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62、都是鐘情惹的禍(畢)

倫珠走後,婉兮思前想後,當晚還是悄然跟玉蕤問了那話本子的來處。

玉蕤瞧婉兮面色有些凝重,這便心下也是一慌,忙先自責,「都賴我,是我治下不嚴,總覺著這話本子好看,小女孩兒又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兒,喜歡看也是人之常情,便未曾嚴厲追問。」

婉兮也嘆口氣,「要說追根溯源,哪兒能怪到你那兒去?還是我開了不好的頭兒,這些年咱們宮里人都知道我沒斷了在看‘狐說先生’的筆記。她們自然見樣學樣兒罷了。」

「只是,話本子是話本子,人是人,終究是兩回事。我敢看‘狐說先生’的筆記,因為我知道他是誰,也知道憑他的才學和職位,他寫出來的東西我看了都是有用的;而這《石頭記》,話本子本身的確好看,文采斐然,可是這寫書的人卻始終雲里霧里,不肯露真身。」

「再說就連這話本子本身,咱們也還無緣看個囫圇個兒的,就這麼零揪著,難以猜透他接下來忽然寫出什麼來了。這便有些不好了,叫咱們太過被動去。」

婉兮說到這兒微微沉吟,也是小心拿捏著字眼兒。

「況且……倫珠意外發現,這話本子上竟然還有傅二爺的嫡次子明義的詩去……這話本子上的筆跡啊,咱們都認得出,那是翠鬟的。這自然是翠鬟親筆抄寫了才給咱們看的,這是她的孝心,可是卻也叫咱們干脆看不出究竟誰才是寫書的人去了。」

玉蕤心下也是一跳,「姐是擔心,這話本子是傅家流出來的,甚或就是明義寫的?」

婉兮點點頭,「雖說傅家一切有九爺做主,我倒不擔心。可是終究傅二爺家因為玉壺的事兒,與咱們尚有芥蒂,這明義是什麼時候兒私下結交了翠鬟去,或者說是為了什麼結交翠鬟去……咱們便不能不多留神些兒。」

婉兮說著也是嘆口氣,「咱們倒不打緊,想如今便是傅二爺那嫡福晉再怎麼著,也已經沒本事傷到咱們;可若是她想因此而殃及池魚,那豈不坑害了翠鬟這丫頭去麼?好歹,翠鬟進宮來與咱們相處一場,咱們便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丫頭一腳踩了進去。」

玉蕤深深吸一口氣,「姐說的是。不瞞姐,我私下里問了翠鬟,她說已然得了後頭新出的章回了……只是對那書究竟是誰寫的,便是當著我的面兒,她也一直守口如瓶。」

「叫姐這麼一說,我心下便更是打鼓了。她既然怎麼都不肯說,那這書便不是從宮外得來的那麼簡單,怕就是與宮中有瓜葛的人給她的;況且她果然又得了後頭的新的了,那便更加證明,那人的確是有法子進宮來,或者方便送東西進宮來的!」

婉兮點頭,「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你這回耐些心下來,好好查查這個來源。」

婉兮挽住玉蕤的手,「只是你也別忘了,翠鬟終究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你問她這事兒,總歸委婉些,別嚇著了她。」

玉蕤心里揣著這個事兒,卻也記著婉兮的囑咐,沒有貿然行事。

她在心下想了好幾日,暫且按兵不動。

這日英媛進園子來請安,玉蕤沒想到,英媛竟然也提到了翠鬟。

「……阿哥爺說,前些日子倒是在阿哥所門前見著了翠鬟。倒是不知道翠鬟是否是奉了姐姐或者令娘娘的旨,去阿哥所辦什麼差事。不過總歸啊,便是內廷主位叫人去阿哥所傳話,也都派太監去就是了,倒是極少有叫年輕的官女子獨自一人兒去的,這有些不合規矩。」

