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28、天意

當晚皇帝從黑龍潭回到圓明園,進門兒來的時候兒,婉兮還因著小十五這事兒在笑呢。

「圓子到底兒拿回來什麼了,瞧把你樂的那個樣兒?」皇帝扒了靴子,換上便鞋,也忍不住追問。

玉蕤親自伺候著皇帝洗臉、淨手,這才抿嘴笑著,親自端了臉盆出去潑水去了。

殿內就剩下皇帝和婉兮兩個人兒,婉兮才片腿兒上炕,從炕衾上頭拿出個小瓷瓶兒來。

皇帝一瞅就挑高了眉毛,「蛐蛐兒罐子?嘿,這小子,才豆芽兒丁點兒大,就會逗蛐蛐兒了是怎的?」

婉兮只得笑,用肩頭撞了皇帝一下兒,「爺少編排孩子去!不是蛐蛐兒,是我一時找不著合適的器皿,這便瞧著蛐蛐兒罐子方得用,這才取來用的。」

說起來啊,這蛐蛐兒罐子還是福康安小時候兒玩兒的呢,因那小子稀罕東西,便是早搬出宮去了,卻指不定哪回進宮來,就又要找;婉兮便也沒叫扔,依舊交屈戌給存著呢,這便派上了用場來。

皇帝也一時沒猜到小十五究竟是拿了個什麼回來,只是從這蛐蛐兒罐子上,隱約猜到點兒眉目。

「活物兒?」

婉兮便「撲哧兒」笑了,卻也不甘心就這麼承認了,便梗著脖子抬杠,「瞧爺說的,難不成小七和啾啾她們采來的花兒、草兒的,就不是活物了?又或者說,萬物生靈在爺的心里也分了高低,肉的高級才叫活物,草木的就低等了便不叫活物了?」

皇帝被懟得啞口無言,只能無奈地笑,伸手掠過她來,摁在懷里,「……對對對,在爺心里,狐狸最貴。」

婉兮這才「撲哧兒」笑了,自他懷里原地轉回身來,高高抬眸仰望著他,同時將手里的那小小的瓷罐子舉起奉上。

「爺瞧吧。」

被婉兮吊足了胃口,皇帝反倒不是急不可耐,而是有些珍惜的小心翼翼地打開了瓷罐兒去

卻見淨白的瓷罐兒里,趴著一根兒——蚯蚓!

皇帝果然有些瞠目結舌了,他是怎麼都沒想到小十五獻寶似的拿回來的,竟然是一根兒蚯蚓吶。

婉兮指著蚯蚓,煞有介事地說,「你兒子說啦,這是——蛇。」

皇帝登時撐不住了,大笑出聲。

婉兮也是無奈地搖頭,「怨不得跟獻寶似的,他當真以為他活捉了一條大蛇!」

就在不久前,皇帝剛親自給小十五講過「漢高祖劉邦醉斬白蛇」的故事。一代帝王基業,由此而奠定。

原本以為小十五還小,便是听故事也只是故事,卻沒想到小十五竟然自己已經找到了「那條蛇」。

皇帝大笑道,「憑他的年歲,這當真算是一條蛇了!若是旁的孩子,見了這長蟲都要嚇走,他竟敢用手捉了回來,還帶給你看,那他就是勇氣可嘉!再說,蚯蚓本來就是‘地龍’,可不是一般的蟲子。」

