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卷20、你們合伙兒欺負我!

婉兮听著皇帝的話,覺著有趣兒,不由垂首一笑,「既然主子娘娘有這樣一雙順風耳,那也正好,倒是不用回部各城的辦事大臣,還要六百里加急往杭州來給皇上送戰報了。」

「杭州距烏什,地遙九千多里,便是用六百里加急,也要走十多天去。烏什出事,皇上此時必定憂心,正愁沒辦法立時得到西北戰報呢。」

婉兮抬眸靜靜盯住那拉氏,斂起笑容,眉眼之間掛滿凝重,「妾身倒也要請主子娘娘趕緊登高一听,幫皇上將西北軍情听個清楚,也便皇上早定大計!」

那拉氏窘得滿面紫紅,怒而起身,指住婉兮,「大膽令貴妃,你詆毀中宮,該當治罪!」

皇帝長眸幽然,唇角輕挑,「皇後這是做什麼?朕還在這兒呢!」

「況且方才令貴妃的話,朕也都听著呢,倒沒听出來她哪兒說錯了?」.

皇上又這麼當著她的面,罔顧她的中宮威儀,明明白白地偏袒這個辛者庫漢姓女!

那拉氏緊咬牙關,「皇上難道沒听見麼,她叫我登高一听,代替西北六百里加急遞送戰報呢!」

皇帝倒是撲哧兒笑了,「哦,她這不過是就著朕方才說皇後有‘順風耳’的話茬兒說呢。」

「這‘順風耳’是朕說起來的,皇後要是覺得刺耳,冒犯到了你,那你也只管來跟朕說,又何苦找令貴妃的不是去?」

那拉氏怒火中燒,「那我便請皇上收回前言去!沒的叫一個辛者庫的賤人這般侮蔑我堂堂中宮!」

「賤人?」婉兮桀然而笑,「主子娘娘是將妾身這大清貴妃、皇子公主生母,稱為賤人?那主子娘娘看不起的究竟是妾身,還是這大清後宮,抑或是皇上的血脈去?」

皇帝長眸之中也涌起霧靄,那霧靄是慍怒。

以皇帝的涵養和克制,此時卻都已經無可掩飾了。

皇帝伸手,將手擱在膳桌上。有些不耐地敲了敲,「皇後,你還沒回朕的話!你這般羞侮令貴妃,不過是為了顧左右而言他,想要避開朕的問了!」.

那拉氏緊咬牙關,「我倒不明白,皇上為何非要追問此事?西北出事,回部辜負聖恩,再度反叛,這樣的大事,我這個當中宮的,難道不應該關心,難道不應該知道麼?」

皇帝長眉陡揚,「皇後,朕暫且沒說你是否應該知道;朕這會子是在問你,究竟從何處得到這個消息的!這個信兒,朕還在留中不發,皇後既然搶先知道了,那必定是皇後在朕的身邊兒安了眼線!」

語琴垂首輕哼一聲兒,「都說夫妻同心,皇後卻又為何要在皇上身邊兒安排自己的眼線去?怎麼著,皇後娘娘敢情是想監視皇上的一舉一動,將皇上當成皇後娘娘的禁臠,還是囚犯啊?」

「你給我閉嘴!」那拉氏惱羞成怒,叉腰指住語琴,「令貴妃尚且沒資格在本宮面前說話,你還只是身在妃位,又從無所出,你就更沒這個資格!」

皇帝幽幽揚眉,「皇後錯了,慶妃此時撫養小十五,情分上已是母子。」

那拉氏冷笑,「情分上已是母子?可是生下皇子,晉位、得賞的是誰呀,難道不是生母令貴妃,卻反倒是慶妃不成?再說了,說什麼養母堪比生母,皇上也不看看,如今每日早晚,那十五阿哥卻是第一個給誰來請安!」

