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40、這世間最不可辜負的

不過那拉氏自己說著都忍不住一笑。

「可她今年都多大年歲了?她母家乾隆二十一年六月從厄魯特來降,她是乾隆二十三年十一月進封的,便是那年都已經三十了。她進宮至今已是五年,到此時都三十五了。皇上身邊兒便是再缺人,也還不至于非得是她吧?」

塔娜便也跟著笑,「主子聖明。可不是麼,總歸便是有人要得寵,自有年輕貌美的呢。不說旁人,至少還有咱們宮里的慎嬪,以及新封的新常在呢。」

那拉氏抬眸靜靜盯了塔娜一眼。

塔娜嚇了一跳,自知失言,忙改了前言,「慎嬪必定不會主動邀寵的!她跟在主子跟前這幾年,宮里的規矩是明白的,諒她也沒膽子趁著主子不在的當兒就」

可是塔娜的話卻著實是提醒了那拉氏去。

「新常在是豫嬪位下學的規矩莫非是新常在得了寵去?」

那拉氏帶著這樣的疑惑,踏上回京的歸途。

便是在途中行宮,那拉氏得了信兒去。壬子日,亦即八月二十三日,皇帝在巴顏溝一日路程的鄂爾楚克哈達大營頒下諭旨︰「奉皇太後懿旨,忻嬪、豫嬪,俱晉封為妃。欽此。所有應行典禮,著各該衙門,察例舉行。」

那拉氏也是驚得目瞪口呆,「怎麼就又封了妃了?且一封就是兩個?這是哪兒來的規矩,這妃位上已是多少人了!」

此時妃位之上,已經有舒妃、愉妃、慶妃、穎妃。四妃俱全,沒人晉位,沒人降位,也沒人將死既無空缺,怎麼還能再封妃,且一封就是兩位?

如此一來,妃位之上,已有六位。

這實在是沒有道理的事兒!

德格小心道,「其實康熙年間,聖祖爺也曾有七妃並存的事兒。」

那拉氏哼了一聲兒,「我知道,那是康熙五十七年的十二月二十八日,距離年末最後的兩天,大封後宮,同時封了三個妃位、三個嬪位。」

「可康熙爺那會子都是什麼年歲了,那已是他老人家在位的末年。老人家自知時日無多,這便大封後宮,將陪了她一輩子的那些主位,都大封一遍,叫她們將來在他駕崩之後,還有個份例錢糧的倚仗罷了。」

那拉氏深吸口氣,「可是咱們皇上這才什麼年歲?比當年康熙爺大封後宮的時候兒,早了整整十年呢。況且豫嬪和忻嬪也沒年紀大到來日無多,她們兩個還早著呢!」

塔娜和德格不敢再亂說話,這便小心岔開話題道,「豫嬪倒也罷了,終究身份高貴,阿瑪和兄弟剛被獎賞,皇上趁勢給她晉位倒也還有道理。倒是那忻嬪又憑什麼?」

那拉氏眯起眼來,「一個失寵多年的嬪位,忽然晉位,且是要緊的妃位那便只有兩個緣故,要麼就是快死了,晉位沖喜;要麼,就是她,得了皇上的孩子了!」

塔娜和德格心下擔心的也正是這個,這便都深吸口氣,「咱們原本擔心的是豫嬪,何成想竟然是忻嬪趁機復寵了!」

那拉氏冷笑起來,笑得已是停不下來。

「好啊,好啊,她的小算盤打得可真是叮當山響!她設計將我害了,調虎離山,叫我不能在皇上跟前兒盯著她;等我走了,她這便得了機會,不但復寵,竟然還得了孩子去!」

「這般回想,便更是坐實了,害我的人就是她!」

塔娜和德格心下也都跟著咯 一聲兒,「怎麼都沒想到,主子正位中宮以來,叫主子吃了這樣大虧的,竟然是忻嬪!」

那拉氏也是苦笑,不住地搖頭。

「可不是。我這些年小心翼翼防著那些漢女,看不慣以令貴妃為首,慶妃、婉嬪她們那一幫子人在我眼皮底下越發得勢。我便怎麼都沒對咱們滿洲勛貴世家的格格們設防啊!」

「我總忖著,那幫漢女必定都是心眼兒多,有手腕兒,與咱們心不齊,不防著不行;而咱們滿洲勛貴世家的格格們,都跟我一樣兒,都是直心眼、急脾氣,便是吵了嚷了,不過過後就結了,並不會往心里去。」