從四月初至今,婉兮終于見著皇上這般朗聲大笑了。

婉兮心下悄然松了一口氣兒,將那蛐蛐罐兒重又蓋上,吩咐玉蟬拿出去,交給屈戌,叫給好好養著。

婉兮這才幽幽抬眸,瞟著皇帝笑,「奴才要給爺道喜呢。」

皇帝點頭,「嗯,圓子年幼卻有勇,是喜事兒!」

婉兮卻搖頭,「那不過是小孩兒家家的事兒,倒不值當奴才給爺道喜。奴才若給爺正正經經道喜啊,必定是大事,是國事。」

皇帝這也連忙正色,捉住婉兮的手,認真望著她,「竟是何事?」

婉兮反倒又是撲哧兒一笑,伸手點住皇帝心口。

「皇上這會子心下最為憂慮何事呢?」

皇帝長眉倏然一挑,「爺今兒才去黑龍潭祈雨,故此這會子最擔心的,自然是求雨。已是四月中了,若再沒有透雨,今年的莊稼算是都完了。」

婉兮便含笑點頭,收起笑謔,靜靜凝視皇帝的眼楮。

「奴才要說的,正是此事。奴才恭喜皇上,今日祈雨,上天有感,即將便有一場大雨了!」

皇帝怔住,怔怔盯住婉兮,「……你怎知道?」

婉兮咯咯一笑,「是小十五告訴奴才的。他帶回的不是一條蚯蚓,而是一縷天機。」

皇帝長眸倏揚,「為何如此說?」

婉兮吐吐舌,調皮道,「皇上是天子,學通古今,無所不知;可皇上終究是皇上啊,終究從小生長在宮禁,不似奴才這樣兒的,從小就在天地窠兒里打滾兒長大的。」

「奴才打小兒不算怕蟲子,那些帶殼兒的、帶翅膀的,奴才都不怕——卻唯獨有些怕蚯蚓這樣沒殼兒、沒翅膀,渾身肉肉的、還黏糊糊的蟲子。」

皇帝便哼了一聲兒,「可不是嘛,就是膽兒大!要不當年還能想出來用蜂子咬自己的法子出來?」

婉兮便又忍不住樂了,「爺別打岔,听我說完……莊田里長蟲不多見,常見的反倒是這蚯蚓。尤其是下雨前後,這蚯蚓就更是從草窠兒、地頭兒都爬出來,爬得滿地都是……我便時常不小心給踩著,嚇得一溜煙跑回家去,站在門後直蹦。」

婉兮描述那場景,都滿身麻癢,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直晃腦袋。

「一條軟蟲子,也不咬人,你怕它作甚?」皇帝被婉兮描述的模樣兒給逗得哈哈大笑,笑了一會子才猛然停住,長眸睜圓,盯緊了婉兮,「你是說,當真是要下雨了?!」

婉兮這才笑了,撫了撫自己膀子,平靜下來。

「听我祖母說,蚯蚓沒鼻子,就是靠身上那層黏糊糊的東西來喘氣兒。故此啊每到下雨前後,尤其是大雨前後,那土地里的水氣太大了,叫蚯蚓喘不上氣兒來,它們才會都一窩一窩地全都爬出來……」

婉兮揚眸,含笑望住皇帝,伸手出去抱住他。

「爺,小十五年幼,不懂道理。他跟著小七和啾啾去草窠兒里摘花采草,他一個男孩兒家對那花兒草的不待見,卻發現了那草窠兒地下滿是蚯蚓,他這才給抓了回來……他卻不知道,他抓回來的,卻正是天兆,是爺期盼了這麼久的及時雨啊!」

皇帝大喜,一把將婉兮抱住,「圓子呢,回五福堂去了?不行,你得陪爺走一趟,爺非得親他一口不可!」

「天然圖畫」島上,已然燈火闌珊。

皇帝還是與婉兮相偕乘小舟而來,到了島上等不及語琴等人前來請安,便大步奔進五福堂去稀罕小十五去了。

語琴雖說來晚了一步,婉兮卻早就吩咐玉螢去給了知會,省得皇上冷不丁這麼晚地過來,再將語琴給驚著了。

語琴一路走,便是一路都帶著微笑的。

瞧著主子歡喜,晴光和瀲灩陪著候在廊下,便也是笑意盈盈。

瀲灩悄聲與晴光道,「同樣都是為自己的皇子打算,可是你瞧瞧,貴妃主子這事兒辦得可多巧,一應天命,二順聖心,三合人意。反觀那愉妃去,明明五阿哥曾經是那麼得皇上心的皇子,卻活活兒叫愉妃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都給弄巧成拙了去。」

