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73、真是團扶不上牆的爛泥(畢)

今年秋,皇帝下旨定于七月十七起鑾。

七月十五中元節這一天,皇帝在圓明園里放河燈,兼為小七和永璇慶賀生辰;愉妃便也到了永琪的所兒里,為永琪踐行。

以此為由,愉妃便也將尹夫人請來共座。

從前為永璇大婚之事,從納采禮到初定禮,尹繼善一家人也都多次入宮來行禮。在張氏夫人得封誥之前,都是由尹夫人獨個兒來擔著永璇福晉、小名慶藻的章佳氏的母親身份,率領尹家女眷進內廷來赴宴。

初定禮和婚禮,在內廷的女眷或者是在慈寧宮,在皇太後的召集之下設宴;又或者是在坤寧宮里,以皇後那拉氏為首來設宴。愉妃身在妃位,又是宮里資歷最老的僅剩的三人之一,故此每次也必定與宴。

便在筵席之上,愉妃本也與尹夫人多次謀面。

尹夫人為大臣之妻,是外命婦;又是滿洲世家的福晉,在內廷主位面前都要稱一聲「奴才」,故此從前都是尹夫人殷勤上前行禮請安。

因尹夫人在那些場合里,擔著的都是「八阿哥永璇岳母」的身份,是筵席上的主客,愉妃心下自有些訕訕的,倒不愛主動上前與尹夫人說話兒。

愉妃如此,一來是為了永琪。今年皇上對永璇的大婚如此重視,總歸叫永琪心下有些忐忑,這便叫愉妃瞧著尹繼善一家都有些不順眼罷了;二來,也與鄂常在有些緣故。

好歹鄂常在與尹夫人也是姑佷關系,如今愉妃與鄂常在已然生分,這便更不想與鄂家人有再多關聯了去。

可是今日,情形卻又不同了。愉妃是記著忻嬪的話,今兒又是她主動請尹夫人來的,這便從尹夫人一進園子來,便殷勤備至。

愉妃主動親自迎到門口。本以為她已如此,尹夫人便理應承情,主動更為殷勤才是。卻沒想到,尹夫人下了小轎,見到愉妃,雖說也是禮數周全,連忙上前深蹲請安,可是愉妃卻無法不覺著,尹夫人對她的態度與從前都不同了,反倒有些疏離。

愉妃一時想不明白內中緣故,便也只以為尹夫人這是在宮里拘謹些兒。她這便更多些熱絡,親自伸手扶起尹夫人不說,更是徑直親熱地挽住了尹夫人的手。

「從前都是在永璇的婚宴上見到夫人,終究礙著婚宴上的規矩,不便私下里說話兒,不過我這心下啊,卻一直記掛著夫人。今兒終得了機會,總該請夫人入內,咱們好好兒說說話。」

尹夫人卻依舊只是淡淡的,只道,「奴才哪兒敢有勞愉妃主子記掛」

尹夫人連續這般,愉妃不由得心下有些覺景兒,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永琪的福晉鄂凝去。

這會子永琪的所兒里,英媛已然有喜,身為兒媳婦的鄂凝正是最擔心婆婆態度的時候兒。為了不叫英媛這會子在婆婆的心目中越過她去,便是什麼能討好婆婆的事兒都是願意做的。

今兒愉妃說要請尹夫人進所兒里來一聚,她自忙不迭叫人去請;這會子瞧見了愉妃的目光,便也趕忙上前挽住了尹夫人,含笑道,「姑媽是不知曉,母妃這幾個月來可是在我面前正經提起過姑媽好幾回去。母妃都說姑媽當真是名門閨秀,一身的氣度見之就不俗,也唯有姑媽這樣兒的人物,才配得起姑父這樣的大才。」

