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26、心火

皇帝倒是淡淡的。

「嗯,她是八旗世家秀女,自不該屬于今年這一起子內務府使女引見。」皇帝抬眸盯那拉氏一眼,「她啊,是去年那起子的。」

那拉氏心下又是忽悠一下兒。

「去年?去年雖是八旗女子引見之期,可是皇上去年卻並未正式選看……」那拉氏也緊盯住皇帝的眼楮,「皇上便是說過,去年倒不用挑選了麼?」

皇帝點點頭,「八旗秀女引見,朕多為給皇子皇孫、近支宗室配婚。去年之期,皇子們但凡成年的,都已經成婚了。若論年長的,就是永瑆和永了。可是他們兩個還沒到指婚的年歲,算算日子,下回八旗女子挑選在三十年,倒是正好兒。」

「宮里沒有皇子及歲配婚,近支宗室里也恰好並無急需配婚的;朕自己呢,都這個年歲了,也早懶了,便想著索性消停一年去。」

「不過麼……」皇帝長眸微眯,抬眸望住那拉氏,「朕雖那麼想,可是大臣們卻有著急的了。朕是可以再等三年,可是勛貴之家終究也有及歲了的女子,卻等不了了。有的甚至已將逾歲,若朕不選,那就又耽誤人家三年去了。故此朕還是將他們各自母家報上來的排單看了。」

那拉氏的心便一梗,「孝賢皇後家的這個女孩兒,便已是十七了,再等不了了?」

皇帝點點頭,「正是這麼回事兒。故此朕便選了。正好今年跟內府使女挑選,一並送進宮來安置。」

那拉氏嗓子眼兒有些堵得慌,這便只笑開了。

「也是,孝賢皇後母家,那也是皇後丹闡。那家族里出來的女孩兒,自是要另冊記名兒,單送到皇上眼前兒來的。皇上便是想不選,總也要顧及孝賢皇後的顏面去不是?」

「可是話又說回來,皇上便是選了,也不要緊。總歸歷年的八旗女子挑選,又不是只為充後宮的,大多數的還都是配婚給皇子皇孫和近支宗室去了。這些年來,孝賢皇後母家與咱們皇家聯姻的故事,也不少了。且不說咱們皇家嫁出去的四公主、愉郡王弘慶的多羅格格,便單說她們家嫁進來當福晉的,也好幾個兒呢。」

皇六子永瑢的福晉,便是孝賢皇後兄弟傅謙的女兒,是孝賢皇後的親佷女兒;只可惜,永瑢出繼了。

還有信郡王德昭的兒子修齡,他的嫡福晉正是承恩公富文的女兒,也是孝賢皇後的親佷女兒,且是嫡系大宗的佷女兒;也可惜,這位修齡卻因為沒入得皇帝的眼,竟沒能承襲父親的信郡王,眼睜睜看著信郡王的爵位給了如松去,他自己只撿著如松原本的公爵去。

若此說來,孝賢皇後家的這幾位佷女兒,雖也都是嫁入皇家,卻都嫁得算不得好。

這些富察家的女兒,也同樣都是八旗女子挑選的時候兒,被皇帝選中了,配婚給皇子、宗室們的。那麼這會子皇上提到的這個富察氏,不過又是一個富察家的女兒罷了,有了前頭那些例子,那拉氏倒不放在心上了。

那拉氏便閑適地挑眸,望住皇帝,「倒不知道這個富察氏,又是孝賢皇後母家,哪一支的女兒?」

皇帝听得那拉氏問,便緩緩道,「……說來,倒比不得永瑢福晉、修齡的福晉近。這個富察氏,是孝賢二伯父馬齊的曾孫女兒。算起來輩分,倒是孝賢的佷孫女兒了。」

那拉氏一顆心更是放了下來,這便拍手輕笑,「既然如此,那便更好辦。皇上便配婚給哪個近支宗室就是了。便是目下沒有年紀相當的,也可先指了婚去,大不了先接進宮里來待歲;等合適了,再指出去成婚也不遲!」

