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31、火

要賽龍舟了,王公大臣和內廷女眷們移步到「蓬島瑤台」。皇帝率領皇子、皇孫、宗室王公們在福海邊西岸的「望瀛台」觀看,皇太後率領一眾女眷則在蓬島瑤台的島上觀看。

婉兮與語琴並肩而立,兩人都看見了永琪在船頭背身而立。

這樣的姿勢,對于一個熟識水性的人來說,尚且不容易,更何況是一位大清皇子呢。

「看樣子永琪今兒,是志在必得。」語琴冷然眯起眼來。

婉兮點點頭,「可是這樣危險,他當真是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麼?」

語琴倒是冷笑,「他倒不怕!終究是皇子,便是落了水,自然有侍衛下水去撈他。」

婉兮卻是搖頭,「落水自是不怕,怕的是這海子上平鋪開二十艘龍船來,船與船之間的間隔這麼近,他若落水的時機不對,便是有本事從水里浮起來,卻也可能將腦袋撞到後來的船上去不是?」

語琴也是點頭,「可不!我倒不信他這個年歲了,想不到這風險所在。可是他還是如此堅持,倒不怕命都沒了。可見明知風險,還偏要勉力為之,那便當真是為了贏,都可豁出一切去了。」

婉兮回眸,眸光落在皇上賜給小十五的那個霽藍釉的艾葉形筆洗上,也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若說那午瑞圖上畫石榴花,還是隱晦之意,叫旁人一時都猜不到皇上的心意;可是皇上賞給小十五的這個筆洗,卻終究還是叫眾人都看在眼里了。

皇上賜給小十五筆洗,這沒問題,原本小十五也快到練大字的時候兒了;艾葉形,就更沒問題,正好兒是應了五月節的景兒嘛。

「壞」就「壞」在這霽藍釉兒上。

霽藍釉的道理,便如天壇鋪藍色琉璃瓦、皇上賜給容嬪做禮拜的「方外觀」也是藍色屋頂的道理一樣,這霽藍釉只為祭天的顏色。

古人出于對世界的未知、敬畏和對生活的期盼,而祭祀天地日月等諸神。

西周以來,天子皆以禮治國,而禮之設就是法天而來。故此祭天大典,為天子治國規制最高的典儀,形成了以「禮莫大于敬天,儀莫大于郊祀」的規矩。

「天」,古人視為至高無上的神。天是世界萬物的創造者和維系者,人人行事必須順應天意。祭祀便自然要用與天相襯的禮器,既然祭天之禮規制最高,那麼祭天的禮器在所有的禮器中的地位也同樣是最高。猶如藍天的顏色一般,將祭祀天壇的瓷器顏色選為藍色。

明、清藍釉習稱「霽藍」或「祭藍」,其色澤深沉,釉面不流不裂,色調濃淡均勻,呈色較穩定。因釉色藍如深海,釉面勻淨,呈色穩定,後人稱其為「霽青」,工藝繼承元代傳統,延燒不斷。這種祭藍釉肅穆寧靜,極適用于這種天人相接的祭祀場合,故專用于祭天,且燒造數量極為有限。

故此在宮廷中,規制最高的瓷器並非皇帝所用的明黃,而是這唯有祭天才可用的霽藍釉。

皇上賞給小十五的這艾葉形的筆洗,訝然正是霽藍釉,這宮中上下誰又看不見呢?

婉兮心下何嘗不明白,永琪今兒這番豁出命去的爭勝,未必與此無關。

更何況,這會子皇上已是親自抱著小十五上了龍船去

婉兮輕嘆一聲兒,「姐姐,今兒皇上賞給小十五的那筆洗,回頭還是給他收起來,暫時不用了吧。」

語琴也是會意,卻終是有些不甘,「干嘛不用?總歸是皇上賞的,誰看不慣,誰自己找皇上去啊!」

婉兮輕輕搖頭,「圓子終究這會子還不滿三周歲呢,不應樹敵太多。今日永琪如此,焉知來日還沒有旁人?」

語琴便也輕輕咬住嘴唇,「你是說,永琪今兒是在置氣?」

婉兮朝龍船那邊瞟了一眼,「皇子皇孫們都長大了,再不是從前孩子們的天真。」

語琴便也望過去一眼,便也是嘆口氣,「可不,一個個兒的都跟烏眼兒雞似的了。皇上便是年過半百,可還是春秋正盛呢,虧他們就敢這個樣兒。這是當年九龍奪嫡時候兒的教訓,還沒吃夠麼?」