尹夫人心下這才舒坦了些,點頭笑笑,「愉妃主子謬贊了,倒叫奴才如何敢當。」

愉妃這才滿意地展顏而笑,「何止尹夫人這樣的風度和氣派,我倒也听永琪說起過,夫人為尹大人所出的幾位公子,也個個兒都極善詩文,都是風雅不得的人物呢。」

說到幾個兒子,尹夫人這才從心眼兒里歡喜了。這便放松了下來,由得愉妃挽住了她的手去。

少時,永琪所兒里內宅,女眷宴席排開。愉妃親自握了尹夫人的手一起坐,極盡親熱之意。

愉妃想,以這般的親熱,也足將尹夫人在宮內的拘謹濾去了。卻沒想到,尹夫人竟然又開始打橫兒,堅辭不受,非說這是君臣之禮,便鄂凝是自家佷女兒,可這會子終究已是皇子福晉,便禮數不可逾越。

愉妃若要強拉,尹夫人干脆撩袍便要跪倒。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愉妃不得不松了手,只是勉強含笑道,「尹夫人太過拘禮了。這便是宮里,可卻是永琪自己的所兒里。此時咱們都是娘兒幾個共座罷了,沒的還要那麼多禮數去。」

「便是鄂凝為皇子福晉,可她終究是咱們自家的晚輩,這便關起門兒來,自然要執晚輩的禮數。」愉妃說著嘗試再去挽尹夫人的手,「這會子尹夫人你盡管跟著我一處坐,叫她們小輩兒的隨便坐去罷了。」

永琪福晉鄂凝瞧出婆婆的意思,這便也是勸說,「母妃說的是,姑媽便也不必推辭了,這便一處坐吧。」

尹夫人看在佷女的面兒上,略作猶豫。

愉妃這番上趕著,卻被尹夫人這般幾次三番地推拒,不由得心下略有些不痛快。這便忍不住道,「尹夫人在皇子的所兒里這般拘束,想來是永璇那邊兒的規矩嚴?可夫人是永璇的岳母,便是君臣有別,終究關起門兒來還應該長幼有序才是。便永璇是皇子,可只要夫人在,也只有夫人坐,永璇在地下站著的理兒;如何有永璇上座,而叫夫人下首作陪的?」

尹夫人面上便有些尷尬。

愉妃從旁瞧著,便輕輕嘆了口氣,親熱地按了按尹夫人的手,「……瞧夫人有口難言的模樣兒,這內里的緣故,我便也能猜到幾分了。如今張氏夫人得了封誥的事兒,自是傳揚得天下皆知了,我便也明白夫人你心下的滋味兒。」

「永璇那頭兒的筵席之上,若是關起門兒來的家宴,難不成永璇還要奉那張氏夫人上座,而冷落了夫人你去不成?哎喲,那便是永璇的不是了。」

愉妃抬眸凝視了尹夫人一眼,「咱們都是女人家,這也是關起門兒來說些體己的話,我啊,倒還有些忍不住替你埋怨尹大人兩句。說實在的,憑前朝後宮這些世家門第,誰家不是嫡妻方能得誥命的?便是尹大人自己的父親,當年的鄂東閣大學士尹泰大人,不是也不準侍妾得封誥麼?」

「故此啊,其實就算皇上封誥了張氏夫人,可是前朝後宮里卻都沒將那張氏夫人太放在眼里。偏是你家尹大人自己高興得不得了,逢人就夸此事,倒叫誰家都不好意思不附和兩句,這便反倒將那張氏夫人的名聲給水漲船高起來了。叫人仿佛覺著,張氏夫人不僅誕育下皇子福晉,而且在你們府里,原本也是得你家尹大人格外寵愛的。」

尹夫人一口氣梗住,抬眸凝注愉妃,已是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愉妃便也是點頭,「我明白,便不用你說,我心下都明白啊。便是幾十年的夫妻,便是陪著他風風雨雨走過來,便是給他誕育下那麼多優秀的兒子去……可到頭來,就因為閨女被指為皇子福晉,這便只將閨女看成掌上明珠,便仿佛所有的兒子都不要緊了似的;更將一個漢女侍妾逢人便夸,就忘了咱們這幾十年相伴相依的情分了。男人啊,唉……」