「卻原來是我錯了。咱們滿洲勛貴世家的格格,便是八旗首旗瓖黃旗的格格,也有可能心黑手辣!」

塔娜和德格心下也是郁卒。皇後沒想到,她們兩個其實也沒想到啊。

塔娜便忍不住冷意,緩緩挑起唇角來,「主子別急,主子難道忘了已是吩咐過陳世官料理忻嬪去了麼?彼時咱們還不知道她打的是這個算盤。不過現在正好兒,她懷了孩子,便也叫陳世官正好給她開兩劑方子」

那拉氏心下倒是有些畫魂兒,「可是你們說,忻嬪能坐下胎去,會不會就是因為那骨頭沫子的功勞?」

那拉氏仰頭吸了口氣,「不過就算是,那也無妨。終究她得了那腌東西,為的就是這個。可是那東西能叫女人懷胎,可是一旦有了孩子再用上那藥去,那樣的藥效卻反倒會叫孩子保不住去」

塔娜點頭一笑,「奴才這就設法知會陳世官去。」

豫嬪、忻嬪封妃的消息,也已經傳到了京師去。

婉兮听罷,心下也是復雜的。

她既為豫嬪歡喜,又因為忻嬪封妃而懸起了一顆心去。

玉蕤和婉兮宮里的女子們都小心翼翼地,誰都不敢出聲兒。便是宮里有事兒,也都悄悄兒去回了玉蕤,由玉蕤拿主意便罷。

可是到了晚上,到了該用膳的時候兒,不說話便是怎麼都不成了。

玉蕤想了想,還是悄悄兒吩咐了玉蟬和玉螢,將小十五和石榴給帶過去。

兩個小孩兒自是直腸子,進了便都叫著餓。石榴就算還不會說話呢,也跟著沖著婉兮直拍小肚皮。

婉兮瞧見他們倆,便是什麼心事都能暫且給撇一邊兒去了,這便叫擺膳。

反正是晚上的小食,也不用正正經經傳膳了,就是選了幾樣兒她自己和孩子都愛吃的,簡單擺了一張小炕桌,母子三人擠在炕上吃就是了。

玉蕤親手給石榴煮了稀爛的菜粥去,里頭還加了肉糜,婉兮接過來先可著喂孩子,自己倒顧不上吃。

小十五終究都快三周歲了,這也是懂事了,不只顧著吃,還一雙黑豆兒似的眼楮直盯著婉兮瞧,「厄涅,您今兒怎麼不跟我說說話兒呀?」

婉兮被逗笑了,知道是自己滿臉無意識的緊繃,叫孩子們察覺了。

誰說小孩兒不懂察言觀色?他們的眼楮其實最淨了,當娘的,什麼都瞞不過他們的。

婉兮定了定心思,便含笑對小十五說,「在距離京師很遠的地方湖南,有一座著名的書院,名為‘岳麓書院’。當年曾經有大儒‘朱子’朱熹、‘南軒先生’張栻在此講學。此地地方靈秀,人文輩出,為海內四大書院之一。書院在前明時,在張獻忠之戰中被毀。」

