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9、皇上在後(六千字畢)

次日,亦即五月初六日,皇帝奉皇太後、帶領後宮從圓明園還宮。

從這一天起,皇帝要為了祭地之禮,入齋宮開始齋戒。

內廷主位給皇帝、皇太後、皇後三宮行禮恭送之後,也各自還宮。

正月離開紫禁城,挪到園子里時,東西六宮還宮主俱全;而此時回來,鐘粹宮的皇貴妃蘇婉柔卻已經不在人世。

這鐘粹宮便成了無主之宮。

想到此處,婉兮等人都人都不由得嘆息一聲兒。尤其是同住在東六宮的語琴、穎妃和婉嬪,都覺著一往東六宮回去,路過或者望向鐘粹宮的方向去,這心里都覺著空落落的。

昨兒剛發生鄂常在的事兒,今兒回到宮里,愉妃也是垂首斂眉,無聲無語。不想多出一聲兒,以免又引人注目了。

可是當她回到自己的儲秀宮,一進宮門,卻還是忍不住驚得叫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

愉妃眼前所見,正殿明間兒里的寶座下地坪上所鋪設的地氈已經撤掉,暫時只露出黯淡的木制地坪來,漆色凋零;寶座後的屏風也撤走了,只剩下那寶座光禿禿、孤零零地擺在那處,一派蕭條之感。

而左右次間、暖閣里,一應原來的坐褥、帳簾、鋪宮陳設等竟然也都該拆的拆、該卸的卸,擺了一地的雜亂,全然已經不是從前的模樣兒。

听見動靜,儲秀宮的首領太監張三喜急忙上前跪倒,「奴才迎愉妃主子來遲,奴才給愉妃主子請安了。」

宮內一應太監都出來一同跪倒請安。

愉妃眯眼盯著張三喜,「這是怎麼話兒說的?我不過才走幾個月去,回來便連自己的寢宮都不認得了,倒像是走錯了地方兒。」

張三喜忙叩首,「回愉妃主,主子不在宮中,奴才自然不敢擅動半點兒。奴才這是接了宮殿監的令,叫奴才帶人搬動的,奴才這才動的。」

說著話兒,外頭來報,說宮殿監總管太監高玉前來請安。

愉妃便吸一口氣,知道高玉這便是來正式給個說法了。

高玉進來,先恭恭敬敬跪倒,給愉妃請雙腿跪安,「奴才給愉妃主子道喜了。」

愉妃自己也控制不住,先閉了閉眼,「……說吧。」

宮里凡事皆稱喜。只是這「喜」是旁人嘴里的,放到自己心里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兒,那就只有自己才清楚了。

高玉含笑道,「宮里各宮苑,皆有每隔些年便需修繕、更新之例。愉妃主子居儲秀宮多年,儲秀宮里也有多年未曾修葺過了。如今看著,儲秀宮內外,不少梁檐彩畫有剝落之處;柱子、梁椽蟲蛀之處……兼之內里棚頂、牆面皆有不同等處陳舊、污漬等。宮殿監、內務府早已上報有年~~」

「愉妃主子居住在這樣兒的宮里,著實委屈了愉妃主子去。皇上下旨,便趕著這次的機會,請愉妃主子移步,到先皇貴妃主子曾居住的的鐘粹宮去。」

愉妃心下便是咯 一聲兒,「你是說,皇上下旨將我挪到鐘粹宮去?!」

高玉笑眯眯道,「正是。皇上旨意里說,愉妃主子從前就是鐘粹宮里的貴人,對鐘粹宮的情分自是深厚。如今先皇貴妃已然薨逝,鐘粹宮一時空下來無人做主,那這內廷主位里,便沒人比愉妃主子更適合挪回去了。」

愉妃盯住高玉。皇上這話兒說的,叫她竟然無語反駁!