尹夫人倏然垂下眼簾,咬住嘴唇囁嚅道,「奴才家事,如何敢勞愉妃主子這般牽掛。」

愉妃拍了拍尹夫人的手,「今兒是七月十五,也是永璇的生辰。我便是忖著,永璇便是慶賀生辰,怕也得將張氏夫人迎入所里去。與其叫夫人你再陪著一處去受罪,我倒不如先將夫人請到這邊兒來了。這邊兒呢,雖說我們永琪不是夫人的女婿,可是鄂凝好歹是夫人自己娘家的佷女兒,也更貼心不是?」

尹夫人面上便更有些尷尬,垂下頭緩緩道,「愉妃主子說得對,今兒原本是八阿哥的生辰,奴才家里也該進宮給八阿哥道賀的。只是今兒不光是八阿哥的生辰,也是中元節,皇上在園子里放河燈,皇子皇孫們自然都陪著皇上過節呢,故此便是連張氏都也沒進來。」

「再有,听說七公主也是今兒的生辰,往年都是令貴妃主子叫著八阿哥與七公主一塊兒過。故此今年八阿哥雖說剛成婚,卻也不好直接單過了,怎麼也得到令貴妃主子那邊兒去行禮才是。故此慶藻便給了奴才家里知會,叫今兒只呈賀禮便罷,倒不必進宮來給道賀。」

「原來是這樣兒。」愉妃「哦」了一聲兒,淡淡輕笑,「八阿哥的福晉倒是賢惠,剛進宮來就知道暫且放下自己母家,反而主動陪著八阿哥去令貴妃那邊兒了。」

「只是,兒媳婦嫁進宮來,孝敬皇子的母妃倒是應該的。可淑嘉皇貴妃薨逝得早,令貴妃又不是永璇的母妃,更沒撫養過永璇,那咱們這位八阿哥的福晉又何苦放下自己母家,反倒要巴巴兒地陪著永璇到令貴妃那兒去?便是七公主也過生辰,可是公主終究怎麼與皇子相比啊,怎麼不是七公主來陪永璇過生辰,反倒要永璇主動上趕著去陪七公主一起過了麼?」

尹夫人豁然抬眸,唇角微動,卻終究還是忍著沒出聲。

眼見著話有些越說越不歡喜了,鄂凝趕忙兒道,「可不是嘛,今兒皇上在福海上放河燈,按說咱們都該進園子作陪的。若不是咱們家阿哥爺後天便要陪著皇上秋去,所兒里需要預備預備,不然母妃和我便也得進園子去了。」

鄂凝捉住尹夫人的手臂,略加了把勁,緊緊攥著,「今兒母妃就是因為姑媽正好在京里,從前總因為姑媽是顧著八阿哥那頭兒的婚事,母妃倒不想叫人誤會,故此一直沒能得機會與姑媽多親多近,也免得叫八阿哥那邊兒多心;好容易八阿哥的婚事辦完了,母妃這便想著得了這個機會,好好兒與姑媽說說話兒,敘敘親呢。」

「況且母妃也說了,八阿哥的婚事既然已經辦完了,想來姑媽不日便要陪尹大人回江南了。明年皇上的南巡,還多有仰仗姑父之處。那姑媽在京的日子便有限了,怕是這回秋歸來之後,姑父便要偕姑媽回江南去了,母妃便更急著趕緊見見姑媽呢。」

鄂凝手上攥了攥尹夫人,「母妃今兒可全都是對姑媽的一片心意,佷女知道,姑媽心下必定是感念萬分的。」

鄂凝的種種暗示,尹夫人心下自然也是明白。今兒便不管怎麼著,她也總不想叫自家佷女兒在她婆婆面前兒下不來台,這便也只得忍住一聲嘆息,努力向愉妃笑笑,點頭道,「奴才謝愉妃主子的恩。」