皇帝竟是「嘁」地一聲兒笑了出來,長眸睨著那拉氏,「她都十七了,還要進宮待歲?」

那拉氏自知失言,趕緊道,「妾身的意思是……宗室里總歸是有譬如丁憂服喪,還沒除服,故此雖是年歲相當,卻還不便成婚的子弟。這便先挑年歲相當的指了婚,等三年孝期滿了,再成婚。」

皇帝便也緩緩點點頭,「嗯,皇後所言極是,皇後當真是思慮周詳。」

皇帝垂眸,修長的指頭在腿上敲了敲。

「可是,他們家人都說,這個女孩兒雖說是孝賢的佷孫女兒了,可是相貌卻是與孝賢最像。甚至比孝賢的那兩個親佷女兒還更像。」

那拉氏的心便遽然提了起來,嗓音不由得也變得有些尖利,「那皇上是想怎的?難不成,皇上是自己看好了,喜歡了,這便想收入後宮去不成?」

皇帝這才笑了,笑容里溢出一絲淘氣。

「知朕者,皇後也!便是朕從前選了孝賢的兩個佷女兒,只是指婚給了皇子和宗室,可是這個女孩兒,既然擔了肖似孝賢的名聲去,那朕就不能再配給旁人,應該收進宮里來了。」

那拉氏咬著銀牙盯住皇帝,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皇帝卻柔情款款拉過那拉氏的手來,輕輕拍拍,「皇後挑選內務府使女之事,辦得甚好,朕十分滿意。那便也有勞皇後張羅,就也一並將這個富察氏,安頓進宮吧。」

那拉氏竭力忍著,可是怒氣終是從骨頭縫兒里都竄出來,叫她兩肩止不住地顫了起來。

在她看來,皇上這便是忘不了孝賢皇後,這便再尋個孝賢皇後的影子擺在宮里!

那拉氏這一生,從潛邸時的側福晉,一直到進宮,原本身份只應該低于孝賢皇後一人。

盡管皇帝登基初年,慧賢皇貴妃是初封的貴妃,位分倒是在那拉氏之上;但是因為慧賢皇貴妃的出身,那拉氏根本就沒將慧賢皇貴妃放在心上過!在她眼里,整個後宮里,唯一有資格高于她的,也只有孝賢那元妻嫡後罷了。

故此孝賢皇後的眉眼,對她來說,可說是一場噩夢。這十幾年來,她好容易不用再面對孝賢皇後那張臉,可是皇上怎麼又選了個肖似孝賢皇後的、更年輕的富察氏進宮來!

可是這是她心里頭的話,便是怎麼不滿,卻當著皇帝的面兒,也不能發作出來。

她只是冷笑,「……皇上叫我去安頓她?哈,我倒一時懵住了,卻不知該往哪兒去安頓她了!」

「既然是孝賢皇後的佷孫女兒,那是不是要安排進長啊?只可惜皇上不是說了,長只供孝賢皇後和慧賢、哲憫、淑嘉、純惠她們的喜容去?」

那拉氏心下忽地一個念頭翻著筋斗浮起來,「要不,就將她安頓進儲秀宮,可好?」

「終究儲秀宮,孝賢皇後也住過;便是今日的儲秀宮之主令貴妃,從前也是孝賢皇後位下的女子,這便更可跟這個小富察氏多親多近啊!」

那拉氏又恨又妒,雖極力克制,卻還是幾近失態。

皇帝倒是優哉游哉,長眸輕眯,望著這樣兒的皇後。

如今他們早已不是少年夫妻,一個是五十又三,一個則也年過四十五了。這般的面面相視,誰還有再看不懂誰的去了麼?