婉兮靜靜听著,倒是與語琴相視一笑。

她們之間的情分,早已經不是身在中宮之人,隨便一句話就能挑撥得了的。這會子听起來,徒增笑耳。

婉兮笑著抬眸凝注那拉氏,「妾身斗膽提醒主子娘娘,這會子主子娘娘還沒回完皇上的問話呢,還是請主子娘娘專心回完話,再來整治我們二人不遲。」

「身為嬪御,我跟陸姐姐都明白這尊卑的規矩,故此無論多晚,我跟陸姐姐都等得;倒是皇上卻不該這麼一而再地為主子娘娘久等。」

皇帝唇角悠然一勾,小心藏住笑意。

那拉氏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半晌方又咬牙切齒,「令貴妃!你少說得這般無辜又無害,我倒不相信你在皇上身邊兒就沒有人,這個消息你就半點兒都不知道去!」

婉兮揚眉,眼眸也跟著清亮上揚。

「主子娘娘說的是,這個消息妾身當然想知道啊!便如皇上所說,妾身好歹與容嬪還有那麼幾分投緣,況且啾啾的額駙就是兆惠公爺的阿哥呢,故此但凡是西北的事兒,妾身全都想知道!」

「可是話又說回來,倘若妾身當真事先已經知道了……那妾身怎麼會不去立時與阿窅談論?不如主子娘娘這會子居下懿旨,請阿窅過來問問,看她是否也已經從我這兒知道了烏什嘩變之事!」

「問就問!」那拉氏寒著臉轉頭,正要下旨。

「皇後!」皇帝眼含薄慍,「你眼前擺著全豬肉絲,你剛剛吃了滿嘴的全豬肉絲,你就這麼著宣容嬪過來不成?烏什已發生變亂,你這會子難道希望此時隨駕南巡的回部王公們,也跟著人心不安去?」

那拉氏委屈得直想跺腳,伸手指著婉兮,「那是令貴妃說的!皇上要怪,為何不怪她去?是她說叫妾身下旨去宣容嬪來問話!」

皇帝無奈地搖頭,「皇後,你的意思是,令貴妃叫你做什麼,你堂堂中宮,終于肯紆尊降貴,言听計從了?」

「我沒有!」那拉氏終是忍不住,狠狠跺起叫來。

她腳上那七八寸高的木底旗鞋,躲在地上,發出聲聲空想,便仿佛一聲聲的吶喊著「心有不甘」一般。

「沒有就好。」皇帝幽然垂眸,「在朕還沒有正式下旨之前,朕也不想叫容嬪和隨駕的回部王公都知道了。故此朕早派了人在容嬪行宮外守著,就是不準這消息透露一星半點兒進去——故此朕可以打包票,容嬪絕對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也就是說,令貴妃不可能在容嬪面前已經提起——也由此可見,令貴妃在皇後與朕說起此事之前,壓根兒就不知道此事。」

婉兮心下漾起暖心的甜,這便含笑又對那拉氏道,「主子娘娘說,妾身在皇上身邊兒也安著眼線。妾身猜,主子娘娘是想說毛團兒吧?」

「也是,毛團兒終究曾經是妾身永壽宮的首領太監,跟妾身有多年的主僕情分。如今毛團兒從皇陵回宮,又蒙皇上恩典,再度回皇上身邊兒為近侍,也難怪主子娘娘會做如是想……」

語琴含笑接過話茬兒來,「卻可惜,此時毛團兒留在京里,也沒在杭州啊!西北的戰報,是六百里加急剛送到杭州行宮里來的吧,毛團兒在京里自然也還不知道呢。」

皇帝凝著那拉氏,都忍不住淡笑聳肩,「毛團兒就算跟著令貴妃有些年,可是皇後怎麼忘了,毛團兒卻是朕的哈哈珠子太監!他從十歲就在朕的身邊兒,他便是與令貴妃有主僕之誼,可是難道朕與他的情分不是更要深厚些麼?」.

這膳桌邊兒坐著的,一共就這麼四個人,可是卻是那三個人一伙兒的,一齊沖著她來!

