不過如今朝廷御極天下已經兩百余年,根基早已經穩固。」

周圖南笑道︰「人在順風順水的時候,信心自然是強大的。但是一到走背運的時候麼,那肯定又會惶然不自安了。

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景人看著那麼多的中土總督佔據高位,割據一方,他們又會怎麼想?會不提防?

會真心誠意和我等合作?我本有心向明月,誰知明月照溝渠啊!」

胡海濱道︰「只要有著聖君出世,一切都不成問題!」

他原本以為周圖南會追問哪里來的聖君?

如果周圖南當真如此問了,那麼胡海濱就能夠重新搶回談話的主動權。

因為培養聖君之事,他已經著手了多年了!

甚至,包括徐思源等人做的事情。其中未嘗沒有胡海濱這些人的暗中幫助,為的就是讓聖君上位!

否則單憑徐思源,想要慢性毒殺景人皇帝,哪里有這麼容易?

卻不想周圖南根本不和他糾纏這些,而是笑道︰「胡先生乃是大儒,既然說是會有聖君出世,我將當的確會有好了。

只是,我都沒有想到,胡先生居然如此天真……」

輕輕松松之間,周圖南不僅避開了胡海濱的陷阱,而且張開了凌厲攻擊!

這話說的已經很不客氣了,便是胡海濱的弟子聞言都開始色變,忍不住要出言駁斥。

然而胡海濱一抬手,制止了弟子們的異動,忍住怒氣問道︰「太平道友這是什麼意思?」

周圖南道︰「胡先生大儒,飽讀詩書,想來史書也沒有少讀過吧?

敢問胡先生,治理天下是靠聖君一個人麼?」

胡海濱道︰「那自然是了!皇帝乾綱獨斷,斡旋造化。只要聖君心堅意切,自然能夠讓我等之新政施行下去!」

周圖南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道︰「若是胡先生對于朝政的理解如此膚淺,我看還是回去做學問吧。不想出來害人害己了!我可不想日後天下百姓跟著胡先生受罪!」

一個胡門弟子終于忍不住,出來怒聲呵斥︰「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如此和我師父說話!」

能夠跟著進入這間客廳的,都是胡海濱的親傳弟子。

此刻見著恩師受辱,自然要挺身而出!

胡海濱面沉如水,抬手制止︰「梅卿,讓他說下去。我倒是想要知道我如何天真了!」

雖然不動聲色,但是此刻卻是已經怒到極點。

周圖南卻是好整以暇的道︰「自古治理天下,從來就沒有靠著一個人的。真的如此,不過獨夫民賊而已。

這般做皇帝,做不了幾天,不是被政變退位,就是死的稀里糊涂。

事實上,任何一個皇帝統治天下,都要有著基本盤,也就是根基之所在。

前朝大吳以文官功勛宦官三者一體為根基。

再前朝更是直接提出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胡海濱聞言臉色大變︰「無君無父,無君無父。此乃無君無父之言!

本朝絕無此事,皇帝大權獨攬,聖心默運……」

周圖南聞言,忍不住微微嘆息。景人朝廷兩百多年的手段,果然了得,就連這般儒門大儒都被馴化成這樣了麼?

這景人朝廷之前,歷朝歷代哪一朝代的士大夫們會如此畏懼皇權?

事實上,都是在不斷地和皇權抗爭,挖牆腳,一步步的逼著皇權讓步,最終形成皇帝垂拱,文官治天下的局面。

歷代皇帝經筵,都是大儒給皇帝講學,皇帝以學生身份聆听。

而到了景人朝廷,開經筵的時候反倒是成了皇帝給大儒們講學,大儒們跪著聆听的局面。

景人能將儒門馴化如此,也難怪本朝儒門勢力衰弱到了如此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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