晴光也是點頭微笑,「可不是嘛。暫且不說兩位皇子自身的品質,單說兩位皇子之母的智慧去,便已是高下立分了。」

這一晚,皇帝一直在「天然圖畫」上陪著小十五,等他睡著了,這才挽著婉兮的手,乘小舟離去。

小舟離開「天然圖畫」的碼頭,本該往西南去,回九洲清晏的碼頭去,可是皇帝心情松快,這便沒叫直接劃船回去,而是叫船在後湖上暫且逛逛。

婉兮知道皇帝的心情終于松快下來了,便笑道,「爺既有興致看這湖上風景,倒不如在天然圖畫島上多留一會子了。那島上本是看這後湖風景最好的地方兒。」

「天然圖畫」島上,有萬竿修竹,優雅寧靜。故此在雍正爺時,原名「竹子院」,應和「不可居無竹」的君子情懷。

後來又因此處不僅有竹子,更為整個後湖周邊九個島上觀後湖景致最佳之地,登朗吟閣可俯看後湖碧波蕩漾;抬眸又可平視西山風景如畫,遠眺天空風起雲涌、霞光萬道。可借無限風光,吟天籟之樂,身處樓閣,心似花開。化有形為無形,逍遙世外……故此皇帝登基之後,因做詩句「我聞大塊有文章,豈非天然無圖畫」,便將此處正式名為「天然圖畫」了。

皇帝听罷倒也輕哼一笑,「那島上自是景致最佳之地,可是如今卻已不是你的寢宮。要留在那邊兒看景,免不得還得一群人圍著,倒不自在。哪兒比得上如此就咱們兩個人,泛舟湖上的自在去?」

婉兮便也笑了,知道皇上這是看穿了她的心意。

終究今晚這麼忽然地來了,又忽然地走了,陸姐姐連句話都沒跟皇上說上,婉兮心下便也有些不得勁兒去。

皇帝握了握婉兮的手,指著船外的水天相接。

十六的夜晚,月光正亮。玉如玉盤,清光滿天地。

「……瞧這月亮,像不像圓子那臉蛋兒?」

婉兮便也笑了,將頭歪在皇帝肩上,「奴才可沒看見圓子,奴才只看見了皇上。如此君子如月,如此光耀人間,如此君臨天下,那都唯有爺一人才是。」

皇帝勾起唇角,將婉兮的手攥得更緊些。

「……我就知道,咱們圓子是應天命而生的孩子。」

婉兮心下自然歡喜,可是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水天之上,靜謐無人的緣故,她心下曾經壓下去的一縷惆悵,還是悄然重又浮上心頭。

「可是……爺在乾隆二十五年歲朝做試筆詩的時候兒,咱們小鹿兒,還在啊」

「被明月兮配寶璐」,乘船涉江的,那是小鹿兒啊。

皇帝輕輕嘆息一聲兒,伸手將婉兮的頭按得更緊些。

「爺就知道,那試筆詩里的話兒若是早說給你去,反倒叫你難受。故此爺一直忍著,沒叫你知道,直到今年爺才叫你自己去找見了……」

皇帝歪頭,輕輕垂眸,「九兒,你信天命麼?爺是天子,爺不能不信;不僅僅是爺,皇祖,乃至歷代先祖,都同樣篤信天命。故此皇祖當年並非只是因為爺在牡丹台上背誦一篇詩文,就足以博得皇祖的歡心去。九兒啊,一篇詩文如何足以承擔天命?」

「這大清的江山,該托付給何樣的子孫去?不僅僅是博聞強記,更不僅僅是聰明伶俐,除了這些之外,還必須得確保這個子孫,能承擔得起天命啊。」

皇帝在婉兮掌心里隱隱畫下幾個字,「爺的八字,皇祖早已知曉,且早已命人批過了爺的八字去,得了吉讖去。」

皇帝劃在婉兮掌心的八字︰「辛卯、丁酉、庚午、丙子。」

皇帝八字的吉讖,婉兮更是不敢聲張,只能在心底默念︰

——「生成富貴,福祿天然」;

——「文武經邦,為人聰秀,做事能為,為人仁孝,學必文武精微」;

——「諸事遂心,志向更佳」;