那拉氏迭聲冷笑,「我算瞧出來了,今兒是酒無好酒,宴無好宴,這分明是給我擺的一出鴻門宴!」

皇帝神情之間難掩不耐,「皇後,這是朕的御膳,是朕宣你來的!你這句話已是不敬,可是朕暫時不與你計較,朕只想要你回話!」

「好,好!」那拉氏惱得伸手一劃拉眼前杯盤碗盞,「皇上非要問,那我就告訴皇上——就是皇上身邊兒的高雲從,就是那個由毛團兒舉薦進宮來的死奴才!」

皇帝靜靜揚眉,「哦?」

高雲從本就在門外伺候著呢,一听見動靜便連滾帶爬地奔進來,趴地下就磕響頭,「奴才冤枉,奴才冤枉!便是皇後主子之尊,奴才也不敢未經皇上的允準,便隨便傳話給皇後主子去啊!」

婉兮在畔听著,緩緩道,「主子娘娘,妾身倒是好奇,高雲從是何時與主子娘娘說的這個話兒去?」.

那拉氏霍地轉頭,死死盯住婉兮,「令貴妃,你這又是想要作甚?」

婉兮輕輕垂下眼簾,懶得看那拉氏那幾乎要噴火的眼楮去,「高雲從在皇上身邊伺候也有年頭了,怕是後宮里也都知道他是皇陵選過來的,這便自然都知道是毛團兒舉薦進來的。故此妾身倒是擔心,高雲從實則是吃了毛團兒的掛烙兒去。」

「魏婉兮,你敢含沙射影,誣賴本宮堂堂正宮皇後冤枉一個沒根的奴才去?!」那拉氏火冒三丈,已是恨不得要跳起來了。

婉兮唇角隱約噙一抹淡淡的笑,「終究在皇後娘娘眼里,內監們的性命不過是螻蟻。故此主子娘娘如此情急之時,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我還不至于!」那拉氏咬牙指住高雲從,「本宮說了是他,就是他!」

「皇上,你問我是誰,我都告訴你了。你只管治這死奴才的罪去,砍頭絞刑,抑或是凌遲處死呢,我都由得皇上!」

高雲從一听,也是臉無血色,幾乎癱軟在地。

婉兮偏首望高雲從,避開那拉氏的方向去,朝高雲從輕輕眨了眨眼。

「主子娘娘,妾身斗膽求主子娘娘為妾身解惑——主子娘娘究竟是什麼時候兒,在何處,得了高雲從這些話兒去?奴才再卑微,奴才的命卻也是性命,沒的含冤而去。主子娘娘既然是心有成竹,這便直接示下可好?」

那拉氏冷笑,「本宮一向行的端、做得正!你是想詆毀本宮,這才質疑本宮,本宮听得出來!」

「好,既然你問,那本宮就告訴你——就在閏二月初七的晚上,剛用過晚晌,高雲從自己到了我的行宮,進內阿諛討好兒,主動將這事兒告訴給本宮的!」

婉兮也不由得幽幽回眸,瞪了高雲從一眼。

高雲從既尷尬又膽怯,身子只是如秋風中的樹葉一般瑟瑟發抖,已然全不知所措。

婉兮深吸口氣,進京轉回眸子來,迎住那拉氏的目光,「閏二月初七那天,皇上晚晌用的是肥雞火燻炖白菜一品。皇上用完,也賞了主子娘娘、陸姐姐、容嬪和妾身去。因為皇上賞菜的緣故,故此妾身倒是記著那會子的時辰的。」

「想來,怕是高雲從也就是借著那會子送賞的機會,這才到了皇後的行宮去,將那話兒說給了皇後娘娘去吧?」

那拉氏眯了眯眼,這便緩緩道,「嗯,就是這麼回事。」

婉兮垂首忍不住笑起來,「皇後娘娘當真?那便有趣兒了……那會子,高雲從分明是在妾身的行宮里啊。」

俯伏在地的高雲從霍地抬起臉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望住婉兮,幾乎都要喜極而泣,「……皇上,貴妃主子說的是,奴才那會子分明是在貴妃主子的行宮里伺候著!」.