英媛抬眸盯了玉蕤一眼,「阿哥爺說,這若是平常,他便要告知宮殿監查問了。可因為翠鬟是姐姐您位下的官女子,阿哥爺便守口如瓶。卻囑咐我一聲兒,叫我進園子來給姐姐知會一聲兒,叫姐姐心下也有個數兒,別回頭再叫旁人給捅了出來。」

英媛左右看看,壓低聲道,「終究彼時不止阿哥爺一人看見,阿哥爺身邊兒還有六阿哥同行呢,六阿哥便也看見了。況且還有阿哥所里其他的阿哥們呢,此外還有那些太監們……」

玉蕤一顆心更是險些從嘴里跳出來。

之前令姐姐擔心一個明義就罷了,好歹明義只是大臣之子,便是傅二爺的兒子、孝賢皇後的佷兒,卻如今職餃也不過是個武六品的上駟院侍衛,還不打緊。

可是這會子叫英媛一說,這翠鬟竟然是與阿哥所瓜葛起來了……這還了得!

這會子永琪不在京中,已是隨駕謁陵去了。

玉蕤小心平復心情,不想叫英媛也瞧出什麼來,便只垂首笑笑,「原來是那事兒啊。五阿哥是誤會啦,是我叫翠鬟去的。翠鬟去,還能是為了誰呢,自然是為了十一阿哥永瑆唄。」

「十一阿哥雖說後來是給了舒妃撫養,可是好歹從小都是在永壽宮里看著長大的,跟咱們宮里情分深。有時候兒令貴妃主子忙不過來的時候兒,便囑咐我一聲兒,叫我找個人去瞧瞧那孩子短什麼、缺什麼不。」

「我要是叫個太監去呢,總覺著太監毛毛愣愣的,不夠細心。還是叫個官女子去瞧瞧,這才細致妥帖些,不是麼?」

英媛便也笑了,「定是如此,我與阿哥爺也是如此說呢。」

玉蕤悄然凝視著妹子,「照你瞧著,五阿哥這話兒是單與你說的,還是與愉妃也說過了?」

英媛這便紅了臉,垂首道,「阿哥爺說,這話兒自然是獨個兒與我說的。終究翠鬟是姐姐您位下的女子嘛」

玉蕤這才悄然松了口氣,促狹地推了推英媛,「哎喲,那我可要恭喜妹妹了。如今五阿哥真是長大了,這便有些話兒都不與娘說,卻只與媳婦兒說了……那豈不是在他心里,你便漸漸比愉妃還更要緊了去?」

玉蕤故意說著小時候兒的兒歌,「那歌兒怎麼說的來著?哦,大公雞尾巴長,娶了媳婦兒忘了娘」

英媛一時羞得滿面通紅,忙滾在玉蕤懷里,不依地磨蹭,「姐姐……姐姐再說,那小妹當真無地自容,以後便都不敢踏姐姐的宮門啦」

玉蕤抱住妹子,輕聲道,「我啊,是真心真意替你歡喜呢。終究咱們都是出身包衣,你便得五阿哥的寵愛,此時的身份也只能是個格格,別說要在嫡福晉之下,更連個‘側’字都不敢得。我是為你委屈,總忍不住心疼你啊。」

英媛便也回抱住玉蕤,也是輕輕吸了吸鼻子,「姐姐的提醒,小妹心下自然明白。我跟胡博容前後都為阿哥爺誕下了孩子,可是我們兩人的孩子卻都沒活過幾天……哪兒就這麼巧的事兒去!不過是嫡福晉在自己尚未誕育嫡子之前,便不準我們生下孩子的吧!」