婉兮輕垂眼簾,「大清皇子都擅長弓馬,成年之後待得成婚分府,更會分府、入旗,這便擁有了自己的王府職官,以及所領的旗和佐領按著八旗舊日的傳統,甚至可能成為旗主王爺,故此都敢與皇上叫板了。」

這也是八旗制度肇始之時留下的「隱患」,便是大汗也不能獨自做主,需與八大貝勒共同商議,便是獲得的獵物也都是分成八份兒去。雖從太宗皇帝皇太極開始,皇權已經被不斷加強,可是終究老傳統的根兒還在,這影響便一直無法盡數除去。

「皇上便是春秋正盛,可終究已是年過半百,在他們眼中已是漸漸老去。皇上便是他們的父親,可是父子親情卻也終究會讓位給他們心下對那個大位的渴望」婉兮挑眸望著那倒立在船頭的永琪,「姐姐,你覺不覺著,此時的永琪看著好陌生?再便是當年那個咱們看著長大的孩子。」

語琴便也是嘆口氣,「總歸命是他自己的,風險也是他自己擔著。他自己都能豁得出去,不顧風險;且愉妃都不管,那當真犯不著咱們還替他擔心。」

婉兮點點頭,「但願今兒一切順遂才好。便是賽龍船,可是爭勝當真不是初衷,若什麼都只為了爭勝,那這反倒辱沒了這賽龍舟的傳統,最原本的意義所在了。」

說著話兒,海子上已是準備擊鼓開賽。這是最後的機會還能攔著永琪了,語琴也是忍不住回眸去找愉妃。

卻只見愉妃凝立岸邊,兩眼緊盯住兒子,眼底是一片幽幽的光芒。

語琴便嘆了口氣,「算了,看樣子愉妃非但不會攔著永琪,倒是一副恨不得自己也在船上,能幫她兒子一起爭勝似的。」

婉兮蹙眉,「她只有這一個兒子啊。」

語琴輕哼一笑,「昨兒五月初四,是她五十歲整壽。按例,內廷主位從四十整壽,宮里就該給過整壽,皇上會格外給下賞賜來。可是愉妃當年四十歲整壽,皇上就沒格外給賞;昨兒她五十歲整壽,皇上還是只按著平常妃位的千秋之例,賞銀三百兩罷了。」

「堂堂整壽,又是五十歲的整壽,皇上卻給她當成平常的生辰給辦了,她不窩火才怪。況日子也巧,昨兒跟今兒就差一天,她自是希望永琪能替她爭回這一口氣來。」

旁邊的玉蕤便也笑了,「五十歲整壽賞賜與否倒在其次,兩位姐姐怎忘了,宮里的規矩是內廷主位滿了五十歲之後,便要永遠撤下綠頭牌,再也不能侍寢了呢她心下的絕望,也是可想而知。」

婉兮便也點了點頭,「怨不得。她這一生的榮辱,都只系在永琪這一個孩子的身上。她今兒如此,便也在情理之中了。」婉兮還是忍不住輕嘆一聲兒,「只是苦了永琪那孩子。」

語琴還是忍不住道,「若他這麼拼命,咱們是不是該諫阻皇上,就別讓圓子上船啦!」

婉兮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有皇上呢。再說,是該叫圓子來送一送他哥哥了。」

婉兮說著抬眸,緊緊攥住語琴的手,「姐姐,便從今日起,咱們也都在咱們心里,將小鹿兒送走了吧叫他無牽無掛,才能早日重入輪回。」

語琴的心下也是揪著一疼,痛楚卻也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福海之上,終是擊鼓聲起。