她深深吸氣,抬眸望向高天,「那便多謝皇上的體恤了。只是我倒以為,終究先皇貴妃四月里剛薨逝,如今還不滿一個月,那鐘粹宮里怕也該擺設些念想之物才是,又如何合適這樣快就挪動人進去?」

高玉含笑點頭,「愉妃主子說的自然有理。只是皇上口諭,已經將先皇貴妃的喜容、生前物件兒等,都挪到長去了。總歸與孝賢皇後、慧賢皇貴妃等幾位的喜容、遺物一同供奉即可。鐘粹宮依舊著人居住。」

愉妃輕輕閉了閉眼,心下已然知道,事情再無轉圜的余地。

她緩緩轉身,向南,朝養心殿的方向行跪禮謝恩,「妾身,謝皇上恩典。」

禮罷起身,高玉含笑道,「愉妃主子的一應物件兒,奴才等早已著儲秀宮內太監全挪到鐘粹宮了。愉妃主子這便動身前往即可。奴才這便吩咐,替愉妃主子備轎?」

連一個奴才都在攆她!

愉妃深深吸氣,將心底悶氣壓住,竭力維持表面的平靜,輕輕點頭,「不忙。好歹我在這儲秀宮里,也住了十多年了,如今說要挪出去,還當真有些舍不得。便叫我再延宕一會子,四處再瞧瞧,稍後就過去了。」

「高總管,你是大忙人兒,我不敢留你繼續在這兒陪著我。你請便吧。」

高玉便也笑笑應了,跪倒告退而去。

高玉走了,白常在也上前來,輕聲道,「小妾陪愉妃娘娘四處看看吧?」

愉妃苦笑,「不用了,你先過去吧。那邊兒怕是還沒妥帖,你自己的寢殿里也需要你重新親自歸置。」

「我自己在這邊看看,不多會兒就也回去了。」

白常在這便半蹲告退。

儲秀宮里的人陸續離開,便安靜了下來。愉妃只帶著三丹一人,繞著這儲秀宮前前後後地走。

「三丹啊,你還記得麼,我在這儲秀宮里,已是住了多少年了?」

三丹听得出主子這語氣里的沉重和哀戚,垂首輕聲答,「……乾隆十年,慧賢皇貴妃薨逝。便是從那一年,主子便入主儲秀宮了。算到今日,已然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是啊,都十五年了。」愉妃輕輕閉了閉眼,「所以也難怪高玉他們說這宮里陳舊,該重新修葺一番了。因了這樣的理由,將我給挪出去,當真是太合情合理了。」

三丹忍住一聲嘆息,「那主子便別難過了……」

愉妃深深吸氣,抬頭望向天空,「我倒是不想計較!這東西六宮,這儲秀宮又不是離養心殿最近的……」

愉妃輕輕闔上眼簾,「可是,這儲秀宮總歸是與其他的宮,地位不一樣兒的啊。」

便如先帝雍正爺時,皇帝寢宮從乾清宮換成了養心殿,皇後自然也要隨著從坤寧宮一起搬進後宮,在東西六宮里擇一宮居住。究竟東西六宮之中,哪一宮才能是皇後正宮,並未有書面上的明文規定;但是私底下,總有些不成文的規矩。

「皇上剛登基那會子,乾隆二年正式冊封後宮,孝賢皇後位正中宮便居儲秀宮。那儲秀宮,便成了後宮的中宮所在;」

「後來孝賢皇後執意挪至長去,這儲秀宮里便住進了慧賢皇貴妃,這儲秀宮的地位依舊超卓于其他宮之上。後來孝賢皇後崩逝,長里不住人了,這儲秀宮依舊是里地位最高的。」

愉妃努力地笑,「故此我在意儲秀宮,覺著皇上當年將我給挪進來,就是暗示屬意了永琪……我也沒猜錯,這些年來皇上對永琪是真的好。」

「可是如今皇上卻要將我給挪出儲秀宮去了!皇上他,怎麼可以這樣兒呢?」

三丹最是明白主子對這儲秀宮的在乎,可是這會子也只能勸,「主子快別這樣想了。這會子皇後主子可是居翊坤宮呢,那翊坤宮才是中宮,主子便忘了這儲秀宮曾為中宮的老例兒吧。」

「再說,奴才還記著,乾隆十三年,咱們儲秀宮里不是也改造過一回麼?那年四月間,皇上下旨,將咱們儲秀宮里的地平寶座與景仁宮的對調安設,就是因為儲秀宮里的地坪寶座規制高;而那年七月,嘉妃晉為貴妃,這便將原本給慧賢皇貴妃的地坪寶座挪到她宮里去了。」

