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圭順著白蕤的手勢看過去——
電梯門口,窗口有風來,吹動一把如瀑長發。
宸圭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女孩兒的面容,便先看見了女孩兒的頭發。
宸圭便笑了起來,「哦?是她?」
白蕤倒納悶兒了,扭頭問,「肇總你認識漙兮?」
宸圭心中重重一捶,「你說她叫什麼?漙兮?是‘零露漙兮’的那個漙兮麼?」
白蕤笑著拍掌,「肇總你可真是個文化人,連這個名兒一听就都知道是‘零露漙兮’。」
這些年有太多人在第一次听見漙兮的名字的時候兒,都不知道是什麼詞兒,都得低聲嘀咕一句,「什麼團東團西的?」或者還要問她一下,「……你說的,是不是‘嘆息’啊?」
每次她都要翻白眼兒,想懟人家一句,「嘆你個頭啊,你才起名兒叫嘆息,一輩子發不完的愁呢!」
漙兮倒是好性兒,每次都給人家寫出來——這也就是漙兮給自己刻了名章,後來在她們的餑餑包裝上都要加蓋的緣故,漙兮實在是寫都寫膩了,索性扣個戳兒就是了。
可饒是如此,還得有人看過了字兒就樂,「哦,原來是‘傅兮’啊」,或者干脆就跟葛璐似的,變成「溥儀」了。
宸圭自顧不上白蕤,只轉眸靜靜看著那邊走來的漙兮。
終于——微風停止,發絲靜落,露出漙兮的面容來。
因了發絲的掩映,宸圭最先注意的,是那一管縴巧、挺直的鼻。
玲瓏小巧,鼻尖兒微翹,顯得整個側臉玲瓏有致,卻又透露了這女孩兒骨子里小小的倔強。
「漙兮,這兒,這兒!」白蕤叫起來。
漙兮終于聞聲轉過頭來,讓宸圭看清了她的面容——
宸圭也不知怎地,緩緩勾起了唇角。
不,這女孩兒不是那種驚艷的美,她的美在于眉眼之間的古典與細致——就像工筆畫兒上走下來的女孩兒。
那一轉眸之間,他仿佛能看見一串流光從她鼻尖到眼睫之間翻轉而過。
若說這世上當真有眉目婉然、顧盼流轉的,就應該是眼前這女孩兒模樣。
宸圭不知道為何,忍不住聯想到了海棠。
都說海棠「淡極始知花更艷」,眼前的女孩兒便是這般,眉眼相貌、連同氣質都是清澈淡雅的,偏不管眼前多少濃妝艷抹的人當中,他就只能凝著她一個人看。
其余種種,都只為庸脂俗粉,干脆退化為人形背景去罷了。
然後——她看見了白蕤,便是展顏一笑。
這一笑,便仿佛海棠開遍,令他有忽逢絕艷之感。
下一秒,漙兮眸光一轉,便也看見了站在白蕤身邊的宸圭。
白蕤還遙遙地做手勢,極力推介宸圭的意思——白蕤是想告訴漙兮,喏,大boss在這兒呢,被她給逮著了;而且,這還是漙兮仰慕了多年的那個「盤炕工人」哦!
漙兮的目光在宸圭面上一轉,有些不好意思,卻也只是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宸圭深吸一口氣,正在想著該回一個什麼樣的表情,結果漙兮就轉過頭去了——
電梯門又開,走出一個人來。
漙兮留在電梯門口,遲遲沒走過來,原來就是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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