故此皇帝听完,便也只是笑笑,「長自不合適,儲秀宮也不適合。皇後說得好,這個女孩兒既是出自皇後丹闡,自不該隨便放在哪個主位的宮里學規矩,也唯有還是放在中宮才好。」

「朕定了︰就叫她跟著皇後你學規矩吧。」

繞來繞去,皇上還是將這個富察氏給塞她宮里來了!就擺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叫她見天兒看著那張肖似孝賢皇後的臉,哈?

那拉氏心下一股子翻涌,眼前迷茫有些發黑。

那勉力撐住,在皇帝面前高高站直,不想叫皇帝看見她被他傷到的模樣兒……

「皇上這樣的安排,自是有理。誰讓我是皇上的正宮皇後呢!可是話又說回來,皇上難道忘了我宮里如今都住了多少人去了麼?慎嬪、容嬪不說,還有從前的林貴人……皇上還要再放進一個小富察氏去,皇上又想叫我那宮里還要怎樣騰挪?」

「雖說我是皇後,所居的寢宮理應為中宮。可是這中宮畢竟不是從前的坤寧宮了,哪兒有那麼多的地方兒去!說到底,我的翊坤宮,跟這東西六宮其他的宮里,除了陳設不同之外,地方兒卻是一般大!」

「可是我的宮里偏擠進去那麼些人;尤其是容嬪,事兒最多,便連膳房、茶房、庫房都要單獨給她闢出來,還得搭牆給隔上,容不得豬肉和羊肉、豬油和羊油混合半點子去!那我那宮里,皇上您倒是給掂對掂對,還哪里有空兒,再勻給這位出自孝賢皇後丹闡的新人去了!」

那拉氏這樣滿腔的怨惱,卻只換來皇帝清淡一笑。

「瞧皇後說的,倒像是你鎮日都住在宮里似的。咱們也不過是逢年過節,又或是有要緊的慶典之日,才回宮里罷了;一年當中其余的時日,多在圓明園里。秋天更是到熱河去了。這般算起來,一年到頭兒,在宮里的日子也超不過半年去,你又何苦這般愁苦了?」

那拉氏緊咬牙關,「……饒是如此,我的宮里也好歹是中宮,總不能跟個大集似的,塞那麼多人進去!」

皇帝長眸輕挑,「朕的話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朕說將這個富察氏放進你宮里去,卻沒說不先從你宮里挪出人來,騰出地方兒來啊。」

那拉氏眯眼盯住皇帝,「皇上已有了主意?那皇上是打算挪誰?」

皇帝故意不著急說,而是先眨了眨眼。

待得那拉氏已是快要繃不住了,皇帝方唇角勾起,「……朕知道,你心下最為郁結的,是容嬪。你自己方才也說了,容嬪的規矩最多,佔用的地方兒最大。那就這麼著,朕便將容嬪給挪出來吧。」

那拉氏心下便如一扇緊閉的窗子般,嘩啦就敞開了,「皇上已是定了將容嬪給挪出去?太好了!」

皇帝輕哼一聲兒,「終究咱們倆剛剛議了,將今年新進宮來的那個妮莎也放到容嬪位下去,這便更住不下了,挪出去倒是時候兒了。」

那拉氏都不用想便笑道,「那正好兒永壽宮空著呢!我記著永壽宮修繕所費銀兩的清單是去年十一月二十七就呈進了,那就是說最遲到去年年底,永壽宮已是修繕好了。空著也是空著,自可指給容嬪住去!」

雖說令貴妃此時已經挪進了儲秀宮去,儲秀宮的意義要比永壽宮更重,可是那拉氏一想到永壽宮里曾經的種種越制,那些龍形影壁啊,那些玻璃的明窗啊,況且還是距離養心殿最近的啊!故此這會子一想到終于有旁人搬進永壽宮去,她心下便總覺著有些痛快。

皇帝卻淡淡垂眸,「誰說永壽宮沒人住啊?令貴妃雖然挪進儲秀宮去了,可是啾啾還在永壽宮里住著呢。啾啾留戀永壽宮,且晚上怕黑,也怕換屋子,唯有依舊住在永壽宮里,才能叫她心安。」