「從那以後,咱們儲秀宮里的地坪寶座,用的都是景仁宮里原本有的妃位的規制,還哪里有什麼超卓、特殊的去了?故此,主子又何必還留戀不去呢?」

三丹自是好意,想幫主子寬心,這便極力說儲秀宮的種種不好。可是愉妃沒見歡喜,反倒倏然睜圓了臉,將三丹扶著她的那只手,狠狠甩開。

「你說什麼呢?!」愉妃已然是滿面厲色。

三丹一驚,念頭一轉,已然明白自己失言。這便連忙白面蒼白地跪倒,「主子……奴才,奴才不是那個意思。」

愉妃深深吸一口氣,盯住三丹。

「便是乾隆十三年,曾經將地坪寶座與景仁宮對調過,將規制降低;可是儲秀宮依舊還是儲秀宮,儲秀宮的風水不會改變的!」

其實乾隆十三年四月那會子拆出的不止地平寶座,還有正殿明間里代表規制的左右宮門頂的毗盧罩。至此,儲秀宮的級別徹底降低,已然不是當年慧賢皇貴妃所居的那個儲秀宮。

她心里何嘗不明白,可是她卻不想承認;不但自己不承認,也更不想叫別人發現了這個。

這會子便是對著自己位下的官女子,她也一樣不願承認啊。

「那會子便是皇上叫對調地坪寶座,也只是因為金靜 進封貴妃,皇上卻舍不得重新制造一份貴妃規制的地坪寶座,所以才將儲秀宮原有的拆出罷了,絕不是皇上因此便輕視了我和永琪去……」

三丹落淚,顧不得頭上發髻和釵環,已是叩頭在地,「奴才明白的,奴才絕無此意。」

愉妃卻仿佛不是在與三丹說話,而是在自言自語,「……便是這次我被挪出儲秀宮了,也只是因為那鐘粹宮終究是皇貴妃的寢宮了。那蘇婉柔可是除了繼任皇後待期之外,咱們本朝頭一個獲得冊封的皇貴妃啊,那麼說起來,這位分倒是已經超過高雲思去了。」

「高雲思她,即便是初封貴妃,卻也不是經過冊封的皇貴妃啊。那鐘粹宮,就理應已然高于儲秀宮了,是不是?」

說到此處,愉妃便笑起來,極力地自我安慰,極力地想要抹去面上語中的哀戚。

「……其實不止如此啊,當年皇上剛登基時,先帝的太妃們還沒有正式挪進壽康宮的時候兒,依舊還住在西六宮里;而我們這些皇上的嬪妃,便統住在東六宮。那鐘粹宮,最初那會子也曾經是高雲思暫居過的寢宮呢。這樣說起來,那鐘粹宮倒比儲秀宮還在先!」

那會子鐘粹宮以貴妃高雲思為首,當年同樣為漢女的蘇婉柔還是純嬪,隨高雲思居住。

「那我便是挪過去,也還是皇上依舊重視我母子,沒有半點遷怒、降格之意!三丹啊,你說,是不是啊?」

三丹早已額頭磕紅,淚流滿面,哪里還敢再說個不字,只一徑順著主子罷了,「……是,主子英明。皇上他,必定是這個意思。皇上只叫主子越走越高,皇上心下只對咱們五阿哥越來越重視。是這後宮里其他的主位、其他的皇子,都比不上的。」

愉妃終于舒心而笑,站直了身子,垂眸望住眼前的三丹。

「快起來吧,你怎麼還跪著呀。鐘粹宮那邊兒還等著咱們過去歸置呢。」

「罷了,這儲秀宮此時已是如此破敗陳舊,風水也早轉了。咱們還留戀什麼?走吧,咱們回咱們的鐘粹宮去。」

儲秀宮里這樣一番折騰,同在西六宮的婉兮自是很快便得了信兒。

稍後待得愉妃回到了鐘粹宮去,那鐘粹宮里傳出了動靜,語琴等人才知道。

語琴這便又急急回永壽宮來,問婉兮的看法。

婉兮倒是淡淡一笑,握了握語琴的手,「愉妃那麼舍不得儲秀宮,那姐姐呢?姐姐還是比愉妃更先住進儲秀宮里去,當年一進宮便是在慧賢皇貴妃位下學規矩。姐姐要不要也去看看,憑吊一番?」