「這樣一座書院竟被毀于戰火,該有多可惜呢」婉兮娓娓道來,小十五听得聚精會神,連筷子都放下了。一雙黑豆似的眼珠兒,只盯著額娘。

「那可不可以求皇阿瑪,重修呢?」小十五認真地道,旋即又垂下頭去,「岳麓書院,小鹿兒,好像哥哥啊。」

婉兮心下十分欣慰,卻終究還是險些被小十五給催出眼淚來。婉兮深深吸口氣,伸臂過去,將小十五也給摟進懷里來,「當然可以啊!只不過啊,還不用等到你皇阿瑪下旨重修,早在康熙年間,這座書院便已重修了。」

婉兮伸手撫了撫小十五的頭頂,「當然你皇阿瑪也有功︰在乾隆八年,你皇阿瑪就賜御書‘道南正脈’匾額,以褒揚岳麓傳播朱(熹)張(栻)理學之功。其後,你皇阿瑪又賞了銀子給湖南巡撫等地方官作書院經費。同時,大批有名望的學者被聘任山長,岳麓書院是真正地復蘇了。」

「因你皇阿瑪重視這座書院,故此地方官員也極為關注書院情形。就在幾天前啊,湖南巡撫上奏本給你皇阿瑪,說那書院里房屋因年深日久,已經有傾頹的;而求學者又日益增多,書院里原有的房屋已經不夠居住。你皇阿瑪已經下旨,叫地方官員在原址附近,靠近文廟處,增建數十間房屋,將岳麓書院的規模更加擴大了去。」

小十五這便高興了,拍起手來,「皇阿瑪真好!」

婉兮含笑點頭,「那你今兒這故事也別白听了,等你將來進了學,可該好好兒念書;便是這會子還沒正式進學呢,那素日寫大字,背誦詩詞的時候兒,也要勤力才是。」

小十五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給婉兮打了個千兒,「兒子都記下了!」

婉兮心下的欣慰是無法言語的果然是陸姐姐教的好,叫這還不滿三周歲的孩子,已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雖說也天真淘氣,卻進退有度,真是叫她欣慰。

婉兮便搖了搖懷里的石榴,「看,哥哥多像個小大人兒呀!石榴也要跟哥哥學呀」

有了兩個孩子的陪伴,婉兮好好地吃了頓飯。便是到晚間,兩個孩子都回去睡了,她回頭在想起忻嬪晉位的事兒來,心下便已經不那麼難受了。

她深吸口氣,努力朝玉蕤笑笑,「她這個時候晉位,不會是將死而沖喜,只會是有了皇上的孩子了。如此說來,她心願已經圓滿,這些年的臥薪嘗膽,也沒有白費。」

玉蕤上前扶住婉兮的肩,「姐別難受說不定她這胎,是吃了咱們那個方子來的!」

婉兮輕輕咬了咬唇,「我自然希望是這回事。可終究咱們不在木蘭,不知究竟,故此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才是。就當她是真的有了,且就算她是懷了個皇子去。」

玉蕤便也咬住嘴唇,「總歸這會子皇上已經到了巴顏溝了,那距離回鑾,最長不過這一兩個月之間的事兒。等回到京里,正是她肚子該現形的時候兒。到時候她究竟是真的有了皇嗣,還是咱們那方子的功勞,咱們自看得清楚了!」

九月初一日,那拉氏終于回到京中。

偏偏這一晚,又趕上了月食。

若以太陽來代表皇帝,那麼月便是皇後。月食之警,叫原本就一腔怨氣的那拉氏,更是惱得躺在炕上犯了一宿的烙餅,睡不踏實。

這晚上忽來的月食也驚動了四公主和嘉。

婉兮接到公主府送來的消息,這便前來與那拉氏奏請出宮。

那拉氏心煩意亂,便也沒攔著。

婉兮趕到公主府,也顧不得繁文縟節,不等九福晉帶著內眷前來行禮,便徑直沖進後殿去。

和四公主已是疼得滿頭的汗水,終于見著婉兮來,便松了口氣兒。

這一口氣松下來,四公主的眼淚兒也跟著掉了下來。

婉兮忙上前攥住四公主的手,「拈花別怕,令阿娘來了。令阿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兒的,啊。」