閏二月的杭州,早已是吹面不寒楊柳風。

可是那拉氏面上卻仿佛被凜冽的寒風吹過,那眉眼之間凝起的都是冰霜與冷酷。

「令貴妃,你今日這是故意要與我唱反調了?!」

婉兮只望向窗外湖光山色,她的眼波也淡淡輕裊。

「主子娘娘不想知道高雲從那會子在妾身的宮里,跟妾身說什麼呢?」

那拉氏緩了口氣,「對,他是不是也在與你傳話兒?」

婉兮含笑搖頭,「主子娘娘多慮了。高雲從在奴才宮里啊,是在與奴才講說起他當年在皇陵的時候兒,與毛團兒和二妞在一起時的舊事……二妞不在了,妾身一日都不敢忘,故此想得錐心刺骨之時,只想尋著二妞的故人,哪怕說起她的舊事來也好,也能稍稍解一解妾身心下的思念之痛去。」

婉兮說罷抬眸緊緊盯住那拉氏的臉。

果然,那拉氏在听見她說起二妞時,臉色控制不住地倏然一變。

婉兮的心「咚」地一聲便落下了。曾經心內那最後的一個疑點,也終于找著下落了。

婉兮便忍不住地笑,「皇後娘娘,我魏婉兮,今日願為高雲從作保——他那個時候兒根本就沒去過皇後娘娘的行宮,根本不可能是高雲從將西北那件事傳給皇後娘娘的!」.

那拉氏恨得牙根癢癢,無從發泄,這便不顧後果,從桌子上抓起一個酒盅來,照著婉兮的面門便撇了過去!

皇上身邊兒便是有鑾儀衛,可是這會子有後宮在,故此侍衛都在宮門外伺候著呢。

也多虧高雲從手疾眼快,這便從地上一個魚躍沖身而起,硬生生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了前頭。

那酒盅狠狠地刮在了高雲從面頰邊,一道血凜子倏然便現了出來。

皇帝狠狠一拍膳桌,「皇後,朕還在此,你放肆!」

那拉氏又羞又恨,咬牙指著婉兮和語琴,「她們兩個狐媚子,挑唆著皇上不分黑白,慫恿著皇上身邊的人全都與她們一心了去!他們都是漢人,果然蛇鼠一窩,沒有一個好東西去!「

皇帝長眉陡揚,隨即卻是幽幽而笑。

「皇後這是累了,又或者是豬油蒙了心,這便口不擇言了。高雲從,你好歹再出一回差事,送你皇後主子回宮去。」

高雲從便是一哆嗦。

皇帝倒是冷笑,「你是朕身邊的人,沒有朕的旨意,朕倒不相信還有人敢對你怎樣。你盡管放心大膽地去,凡事自有朕替你擔待著呢。」

婉兮眼簾輕垂,「今兒皇後娘娘大發雌威,可是鬧騰到這樣兒卻還是沒將皇上的話給回明白了——既然不是高雲從,那皇後究竟是從誰的嘴里知道的信兒?皇後娘娘擺在皇上跟前的眼線,又究竟是誰?!」

「你!」那拉氏惱得恨不得自己化作酒盅,撲上去撕婉兮的嘴!

皇帝倏然伸手,一把掐住那拉氏的手臂,「皇後,夠了!別忘了你的身份!」

語琴也幽然道,「皇後娘娘便是在京里想怎麼發脾氣都好,妾身們也都忍著了。可是這會子卻是在皇上南巡途中,咱們可都還在杭州呢。皇後娘娘發這麼大的脾氣,又將皇上擺在哪兒?難道就不怕江南百姓知道了,私下議論,那大清皇家還有何顏面去了?」

皇帝也是長嘆一聲,「皇後!好好兒去拜拜這杭州名剎的神佛,為你今日以及多年來的業障贖罪吧!」.