鄂凝這才悄然松了口氣,趕緊招呼上菜。她自己則執滿洲兒媳婦的禮數,自己並不上桌,而是立在地下,就在愉妃身邊兒,親自伺候愉妃用膳。

一時酒菜擺滿,氣氛倒也回暖了不少。

愉妃是蒙古格格,尹夫人是滿洲格格,兩人雖都是女流,不過酒量也都是有的。這便推杯換盞都吃了幾杯,借著酒興,倒是都更健談了些。

愉妃便道,「尹大人這一晃,任封疆之臣,也有幾十年了吧?」

尹夫人便也點頭,「可不,都三十年了。」

愉妃略微回想了下,「三十年了?我仿佛記得尹繼善大人除了雲貴總督,川陝總督,其余那些年仿佛都是在江南吧?」

尹夫人便也有些唏噓,「奴才沒想到愉妃主子如此牽掛,倒要替老爺謝恩。愉妃主子說得對,老爺除雲貴總督、川陝總督之外,這三十年的封疆之職,多在江南。江蘇巡撫、江南總督、河道總督、兩江總督……都是江南。」

愉妃點頭,「……尹大人此時是兩任兩江總督了吧?」

尹夫人笑道,「已然是四督兩江了。」

這話叫愉妃心下也咯 了一聲兒,暗道︰怨不得安寧這般忌憚尹繼善,而忻嬪為了助力安寧,便想著必得要先扳倒這個尹繼善呢!

愉妃特地驚嘆一聲兒,「怨不得皇上說過,江南之事,若尹公不能辦也。」

听愉妃這般一句一聲地夸贊自己丈夫,尹夫人這便更歡喜起來,垂首含笑道,「那是皇上的信重,老爺無一日不憂心有負君恩,故此三十年來夙夕不敢輕慢,無一日不兢兢業業。」

愉妃望著這樣的尹夫人,不由得微微挑起眉毛。

「是啊,總听說尹大人是自謙之人,卻沒想到反倒為了張氏夫人此事,這般自夸于人前。倒不知,那一刻尹大人又將夫人您置于何地去了?」

話鋒陡轉,尹夫人不由得微微一怔,抬眸望住愉妃。

愉妃嘆了口氣,「尹夫人啊,你說尹大人在此事上這般不謹慎,如此不惜人前夸耀漢女侍妾……是不是因為尹大人實在是在江南呆得太久,與漢人朝夕相處,早已沾染了漢人的習氣去,反倒忘了他本是滿洲世家的兒郎?」

尹夫人雙眸圓睜,「愉妃主子這是……听了誰嚼的舌根子去?」

愉妃也是挑眉,「誰嚼舌根子?何至于!前朝後宮誰不知道,尹大人雖身為滿洲世家子弟,卻連馬都不會騎?弓箭技藝更是生疏,前年陪著皇上秋木蘭,皇上令尹大人其射一疲臥之鹿,結果尹大人連發三箭才射中鹿身;可惜卻還是沒能射中要害,鹿中箭後跳起,竟能帶箭逃去,尹大人竟然亦無可如何……」

滿洲世家子弟騎射已然疲軟至此,在前朝後宮的滿蒙世家傳開,已然是笑談。

尹夫人面色漲紅,「回愉妃主子,那是我家老爺仁愛之心,不忍傷害那鹿的性命去!我家老爺曾言,那鹿應為母鹿,若射殺,必有小鹿就此失護……我家老爺便寧肯在皇上面前放下自己的臉面罷了。」

愉妃凝著尹夫人,實在是忍不住笑了。

「夫人若說旁的,我興許有不知道的,可是我好歹從小就是在南苑海子看著鹿兒們長大的。皇上哨鹿,自然有天子的好生之德,故此哨鹿之時圍起,必定先網開一面,將母鹿、小鹿放出。」

「故此,彼時既然是皇上吩咐尹大人施射,那自然不是母鹿,也不是小鹿。尹大人又何苦回到府中,還這樣欺瞞了夫人您去?」

愉妃說著嘆了口氣,又想去握尹夫人的手,「夫人心善,一心都為尹大人著想。可是尹大人卻寵妾侮妻不說,更如此欺瞞夫人您……嘖,尹大人如何對得起夫人您去?」

尹夫人心口起伏不停,終是霍地起身。

那坐墩因受力猛了,向後一個趔趄,與地磚撞出響亮的聲響。

鄂凝一怔,忙走過來扶住尹夫人,低聲喊,「姑媽……」

尹夫人卻甩開了鄂凝的手,朝愉妃深蹲一禮,「今日終究還是八阿哥的生辰,奴才在五阿哥這邊兒久留也多有不便。今日蒙愉妃主子傳召,奴才進內已向愉妃主子請罷了安;五阿哥福晉,奴才也見過了。這便先行告退。」