四公主鼻尖兒一酸,已是聲淚俱下,「令阿娘我好想我額娘啊。若我額娘還在,她一定會在這兒陪我,一定會如令阿娘一樣兒,緊緊抱著我。」

四公主的身子都疼得在顫抖,「令阿娘我疼,我好疼」

婉兮此時已是經驗豐富的母親,瞧著四公主這樣兒,情知有異。

婉兮向九福晉遞了個眼色,她先避到門外去,叫了吉祥姥姥過來問話。

「四公主已是開了幾指了?看樣子,要多會子能生得下來?」

那吉祥姥姥小心地看婉兮一眼,卻不說話,只是跪下了。

婉兮的心便也一沉,緩緩背過身去,「莫非,那孩子果然是自己還不想生?」

吉祥姥姥一听婉兮正中要害,便為難得伏地下直叩頭,「貴妃主子聖明!奴才也有這個擔憂,就覺著咱們公主主子是自己還不想生的」

「她怕疼,是不是?終究是頭一回臨盆,她便總留著勁兒,不願意當真往下用勁兒,是不是?」婉兮問。

那吉祥姥姥叩頭如搗蒜,「是有這麼回事。公主主子是千金之軀,從沒受過這樣的疼去,自是有的;這便總想少使些勁兒,便能少疼些似的不過,便是內廷主子們,該臨盆的時候兒,誰不是也都這麼走過來了?」

婉兮點頭,「好了,你不必說了。都交給我,你們做好一應的預備就好。」

婉兮進內,叫所有人都暫且出去等著。連九福晉都沒叫留下。

小小的暖閣內,門窗關嚴,只有婉兮和四公主兩個人。

婉兮攥著四公主的手,柔聲道,「令阿娘如今是過來人,已是給你誕育下好幾個弟弟、妹妹去了,所以你這會子心下所有擔憂的,令阿娘都能明白。」

「這世上啊,生孩子是最疼的,再也沒有旁的比得上。可是這世上每個當娘的,都不會因為這疼就膽怯了,就不想安安穩穩將孩子帶到人間來了。拈花,你說令阿娘說的對麼?」

四公主微微一顫,盡管一張臉已是如紙一樣白,可她還是緊咬嘴唇,堅定地點了點頭。

婉兮點點頭,溫煦地笑,「可是你這會子明明已經開始疼了,可是卻還是遲遲開不夠宮口,按著常例來說,興許還是因為害怕——那令阿娘猜猜,你既不是怕疼,你又怕的是什麼呢?」

婉兮轉眸,望向那暗黑一片的天空,「是因為突然月食了,這天相叫你擔心了,是不是?」

四公主咬住嘴唇,額角豆大的汗珠子滴下。

這一回,卻沒說話。

婉兮輕嘆一聲兒,「你這樣的擔心,倒也有理。我明白你是不想叫孩子生在這樣一個月食的夜晚,你擔心將來孩子會因為這個被說成不祥,對不對?」

四公主終于點了點頭。

婉兮卻笑了,「可是月是陰相,你若生下的是個男孩兒,那就與這月食無關了!」

四公主瞪大眼楮,「可是我,又怎知生下的是男是女去?」

婉兮清亮而篤定地笑,「我啊雖不是太醫,模不出你是男脈還是女脈來;可是我都生過這麼多孩子了,我便是瞧著你肚子的喜形、你肚臍的凹還是凸,甚至你肚子上這條縱貫的線去,我便都能猜得出!」

四公主按捺不住期盼,緊緊望住婉兮,「令阿娘,您是說,我真的、當真能生下一個兒子來?」

婉兮輕嘆一聲兒,拍了拍四公主的手,「你就放下心吧。你的孩子必定是有福氣的孩子,你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婉兮這般故意有些語焉不詳,叫四公主愣了愣神兒,隨即眼中又是涌滿了淚。

婉兮緊握著四公主那與旁人不同的「佛手」,毫不猶豫地握緊,「相信我,不會的。」

四公主終是一聲深深的哽咽,淚水再度決堤而下。

婉兮猜對了,四公主其實怕的不是疼,也不僅僅是月食——她怕的是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也如她自己一般,生出這樣的「佛手」來啊!