「也是,她是尊貴的皇子福晉,我跟博容呢,不過都是‘皇子使女’,與人家嫡福晉怎麼比呀?我們便是誕下孩子來,可以就還是人家的奴才!」

玉蕤輕垂眼簾,「可是你瞧,你和胡博容相繼失了孩子之後,愉妃可曾叫細查了?她又可曾問過那嫡福晉去什麼?倒是依我瞧著,她如今還是對那鄂氏極為親厚。」

「也是啊,對于人家這個當婆婆的來說,只有鄂氏這個嫡福晉才是兒媳婦兒。你和胡博容啊,依舊還是‘使喚女子’。」

英媛緩緩坐直,面上已是掛滿了冷笑,「姐姐說的何嘗不是?便連進宮請安,或者皇上賜同樂園看戲,她都只是單叫咱們嫡福晉陪著。我跟博容,是永遠上不了台面,不會被她放在心上的。」

玉蕤輕嘆一聲兒,「我原本以為,她便是不看在你們的面兒上,好歹看在你們的孩子的面兒上……你們便沒資格當她的兒媳婦,可是你們的孩子終究是她血脈相連的孫兒、孫女啊!孫兒孫女前後腳地夭折,難道她就不心疼麼?」

英媛離去,玉蕤將這些話全都稟告給婉兮。

婉兮靜靜點頭,「永琪就是永琪,歷來做事都要比旁的皇子更沉穩一些。便如這回,他選擇將翠鬟的事兒告訴給英媛,而沒有說給愉妃,這便是他比他額娘都更高明之處。」

「若此咱們自是承了他的情;而英媛又能感受到永琪的寵愛,便是在咱們面前,也只會為永琪多說好話。這便于公于私,對他而言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玉蕤也是點頭,「我冷眼瞧著,我那妹子自是因此而對五阿哥更加情根深種。情是迷障,我原本擔心從她那兒怕是得不到五阿哥什麼有用的消息去;不過啊,多虧五阿哥還有愉妃這麼一個額娘,英媛便是與五阿哥情深,心下卻也對愉妃頗有芥蒂。」

「心有不平,便總想傾訴。我忖著便是英媛不會說五阿哥什麼,可是好歹咱們能從英媛嘴里听見愉妃的消息,那倒是也夠了。」

婉兮點頭,「你也別難為著英媛,終究她是夾在當間兒的。咱們便也不必跟她問五阿哥的事兒,只問關于愉妃的就也夠了。」

玉蕤點頭,一偏首,還是為了翠鬟的事兒涌起愁悶來。

「……原本以為那話本子牽連到了明義,已是夠要命了,這回竟被人瞧見她是去了阿哥所!這個翠鬟,我怕是要提前設法送她出宮了。」

婉兮想了想,「既然事已至此,你便將她叫來,咱們索性當面將話問清楚了吧。」

翠鬟被帶到婉兮寢殿,見殿內唯有婉兮、玉蕤兩人,暖閣的隔扇門都關起來了,她心下已有覺悟,這便跪倒在地,兩肩簌簌不停。

玉蕤先翻開了那話本子,指著上頭明義的那首詩問,「我也幾番番問過你了,這話本子是誰寫的,是打哪兒來的,可是你總不肯說!你好歹跟我一場,我也沒將你當奴才看,只把你當成自家小妹一般,我便也沒舍得難為你,不說就不說了。」

「可是你這話本子上頭,怎麼會出了孝賢皇後二哥、傅清傅二爺家的二阿哥明義的詩來?那我就不能不問清楚了!你若聰明的,便照實與我說了,管什麼我都能擔待;可若你還是嘴硬,到時候兒若是反倒鬧出什麼來,那我便也保不住你了!」

翠鬟一听就嚇傻了,驚愕地望住那首詩,「孝賢皇後的佷兒?明、明義?誰,是誰呀?」

「他的詩怎麼會在,在這話本子上頭?」

翠鬟這模樣兒叫玉蕤也是一愣,回頭與婉兮對了個眼神兒。

婉兮輕輕點頭。翠鬟這模樣兒,不像是做戲,怕這里頭果然是有些緣故。

玉蕤冷著臉將話本子遞給翠鬟,「你自己看!那還是你自己的筆跡,便分明是你自己一筆一劃親筆抄寫下來的。你怎會不認得?」

翠鬟嚇得兩眼落淚,「回主子,奴才是真的不認得。這話本子的確是奴才親筆抄寫下來的,可是彼時奴才也只是見原本那樣稿上頭也有這樣一首詩。因這話本子沒有刊印本,原樣兒也是手抄的,故此奴才也分不清這竟是後來有人格外題寫的,還是原本應該是那書里就該有的……故此,這才依樣畫葫蘆,也在一模一樣的位置,一式一樣遞給抄錄了下來。」