愉妃便是一皺眉,「夫人這是急什麼?今晚上的河燈怕還不放到半夜去?夫人這會子急著回去,又能見到永璇去是怎的?」

尹夫人輕輕咬住嘴唇,竭力控制著,「……便是見不到八阿哥,可是奴才好歹也得回去伺候老爺。後天五阿哥要隨駕去,我家老爺同樣也還要預備行裝,奴才著實不便久留了!」

鄂凝沒辦法,只得親自將尹夫人送了出去。

待得回來,見愉妃已是一張臉有些青色。

見鄂凝回來,愉妃忍不住劈頭蓋臉便叱,「這算什麼?我好歹因為你,記著她還算一門內親;可是說什麼內親,她卻終究是你堂姑媽,又不是嫡親的。我這般對她,還不是因了你,也算抬舉了她去,她竟然如此對我?」

鄂凝心下也是難受,急忙深蹲,「都是媳婦兒的錯,媳婦兒替姑媽向母妃請罪了。」

「不必了!」愉妃一擺手,「說什麼請罪,我可不敢當!她如今是兩江總督的嫡福晉,是誥命一品夫人,更是人家八阿哥名分上的岳母!便是大臣的福晉,可是也比我這個年老無寵的妃位更有臉面去了,我可不敢得罪人家,哪兒還敢叫她請罪!」

鄂凝為難不已,更為了所兒里此時的情形,不得不啞忍下來,便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媳婦兒求母妃千萬別誤會……姑媽豈敢對母妃不敬?再說便是從八阿哥那邊論,也自然有張氏夫人在前呢。姑媽她,她只是急著回府去給姑父預備行裝;況且她如今府里的情形,她心下也是不舒坦,還求母妃體諒。」

愉妃眯眼盯住鄂凝,「今兒既然鬧成這樣兒,我看在你的面兒上,倒也不宜與她計較。只是有些話兒我便不能再與她說,而只能與你說了。」

鄂凝連忙俯身,「還請母妃明示。」

愉妃彎腰,伸手拉起鄂凝來。

「鄂凝啊,你是鄂爾泰的親孫女兒,那從小兒便也沒少了見過你祖父與尹繼善在一處吧?你回去好好兒想想,鄂爾泰與尹繼善相聚的時候兒,曾經都說過什麼話,辦過什麼事兒去?」

鄂凝嚇了一大跳。

如今在整個鄂家,因為鄂爾泰為皇帝所恨,故此便是鄂家自家人都盡量避免再提起鄂爾泰來。可是今兒愉妃卻忽然問起鄂爾泰與尹繼善之間的事兒,這便有些鬼道了。

「回母妃,媳婦兒,媳婦兒當時年紀小,祖父的許多事都已經不、不記得了。」

「哦?」愉妃倏然挑眉,盯住鄂凝。

鄂凝不敢對上婆婆的目光,忙伏地垂淚道,「祖父是乾隆十年辭世,距今已是十六年了。媳婦兒那會子才三歲大啊,額娘,媳婦兒那麼小的年歲,如何能記得住什麼去啊?」

愉妃听著,倒也嘆了口氣。也是,憑鄂凝那會子的年歲,著實是為難她了些。

愉妃便伸出手去,攥住了鄂凝的手,「是啊,沒想到這一晃,你祖父都已經離世這麼多年了。好孩子,是額娘錯了,額娘不該難為你去。」

鄂凝叫婆婆這麼溫言著,便更是止不住眼淚,「今兒是媳婦兒不得用,惹得額娘不快……若以媳婦兒本意,媳婦兒自是只想孝敬額娘;只要能叫額娘高興的,媳婦兒便都願意去做。」

「當真?」愉妃倏然揚眉。

(求月票喲)

樂文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