便是號令,二十艘龍船齊齊發軔。

只見皇帝所乘的龍船自是一馬當先,沒人敢超越而過。

皇帝抱著小十五,親立船頭,迎風破浪,衣袂翩然。

緊跟在皇帝船後的,一左一右是兩艘船。

一艘不出意外,是永琪的;另外一艘,則是定親王綿德的。

原本永琪的船優勢更大些,可是綿德的船也不甘示弱,兩艘船一左一右都緊緊咬住了皇帝的龍船。

雖說看得叫人揪心,卻是精彩異常。

玉蕤都忍不住拍掌,「當真是死死咬住,分寸不讓!雖說從輩分上來說,是叔佷,仿佛綿德阿哥應該讓五阿哥一程;可是從封爵上來說,綿德阿哥卻已經承襲了定親王,五阿哥還未得封爵呢,那綿德阿哥便自應超到前頭去!」

婉兮卻側耳傾听,在一片澎湃的鼓聲、眾人的吶喊聲中,听見一線異樣的聲音。

「你們听,是不是我听錯了,我怎麼听著綿德那邊船上喊號子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兒?」

語琴是撫琴之人,耳朵格外靈,這便也側耳傾听片刻,便是點頭,「仿佛是女子的聲音!」

三人面面相覷。

婉兮便皺眉,「我倒听說江南行船,也有行規,頗為忌諱女子上船,說是不吉利。可是這會子龍船上不但有女子,甚至還是在皇長孫、定親王的船上,那這女子的身份必定只有一個可能——」

語琴便也輕哼一聲兒,「還能是誰呢,必定是綿德阿哥的嫡福晉、咱們固倫和敬公主的大格格呀!」

玉蕤也是贊同,「除了這位既是皇上孫媳婦,又是皇上親外孫女兒的,方不擔心皇上不高興。除了她之外,旁的女子誰還有這麼大的膽子去?」

婉兮便也是揚了揚眉,「阿日善都親自上了龍船,為綿德擊鼓吶喊,可見她的助夫之心。那麼今兒這場競渡,綿德那邊兒怕也是同樣志在必得了。」

說話之間,海子上的情勢又發生了變化。

「姐,你看五阿哥那是怎麼了?」玉蕤攬住婉兮的手臂,向永琪的船上指。

婉兮看過去,也是一愣。只見原本直直背身立在船頭的永琪,這會子忽然躬下了身去。在那快速劃動的狹窄龍船上,站立都有些不穩,叫人看著都跟著揪起心來。

「他這是怎了?」婉兮也是納悶兒。

永琪的失態,島上的內廷主位們看見了,距離他更近的綿德和阿日善就更是看見了。兩人一頭一尾一齊鼓勵士氣,他們的船趁著這個機會,終于超到了前頭去,將永琪之前的優勢盡數抹殺了!

船到終點,終是皇帝所乘龍舟獨佔鰲頭,綿德的船第二,永琪的第三。

前三艘船咬得很近,幾乎一起到達之後,其後永、永璇、永瑢的船才陸續到了。

永琪輸給綿德,心下有些壓抑不住,下船之後便朝綿德來,低聲喝問,「怎能叫阿日善上船來?她是個婦人!」

阿日善倒是不慌不忙上前來,給永琪淺淺蹲了個禮,「五叔說的倒有趣兒,我是蒙古格格,更是皇上的外孫女兒咱們滿蒙的格格,哪個不是跟男兒一般的勇敢?便是婦人,我便是臂力不及你們爺們兒,可我又不是劃船,我就在船尾擊鼓助威罷了,怎麼不行?」

阿日善說罷輕蔑一笑,「依我看,五叔是不願意輸,更不能接受,是輸給了一艘還有個婦人的船吧?」

永琪輕輕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何不能輸?況且我又不是輸給你們,我不過是那時腿上有些不得勁兒,我輸給的只是自己的腿罷了。」