——「命中看得妻星最賢最能,子息極多」……

皇帝八字,天干庚辛丙丁,火煉秋金,是天賦甚厚的強勢命造,術語稱為「身旺」;地支子什卯酉,局全四正,男命得之,為駟馬乘風,主大富貴。

婉兮半晌只敢輕聲低語,「皇上八字,富貴天然,為人仁孝,壽元高厚……已是囊括‘五福’︰壽、富、康寧、攸好德、考終命。」

皇帝輕笑,便又攥了攥婉兮的手,「所以爺才會那般在意‘五福堂’。」

「皇上的意思,是說小十五的八字甚好,可堪天命麼?」婉兮輕垂臻首,「……可是乾隆二十五年歲朝,小十五尚未臨盆,他的生辰八字還是未知之數。」

皇帝點頭,「可是爺最重周易。故此在乾隆二十五年守歲之夜,為新的一年推演周易,得此吉讖。卦象所示,‘榑木初暉少海紅’……」

婉兮知道皇帝有多重視周易,不說別的,便連皇帝最愛的「三希堂」的北室門上便懸掛皇帝御筆「自強不息」匾額。「自強不息」語出《周易‧乾卦‧象上傳》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三希堂」以「希天」為宗旨,天子以「敬天」為畢生追求,以「乾」命名年號,以「乾卦」圖像為璽印、徽號,故「自強不息」作為對「天」和「乾」的經典解釋,懸掛于皇帝書房寶座之右,為皇帝的表心之語。

乾隆十三年時,皇帝重定交泰殿寶譜的時候兒,原本貯存在那殿內的玉璽並無定數,皇帝根據《周易大衍》「天數二十有五」,定下存在交泰殿的玉璽數為二十五枚。便從那一年,實則婉兮已經隱約對皇帝對「二十五」這個數字的情有獨鐘,已是有所覺察。況且皇帝自己也是二十五歲登上大寶,一切便都這樣巧合。

「原來如此,」婉兮雖說高興,替小十五高興,越發敢相信小十五是應天命而生的孩子;卻……一個當母親的心里,終究還是忍不住替小鹿兒感傷啊,「奴才只是,回頭去,依舊還是忍不住心疼小鹿兒去。」

這樣說來,倒仿佛是小鹿兒在種痘之前,上天已經給了預示,小鹿兒或許扛不起天命,而天命應該由即將出生的弟弟來扛……便仿佛是小鹿兒沒能熬過種痘,也是天意的體現了去。

皇帝擁住婉兮,「天命如此,我亦不忍。所以我才將那詩、那畫兒藏了三年去,才叫你看著啊。」

雖然已是過去的事,雖然此時自己已經又有了小十五、石榴兩個皇子,可是小鹿兒終究是長子,在婉兮心中的位置是不能取代的,婉兮終是在這水天之間,借著夜色星輝,好好兒地在皇帝懷里大哭了一場去。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婉兮的淚,原本晴光映照天地的月色不知何時悄然隱退,不久外頭傳來滴答之聲,皇帝和婉兮尚未覺察,外頭高雲從已是歡喜地奔了進來,「回皇上、貴妃主子,下——下雨了!」

下雨了,是真的下雨了。且這一場雨還是一場大雨、透雨。

這場大雨從這晚一直連著四月十七、十八下了兩天,這雨不僅令京師「解渴」,麥禾及時長發;更有太原、汾州、平陽、平定四府州,及省北大、朔、寧、三府,歸化城各廳都得雨深透,二麥有益,秋田亦得及時播種。