「可是究竟這詩是出自何人之手,奴才是半點不知啊!」

听翠鬟如是說,婉兮便也緩緩道,「若原樣兒里,那詩也出在邊角這個位置,那倒是像有人格外寫的題注,未必是寫書之人的手筆了。」

玉蕤听著,這便也稍微松了半口氣;可是後頭那半口氣反倒更高高兒地提到嗓子眼兒了。

「既然這話本子未必與明義有什麼牽連,那便唯有與阿哥所的牽連了!翠鬟,你在宮里好歹也伺候滿一年了,你該明白,這事兒若是扯上皇子,那只會干系更大!」

婉兮輕垂眼簾,指尖兒輕輕撥弄左邊腕上一對兒的「白玉凸雕纏枝花手鐲」,「翠鬟,你總該叫我和你瑞主子知道,你去見的是哪位皇子。」

翠鬟已是不敢再隱瞞下去,伏地叩頭,「回貴妃主子、瑞主子,奴才去見的,是……是八阿哥!」

听完翠鬟的招供,婉兮和玉蕤也都不由得對視一眼。

玉蕤更是急得將那《石頭記》劈頭蓋臉砸在了翠鬟頭上,「你好糊涂!且不說官女子私自與皇子結交,已是犯了規矩;更要緊的是,你難道不知道八阿哥今年就要娶福晉,兩個月後就要正式行聘了!你在這個節骨眼兒跟八阿哥私相授受,鬧出這麼一出來,這又成了什麼?!」

翠鬟淚落如珠,「回主子、貴妃主子……奴才,奴才自知身份,絕不敢造次。奴才與八阿哥……也從不敢私下見面。算到如今,也不過是去年中元之夜在萬花陣見了一面,再就是今年為了這話本子才見了兩回……」

「奴才知道八阿哥大婚在即,也知道八阿哥的福晉是兩江總督尹繼善大人的女公子,那樣的身份是奴才仰望都不及的……奴才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更不敢攪擾了八阿哥的婚事。」

玉蕤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便斥道,「你先出去吧!先在自己的耳房里呆著,沒我的話兒,你便不準出來!平日的當值,也都不用你伺候了!」

翠鬟淚如雨下,卻也無言以對,唯有重重叩首,這才灑淚告退而去。

暖閣里,只剩下了婉兮和玉蕤兩個人。兩人相顧無言,只听得見炕桌上精致的西洋小座鐘里滴答的聲響。

半晌,婉兮方輕輕嘆了口氣,「我前兒才說,等永璇大婚之後,咱們與永璇的福晉好歹時常走動些兒。如今,我便收回這話兒吧。」

玉蕤心下也是羞愧難當,「可不是麼!我位下的女子,在人家八阿哥大婚之期兩個月前,還這麼跟八阿哥私相授受的……這事兒若叫尹繼善大人知道了,恨還來不及呢,哪兒還能願意幫襯咱們去!」

玉蕤撩袍在婉兮面前跪倒,「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兒。姐,你好歹罵我幾聲兒!虧我還自詡手下的幾個女子都是我親自手把手兒地教出來的呢,卻原來她們非但幫襯不上什麼,反倒……扯了這麼大的後腿去!」

婉兮忙起身,將玉蕤扶起來,「傻丫頭,你又何必這麼想?雖說這事兒就在這個節骨眼兒忽然出現,叫咱們都有些措手不及,可是終歸翠鬟年歲還小,她哪里知道十三年前江南的故事,又哪里能猜到你我的心思去呢?」