雖說婉兮與容嬪之間早已心照不宣,是將啾啾托付給容嬪撫養去了。可是因為容嬪還隨那拉氏居住,且也因為容嬪身為回部的關系,皇帝始終沒有明確下旨令容嬪正式撫養啾啾去。故此啾啾依舊還住在永壽宮里。

那拉氏揚了揚眉,「宮里有宮里的規矩,皇子們滿了五歲,進了學之後,便不能再隨生母居住,得挪進阿哥所去;公主們也一樣兒。九公主這一晃兒也快滿五生日了,按著規矩,七月過完生辰,就也該挪進所兒里去了,那這永壽宮自然便又空出來了。」

皇帝揚聲一笑,「公主也該挪進所兒里去,不假。只是從前公主們都是放在兆祥所里養育……可是如今永琪一家子在兆祥所里住著呢,你這忽然說要挪動,又要將永琪給挪到哪兒去?」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那拉氏心下又是暗火又燃。

這個永琪,便連大婚之後,皇上還不叫分府出宮去,依舊還留在宮里住著!——這樣兒,便總叫人擔心,皇上依舊還是屬意永琪的。永琪一日不出宮分府,那永琪對永的威脅,便一天都不能化解了去!

那拉氏便緩緩垂首,「……永琪也都二十多歲的人了,皇上便是再不放心,永琪也都是自己當了阿瑪了。皇上還是早些安排永琪出宮分府去的好。等永琪搬出去了,兆祥所又可空下來,自然又再可以叫公主們挪進去了。」

皇帝「哈」地一笑,「倒也不急。永琪這會子剛又得了個閨女,這會子他一家子自挪動不得。」

皇帝說著起身走過來,拍了拍那拉氏的手臂,「皇後先前說的有理,永壽宮里雖然有啾啾住著,可是卻還沒有內廷主位。那就叫容嬪挪進去吧。」

皇帝長眸微微一閃,「只不過,這永壽宮,朕卻不是賜給容嬪住的。只是叫容嬪挪進去,也方便協助照看啾啾,也省得她一個女孩兒家住那麼大的院子,便更怕黑了去。還是熱鬧點兒好!」

皇帝這麼打一拳,揉一下兒的,此時那拉氏心下早已分不清楚她是該歡喜,還是該惆悵。

不過她也不傻,她總歸還是听得出來,皇上這是跟她咬字眼兒、破悶兒呢。

皇上啊,不是不同意她之前的話,皇上是可以將容嬪挪進永壽宮里住著的。皇上只是——不願意正式將永壽宮賜給容嬪去罷了!

皇上想要的是︰這永壽宮從令貴妃搬出去後,即便再可住人,卻再也沒有一宮之主。

那拉氏抬眸凝注皇帝,輕輕一哂,「皇上是不想叫那永壽宮里的匾額,‘令儀淑德’四字易主吧!雖說令貴妃已經挪出去了,可是皇上在乾隆六年便一已下旨,人可以挪動,牌匾卻千秋萬代都不可動!那永壽宮,便永永遠遠頭頂上都只懸著一個‘令’字,永遠不改!」

皇帝倒是長眉輕展,拍了那拉氏的肩膀道,「……皇後啊,乾隆六年那會子,你能想到有朝一日令貴妃會挪出永壽宮,卻是搬進了儲秀宮去麼,嗯?」

那拉氏霍地抬眸。

皇上他這又是什麼意思!

不過若是回到乾隆六年,彼時的魏婉兮還是剛剛進封不久。雖說初封既是貴人,且在貴人位分上只待了一個月就晉位為嬪……可是她也絕不會想到魏婉兮有挪出永壽宮,搬進儲秀宮的一天!

一個辛者庫出身的漢姓女,在大清的歷史上,從來就沒有過超過妃位去的!而儲秀宮則是貴妃宮,最初更是皇後宮啊!