若此,旱情已解。

皇帝欣然下旨,命直隸等各省的粥廠,可以停止煮賑,百姓可重依歸田。

帶著這樣的喜慶,皇帝回宮,策試天下貢士一百八十七人于太和殿前。

皇帝回到紫禁城去,忙著為國取仕;一眾後宮都留在圓明園里,也開始為五月初五的端陽之宴做預備。

端陽節在園子里一向是大慶,且為端陽而用的粽子、各種香包活計等都是十分費手工的,便連各宮的主子都親自上陣,一起忙活開了。

兆祥所內,英媛和胡氏也忙碌著,英媛為自己的兒子親手縫制虎頭鞋,胡博容則為自己的女兒扎制頭上戴的「五毒」簪子。

唯有鄂凝自己並無所出,隔著窗子看著東邊和西邊兒兩邊配殿里都在忙活,她心下便更是酸楚。

「罷了,就叫她們忙活著吧,總歸阿哥爺端陽宴上要用的一套活計,還得是我親自動針線。」

端陽宴上,皇子們腰帶上要戴一整套的「活計」,如荷包、扇套、表套、扳指套、香囊、眼鏡盒、褡褳、檳榔袋、鑰匙袋、靴掖等,通稱「活計」。端陽宴上用的,便每一樣兒上都要用到端午特殊的紋樣去,或者是繡「大吉」的葫蘆,又或者繡「五毒」(蛇、蟾蜍、蠍子、壁虎和蜈蚣),這些都需要針線精湛,且費手工呢。

鄂凝倒是也歡喜的,至少這會子英媛和胡博容都為自己的孩子忙,倒叫她可以獨自承辦阿哥爺的活計了。可是她卻發現阿哥爺這些天來倒是總有些懨懨的,仿佛有些兒不高興。

按說終于下雨了,皇上祈雨得了如意去,阿哥爺隨著皇上行禮,本也是與有榮焉,也是阿哥爺辦事辦得好……那阿哥爺怎地還不高興了呢?

鄂凝想了想,終是嘆了口氣,想來阿哥爺不高興,還是因為腿疼又犯了鬧的。

這天頭啊,陰晴不僅關乎國計民生,也關乎到阿哥爺的腿。前幾個月天上沒雨,阿哥爺的腿病仿佛已是好了;可這一下雨,且是連著好幾天的透雨,反倒叫阿哥爺的腿病又犯了。

這幾天阿哥爺走道兒都是佝僂著腿的,整個人受了腿的拖累,仿佛都直不起腰來。叫人瞧著,就仿佛阿哥爺的背上背負著一塊無形的、巨大的石碑一樣兒。

鄂凝想得有些走神,手里的針尖兒一歪,刺破了指尖兒去。

一滴血珠子圓溜溜兒地凝了上來,鄂凝蹙眉,趕緊用嘴給裹了去。

不知為何,總覺因這滴血珠子鬧得,自己心下總有些不安寧。

四月底,太和殿終于傳臚,皇帝親賜一甲秦大成、沈初、韋謙恆三人,進士及第。二甲董誥等五十五人,進士出身。三甲魯河等一百三十人,同進士出身。

忙完了這件大事,圓明園里就已是熱熱鬧鬧開始過節了。

距離端陽還有十天呢,御膳房就已經忙翻了天。除了皇帝大宴要擺的「粽席」之外,宮內和圓明園里各處供神之處,都要擺粽子桌。粽子不但需求的數量大,且每年在花樣兒上還得推陳出新,御膳房單憑素日里那些白案上的廚役,早已不敷使用,這便連如婉兮阿瑪清泰從前那種承應餑餑的內管領和管領下人,全都用上了。

此外還有從外頭酒樓召進來臨時承應的廚子們,都一起忙碌開了。

婉兮自己宮里的小佛堂也要擺供,且她自己阿瑪當年就是承應這個差事的,她知道這時候兒御膳房有多忙,可不敢指望著他們去了。婉兮便在自己宮里,帶著一眾女子們自己親手包粽子、做餑餑。

婉兮便連語琴、婉嬪、容嬪她們宮里的也都包下來了,一時間「天地一家春」里人來人往,這個熱鬧。

大人們都來了,孩子們自都跟著過來,一處搗亂。

小七和啾啾還好,終是女孩兒,的確能幫上把手兒,那小十五呢干脆就帶著剛能坐的石榴,盡在那瞎折騰了。

譬如忽然飄來的一陣子「白面兒雨」,那便不用猜是哪位小龍王布灑的了。

語琴也是無奈,一個勁兒與婉兮道,「好容易麒麟保大了,出宮回家住去了;好嘛,這又出來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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