「她是你親手教出來的,我相信她若事先就知道咱們心里這些事兒,她必定不會這麼做的……這會子咱們用她不知道的事兒來埋怨她,倒也冤枉了她不是?」

玉蕤又急又愧,抱住婉兮,已是落下淚來,「那該怎麼辦?姐,在江南想要扳倒安寧去,尹繼善大人是咱們必定要借重的。可是如今出了翠鬟這檔子事兒,尹繼善大人咱們便更難指望了。」

「而高家,終究又是拐彎抹角好幾重的關系,想要倚重,怕是更難……」

婉兮也是嘆口氣,「事已至此,興許也是時機還沒到。你先別急,咱們從長計議就是。即便是這個法子行不通,咱們必定還有旁的法子。」

「總歸這會子,便不是為了咱們的這番心事,也得記著永璇兩個月後就是大婚了,這會子便怎麼都不能再叫翠鬟與永璇私相交結去了。」

玉蕤點頭,「我明白!我這便叫她再不能出宮門去。竟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叫什麼事兒啊」

十天,倏忽而過。

九公主的種痘之期就在二月二十二日,婉兮宮內已是都為此事開始忙碌,便連玉蕤也暫且顧不上翠鬟那邊的事兒了,只是將翠鬟禁足在宮內,不叫再出去罷了。

可阿哥所那邊,永璇已是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皇帝謁陵,如四阿哥永、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等腿腳好的,自是都隨駕同去了,也就他這樣腿腳不好的才留在京里。

他心下不無苦悶,此時又等不到翠鬟的身影,這便已是急火攻心,無法再壓抑。

偏此時,就連十一阿哥永瑆也跟著皇帝一同謁陵去了,原本還能透過永瑆去帶話兒的路也是封死了。

若按著他原本的性子,他倒是不會自己拖著殘腳,到內廷去求見;可是這會子他已然無計可施。一日一日的,他耳邊回蕩的都是他那日與翠鬟說下的話︰「若你不來,我就去找你!」

好在寶玉、寶珠兩個死死抱住了他,跪倒哀求,「……奴才們听聞,這會子正是九公主種痘之時。主子想啊,令貴妃主子這會子心下會是如何?主子偏趕在這個節骨眼兒過去,那又成了什麼了?」

「主子好歹念著咱們淑嘉皇貴妃主子薨逝之後,令貴妃主子對主子的情分去。便是年年的生辰,令貴妃主子也都是帶著主子跟七公主一起過的……」

永璇這方咬牙,暫且忍耐下來。

二月二十二,九公主種痘。

痘種植入,三月初四日啾啾身上正式出痘,「天地一家春」等各處開始供聖。

婉兮每日早晚,都親自拈香拜神。

除了隨駕出巡去的皇後那拉氏、舒妃、穎妃、忻嬪等人外,其余人也都來隨婉兮一同拈香。

婉兮對此,自然也是心懷感激,尤其對和貴人格外更多了一層歉意去。

原本,今年隨駕的排單里,有和貴人。可是和貴人卻放心不下啾啾,自請留下來。

婉兮親自挽了和貴人的手,送和貴人出門,邊走邊徐徐道,「你去年才進封,原本今年是頭一回正式陪皇上去謁陵,也好叫你正式到先帝陵前行禮。可是因為啾啾的事兒,竟然將你延宕下來了,我心下當真過意不去。」

這會子終究和貴人還只在貴人之位,又沒有資格撫養皇嗣,更何況是貴妃所出的公主了。人家和貴人沒有這個名分,卻事實上擔起了這個責任來,每日里都過來陪著婉兮一起拜神,這便是難得了。

更何況,憑和貴人信仰之堅,從前她都肯為此而不惜違拗皇後,可是此時她卻肯為了啾啾,在全然陌生的滿洲女神娘娘面前跪倒,甚至叩首……婉兮何嘗不明白,這著實難能可貴。

(2018來了呢新年給親們比個心,新心相印,欣享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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