阿日善不由得笑起來,「五叔的腿,還沒好麼?我倒是記著,去年秋的時候兒,五叔的腿就有些不濟事了。怎麼都大半年的過來,五叔還沒調養過來?」

永琪不由一驚,緊緊盯住阿日善,「你怎知道?」

阿日善心下也是一晃,自知失言,忙道,「我雖是婦人,可是騎技也不遜色于五叔。故此五叔去年秋的時候兒,騎在馬上有什麼不對勁兒,我可不至于瞧不出來!」

「那會子啊,我就看見五叔的腿有些不敢夾住馬月復,這便必定是腿有了毛病;尤其是策馬轉彎的時候兒,五叔更是因不敢用勁兒,而叫坐騎轉彎轉得笨拙異常五叔,我猜,是你左腿脛骨內側,出了毛病吧?不敢使勁兒,貼踫了就疼,是不是?」

永琪大愕,又驚又惱地瞪住阿日善,「你——胡說什麼?!」

阿日善聳聳肩,「不承認就算了。總歸,身為晚輩,我已是提醒過五叔你了。有病早治,千萬別強撐著,若是耽誤了,便不好了。」

阿日善說完,徑自握住綿德的手,「走吧,咱們贏了,趕緊跟皇瑪父請賞去!就不用等五叔了,他腿疼,可走不快,跟不上咱們去。」

這會子,永、永璇等人也都陸續登岸,跟了上來。

永璇礙著腿的毛病,走不快,永和永瑢便也都顧著永璇,跟著一起慢慢兒地走。

永璇抬眸見了永琪,倒是一臉的驚訝,上前含笑問,「我的腿有病,走不快,五哥今兒這是怎了?難不成五哥的腿,也要跟我一樣兒了?」

永琪不由勃然變色,瞪住永璇,「你想多了!」

永璇倒不在意,聳聳肩,朝前伸手,「那五哥先請,弟弟隨後就是。」

永琪一咬牙,忍著腿疼,這便大踏步向前奔去。

努力忘卻,那因水上涼風鑽入骨頭縫兒,而變得又酸又疼的腿。

日暮時分,這一整天的熱鬧終于落下了帷幕。

皇太後興致頗高,皇帝又奉皇太後至同樂園看戲,並親侍奉晚膳。

婉兮終究顧著兩個年幼的皇子,這便提前告退,先帶著孩子回了「天地一家春」去。

今兒因太熱鬧,石榴也跟著興奮,遲遲不肯睡覺,婉兮倒是費了往日三倍的工夫去哄著他。待得終于哄睡了石榴,天兒都黑透了。

婉兮方擦了擦額頭的汗,將石榴交給嬤嬤們照顧去,自走回寢殿。

空氣中莫名彌漫起一股子煙燻火燎的味道,婉兮也是蹙眉,還問玉蟬,「這是什麼味兒?難不成佛城那邊上供的香煙,都飄到這邊兒來了?」

玉蟬也吸吸鼻子,「不對啊。若是佛城那邊飄過來的,得是香煙;不該這麼嗆人啊。」

正說著話兒,婉兮冷不丁抬頭,就看見西邊兒天上火光沖天。

緊接著屈戌便連滾帶爬地跑進來,驚慌失措地喊,「不好了,回主子,九洲清晏那邊兒走、走水了!」

婉兮一驚,伸手一把便掐住了屈戌的手臂,兩眼圓睜,「皇上呢?皇上可在殿中?」

因「天地一家春」跟「九洲清晏」挨著,就在「九洲清晏」的東邊兒,倘若那邊起火,便很快就可能燒到這邊兒來。

婉兮趕緊吩咐玉蕤親自帶著嬤嬤們,抱了石榴避出去,她自己提了衣擺,便朝西邊跑。

屈戌說,皇上剛回「九洲清晏」,這會子怕還在殿中。

玉蟬和屈戌等人嚇得趕緊在後頭追,「主子主子,可去不得!」

婉兮也顧不得他們,跑到門口兒,正好見左右兩口蓄水的大缸,這便解開身上的褂子,伸進去全都沾濕了,裹在身上,便繼續跑。

「天地一家春」原本跟「九州清晏」緊挨著,婉兮今兒卻覺著這條路怎麼這麼長啊,怎麼跑了那麼半天還沒跑到?