天兒是一天一天的熱起來了,因今春少雨,便連一向以花木葳蕤、水汽豐沛得到皇家青睞的圓明園,也呈現出一派干渴的模樣兒來。

便連晚間,巡夜的侍衛、護軍們都要額外多喊一回「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去。

婉兮也格外囑咐了自己宮里的燈火上的媽媽里,每晚必須要確保燈火都熄滅了,再用水打一遍,才可歇下。

皇帝自吩咐了又要再行祈雨之禮,永琪便也跟著一起忙碌起來。

他這日進宮,將祈雨諸事已是安排妥當,正要問皇帝的示下。卻不巧,皇帝去了暢春園給皇太後請安,沒在九洲清晏。

永琪轉頭出來。

頭頂的太陽像是一團火,這九洲清晏本是在後湖邊兒上,可是卻因為今春少雨,地上便也如一片焦土一般。一片明晃晃的白光,沒遮沒攔地朝著永琪的眼楮便拍來,永琪忙閉眼去躲避。

這樣的干燥,便連九洲清晏里伺候的侍衛、太監等,也都躲到廊檐下去了,沒人在這大日頭地下站著。

今年便早早兒地將往年六月間才搭起的葦子涼棚,都提前便預備出來了,就等皇上再次祈雨的典禮一過,倘若還不見透雨,這便要在九洲清晏殿的前檐也先支起葦子涼棚來擋擋太陽了。

永琪從那堆好的葦子涼棚邊走過,忽見一道裊裊的輕煙恍惚正從那葦子涼棚堆里隱約升起。

因那煙太弱,陽光又太盛,白色的輕煙被白熾的陽光給遮掩住,一時反倒沒人瞧出來。

永琪便微微一怔,左右看看,一眾太監和侍衛都躲到廊下去避太陽了,這葦子堆旁並無人看管。

永琪立住,也沒聲張,只抬腳朝那輕煙處踩了幾腳,將那輕煙踩滅便也罷了。

回自己所兒里的路上,永琪有些出神。

跟在旁邊伺候的哈哈珠子太監三德小心瞟著,不由得輕聲嘀咕,「……方九洲清晏里險些走水,阿哥爺怎不言語?倘若當真釀成禍事,阿哥爺今天這事兒若傳到皇上耳朵里,那可怎麼好啊?」

永琪回神,盯了三德一眼。

三德是他從小就伺候在身邊兒的哈哈珠子太監之一,另外還有三人,分別名為四書、五禮、六藝。

這是他的抱負,也是他對自己的自滿之處。

三德者,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

永琪眯眼盯著三德,思緒轉過「三德」之意,緩緩道,「……柔克。」

三德的才學還不到這個地步,便只能道,「阿哥爺說什麼?以柔克剛?」

永琪輕輕一笑,神采飛揚起來,仿佛心中已是有了什麼主意。

永琪走出大宮門,這便飛身上馬。三德在後頭一個勁兒地喊,「阿哥爺千萬慢點兒,仔細又腿疼!」

永琪一路策馬揚鞭,意氣風發回到兆祥所里,跳下馬來,將馬鞭丟給三德,自己先興沖沖進了門。

從去年秋回來,已是有日子沒敢這麼暢快地騎馬了。

腿疼,在馬上一用勁兒就莫名其妙地疼。

而大清的皇子,無論出入,都是不準坐轎的,只能騎馬。他便十分苦于上馬。

幸好今年胡氏給他生下了閨女,且因胡氏是未足月就臨盆的,閨女生下有些弱,這倒叫他得了理由推月兌了不少外出的差事去。這便不用總是強撐著上馬。

不過如今已是四月,他原本還擔心再秋之時可該怎麼辦。便是不必競賽騎射,單就從京師騎馬到熱河,再進圍場,這一路就是數月,他還擔心這腿怕是難以支撐。

不過幸好從開春以來,天氣十分晴好,他這腿仿佛還有些緩解的跡象。

而今日,他放開膽子這般縱馬狂奔了一回,竟然雙腿如舊,一點兒都沒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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