那拉氏鐵青著一張臉離開皇帝的行宮,回皇太後的行宮去。

她知道皇上今日大怒,她便是再氣惱,在皇上的行宮里也還得忍著;可是待得回到了自己寢宮的近前兒,這便怎麼都按捺不住了。

她吩咐停轎,自己下了轎子,伸手便擰過高雲從的耳朵來,將高雲從掄倒在地,拳腳相加!

高雲從不敢反抗,連自己的臉也都不護著了,這便被打得嗷嗷直叫。

德格和另外兩個女子果新和更根都忙上前,想要攔住那拉氏。可是那拉氏已是氣瘋了,這便所有的怒火都朝高雲從一人來,三個女子竟然都沒能全攔住,那拉氏還從三人的縫隙里伸出腳去狠狠踹高雲從的臉。

「我叫你個死奴才吃里扒外!不知道誰才是正經的主子了是不是?我今兒便要親手打死你!」

就在這時,行宮門外忽然傳來泠泠一聲兒,「主子娘娘這是怎麼了?皇太後在此,主子娘娘還不停手麼?」

那拉氏這便狠狠一驚,不敢立即轉身兒,頭皮卻已經發麻了.

等那拉氏終于轉過身兒去時,只見永常在扶著皇太後,就站在那處。

「皇、皇額娘,您、您怎麼過來了?」那拉氏急忙上前深深蹲禮,然後就想起來也扶住皇太後另外一邊手肘去。

皇太後卻輕輕地給摔開了。

「皇後這話兒說的有趣兒。可惜這不是京里,要不我老婆子也自然可以駐蹕到我的暢春園去,躲個清靜。就也看不見皇後這個樣兒。」

「可惜這是在杭州,我這行宮又有多大點兒的地方呢?我便是想溜溜彎兒,便沒想過來打擾你,卻也還是走到你寢宮門口來了。」

「難不成皇後你是怪我這老婆子驚擾了你教訓奴才去?」

那拉氏尷尬不已,連連蹲禮,「瞧您說的,這當真是折煞媳婦去了……媳婦哪兒能呢?」

「不過是個奴才亂了規矩,媳婦顧著咱們皇家的顏面,非得叫他長個記性去,這才親自動手罷了。終究……這不是京里,慎刑司也沒跟著過來不是?」

皇太後一聲冷笑,「我老太婆是老眼昏花了,可是卻還沒至于就到了睜眼瞎的地步去!那個內監啊,我老太婆認得出來,那不是你宮里的太監,那是皇帝身邊兒的奴才!」

「皇後啊,你是正宮,你便是想教訓宮里哪個奴才,也都應當養分。便是你看我宮里的壽山、福海那幾個老眉 嗤眼的不耐煩,我也都容得你去,該打打、該罵罵!可是唯有一撥人啊,我老太婆也不容得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那就是皇帝身邊兒的人!」

「皇後啊,你便再是中宮,可是你的頭頂也還有天!皇帝他是你的夫君,他就也是你的天!你怎麼都不能不將他放在眼里去,你怎麼都不應該有這個膽子,將皇帝身邊兒的人想打就打的道理去!」

兒子跟兒媳婦吵架,當婆婆的誰能做得到當真一碗水端平啊?說到歸齊,還都是護著自己的兒子,心里自有一大籮筐對兒媳婦的不滿去罷了。

更何況,這個兒子是天子啊!

那拉氏一時面如死灰,不敢再頂撞,卻還是忍不住恨恨地盯一眼高雲從去,再轉眸剜愣永常在一眼去。

她才不信皇太後能這麼巧就在這個時候到她行宮門口來,這必定是永常在攛掇的!

至于永常在又是怎麼算準這個時辰的——那便唯有一個解釋,永常在這個沈陽的漢姓女,跟令貴妃那個同樣來自沈陽的漢姓女,這便私下里已經沆瀣一氣了去!

小人,一班小人!她今日,當真是虎落平陽,被一班下賤的漢姓奴才給合伙兒欺負了去!

好啊,這會子連皇太後也都被她們蒙蔽了去,都跟她們一個鼻孔出氣,也一樣都來拿伏她了!

這個大清後宮,果然再沒有一個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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