終于跌跌撞撞跑到了「九洲清晏」宮門口,卻正見永琪背了皇帝,趔趔趄趄地奔了出來。

婉兮一見,腳下一軟,忙伸手抱住了皇帝,「爺你可安好?」

皇帝臉上有些烏黑,婉兮也一時不敢確定,皇帝是不是給燒著了。

永琪也是跟著一個側歪,還是將皇帝給斜斜放了下來。

皇帝本就個子高,被永琪背在背上的時候兒,腳都在地上拖拉著。這回終于能下來,反倒松了口氣。

皇帝扶住婉兮,忙安慰道,「別急,爺沒事兒!只是煙大,火倒沒多少。」

皇帝說著回眸望了永琪一眼,「爺沒受傷,自己也能走。只是剛巧兒正在換衣裳,衣衫不整不宜見人罷了。」

永琪已是累得蹲在地上大口喘氣,說不出話來。

婉兮確定了皇帝臉上的烏黑只是煙燻的,並無傷口,這才松一口氣下來,忙看一眼永琪,上前問,「永琪,你可有事?」

永琪搖頭,還是說不出話。婉兮便趕緊吩咐屈戌跑去取水,叫永琪潤潤嗓子。

皇帝輕嘆一聲兒,也是回首拍了拍永琪的肩,「你有心了。」

今兒是端午節,原本皇子皇孫、宗室皇親們都在圓明園內。這會子听得消息,諸王也都趕到。

幾個皇子自是都沖在前頭,上前紛紛扶住皇帝,然後就跪倒請罪,都說救駕來遲。

永璇因腿,落在最後,來了便先盯了永琪一眼。

「今兒五哥的腿不是疼了麼,怎地反倒是諸王之中最先到來的?這是皇阿瑪的九洲清晏,又不是五哥自己居住的所兒里,從五哥的所兒里跑過來也有距離,五哥究竟是怎麼能來得這麼快?」

永璇說著上下打量永琪,「我們都來得晚,只有五哥來得最早,搶先兒將皇阿瑪給背出來。嘖嘖,倒像五哥早知道九洲清晏會起火,所以五哥早早兒就等在門外了一般。」

永琪終于能說出話來,幽幽盯住永璇,壓低了聲音警告,「老八,仔細你自己的嘴!你說這話,便是挑撥咱們手足的情分。你覺著皇阿瑪願意听到你這樣的說辭麼?」

永璇聳了聳肩,垂眸只盯住永琪的腿,「我只是擔心五哥的腿。明明之前疼成那樣兒,這會子卻健步如飛,還能背了皇阿瑪出來嘖嘖,這腿真了不起。」

永琪冷笑一聲,「你自己的腿從小就有毛病,你自然想不到正常人的腿有多強健!我不願說你‘小人心度君子月復’,那只好敬告你︰別用一個有腿疾的心,來揣度正常人的腿了!」

永璇兩手攤開,「好,好。恭喜五哥,今兒即便賽龍船輸給了綿德,可是這救駕卻是硬生生搶得了頭籌,沒人兒能與你爭了。」

永琪懊惱低吼,「你倒不問候皇阿瑪,只顧與我說這些!」

永璇倒是聳聳肩,「皇阿瑪就在那站著呢,我豈能看不出皇阿瑪有沒有事?我倒是奇怪,憑皇阿瑪的身強體健、擅長弓馬,怎至于還要五哥你煞有介事給背出來?況且這九洲清晏里這麼多人呢,內監、侍衛、護軍上百人,何至于就要五哥遠處跑來,背負而出?」

「你盡孝沒錯,可是你當皇阿瑪是老態龍鐘了不成?你又當整個九洲清晏里百十號人都是死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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