她便是大清的和碩公主,可是從下生懂事以來,這手還是帶給了她太多不願回首的記憶。

便連她剛厘降時,她甚至都不敢跟福隆安入洞房也「幸好」那會子她額娘薨逝,給了她理由守孝二十七個月去,這才叫她又躲了夫君兩年多。

可是蒙夫君不棄,公公和婆婆對她也都好,她這才剛釋服不久就有了孩子。

可是她終究還是怕,怕她會將自己的不堪,也傳給了孩子去啊

這會子終究還是令阿娘讀懂了她的擔心,在最關鍵的時候兒給了她最想要的安慰去,她知道自己的心終于放下了,而一股力道也推著肚子里的孩子,終于順順當當朝下去了

天將亮時,四公主終于順利誕下了一個男嬰。

婉兮親自抱著去給四公主看過,這個男嬰哭聲洪亮,健康漂亮不說,他的十根手指頭、十根腳趾頭,都是分得清清楚楚,並沒有傳下四公主最擔心的「佛手」來。

四公主這才歡喜地閉上了眼楮,終于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婉兮陪了一個晚上,到天亮時,也已疲憊不堪了。

九福晉、篆香,以及永瑢的福晉一起陪著。

九福晉一個勁兒地說,「九爺和隆兒他們都在熱河,要不這會子真應該叫這些爺們兒也進內來,好好兒給貴妃主子磕頭謝恩才是。要不是貴妃主子來,寬了公主的心,那奴才這好孫兒還不知道要幾時才能生得下來。」

婉兮在她們面前也不必拘禮,自在地半趴在桌上,打著呵欠。

「他們不在才好呢。便是爺們兒,可是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兒,他們什麼忙兒都幫不上!我啊,還不稀罕他們磕頭呢!」

一句話說得九福晉幾個人也都笑了,一晚上的緊張終于都可煙消雲散去了。

婉兮卻正色,「說笑歸說笑,蘭佩你卻得立時派人,加急馳奔木蘭去,將這喜信兒報給皇上,也叫九爺、隆哥兒都放下心來才是。」

九福晉忙笑道,「可不是嘛!不說旁人,九爺必定是第一個樂昏過去的,他可有了嫡孫了!至于隆兒,哎喲,他怕是既要歡喜,又要緊張得手足無措了才是!」

叫九福晉這麼一說,婉兮都忍不住眯起眼來想象,九爺听見這個喜信兒的剎那,該是什麼模樣。

說起來都叫人唏噓,當年自己還是個孩子,在她面前永遠長不大一般的九爺,如今都已經當了祖父了啊。

時光易老,倏忽便是這樣多年。

不過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們兩人在宮牆內、宮牆外,各自都過得安好。這便是對曾經的那段緣分,最好的推演了,不是麼?

婉兮便也笑著囑咐九福晉,「別叫九爺光顧著樂暈了,也得叫他趁早給孩子取個名兒呢。雖說孩子剛下生,距進學取學名還早著,可是憑九爺的心性兒,這個名兒怕還不得琢磨個三年五載去,才能十全十美了哇?」

九福晉卻先搖了頭,「奴才暫且不管九爺,卻想先請令主子個示下這孩子能安全落地兒,都是仰仗令主子的福氣。故此這名兒啊,奴才還是要請令主子賜下才是。」

婉兮卻笑了,輕啐一聲兒,「怎麼也輪不到我呀!皇上、九爺,這當外祖父和祖父的都在那等著呢,叫他們兩個費心去吧,我可不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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