語琴的臉都紅了,拍掉婉兮的手,「呸,虧你還來打趣我!」

婉兮執蘇繡團扇,笑得捂住了臉,「姐姐為何不能一笑?這事兒,難道姐姐听了,心下不痛快麼?」

語琴便也笑了,「自然是痛快的!還以為也就昨兒在園子里,咱們折騰鄂常在那一出戲罷了;哪兒想到,皇上早在宮里另外給愉妃預備下了另外一台戲。今兒啊,我都不用去瞧愉妃那張臉,都能想象到她有多氣急敗壞了!」

婉兮垂首,笑意漫延。

語琴無奈地搖搖頭,「虧咱們昨兒還在園子里折騰得那麼熱鬧,自以為那出戲唱得也算不錯;哪兒成想,終究都比不上皇上一根小指頭去。」

「這樣回想起來啊,咱們跟昨兒在‘萬字房’西邊兒那水上戲台上唱戲的戲子,倒沒什麼區分去了;人家皇上壓根兒都離席了,敢情是早就在宮里都安排好了。便沒有咱們那一出戲,皇上這邊兒該折騰的也早就折騰完了。」

婉兮明白,將愉妃的東西從儲秀宮折騰到鐘粹宮去,那沒個十天半月的都折騰不完,可見皇上下手更早。只是這些別說愉妃自己完全沒听得見風聲去,便是連婉兮和語琴她們都被瞞住了。

語琴嘆了口氣,「皇上啊,終究還是替你顧著胎氣,便什麼都不想叫你操心,暗地里早就布置完了。虧咱們昨兒還那一頓折騰……怪不得皇上一開場就離席了,他啊是用不著看,也舍不得看你被驚動了去吧。」

婉兮低低垂首,努力控制著笑意,「總歸,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語琴除了嘆氣還是嘆氣,「這會子啊我倒慶幸昨兒那出戲,是我出頭來演,沒驚動你;要不然若是你出頭啊,我都擔心皇上給攔下來。他啊,之所以不動聲色,就是不想叫你驚動著呢。」

婉兮眸光含笑,「所以昨兒看見姐姐唱念做打均得宜,皇上這才放心而去啊。由此可見,皇上可是信得過姐姐去呢,將那麼大個戲台子都空出來,可著姐姐揮灑呢!」

「呸!」語琴紅了臉,揚手又作勢拍打了婉兮一下兒,「我再揮灑,他老人家也不稀罕看啊!……不過若是你擔綱,他才不會走呢。」

婉兮連忙撒嬌,「姐姐千萬別這樣說……皇上昨兒離席,那是為了策問舉子們去呢。」

語琴便又啐了一聲兒,「你不說這個,我還作罷了;偏你要說這個,那我就更不依了!皇上策問舉子在哪兒啊,那不是得在太和殿麼!太和殿在哪兒啊,那是在宮里啊!——可是皇上昨兒又是在哪兒呢,他是在園子里啊!」

「所以我說啊,他才不真的是為了什麼策問舉子而離開的,他就是心有成竹之外,又不稀罕看我演戲,這便借故退開了……」

語琴當真句句在理,婉兮都沒辦法反駁了。

誰叫皇上昨兒的確是在園子里啊,他哪兒回宮來,又怎麼能在太和殿策問舉子們呢?

「不管怎樣,這會子姐姐可樂一樂吧。」婉兮湊過去纏磨語琴,「姐姐再說那些話,那我便無地自容了~~」

語琴這才釋然一笑,「呸,我剛剛兒都忘了我自己多大年歲了。三十七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女孩兒時候似的,就忍不住酸你幾句呢!」

「你說你啊,連我都忍不住因為你而拈了酸去;你又叫其他那些人怎麼活呢?」

「姐姐~~」婉兮攬住語琴的手臂撒嬌地搖。

語琴無奈地嘆氣,「算了,不說了就是。否則你這張臉皮都快紅破了。」

兩人又說笑了一陣子,終于平靜下來。

語琴轉頭望向窗外,「愉妃自是活該,可是我這會子卻是要忍不住去猜,那儲秀宮空出來,又要叫誰住進去?」

婉兮倒是淡淡的,「儲秀宮必定要修繕,這一動,怕是一年半載的都修不完。總歸這會子還住不進人去,姐姐等到修完了再去想,就也是了。」

語琴便也點點頭,「總歸啊,無論是誰住進儲秀宮里,都沒有你的永壽宮離皇上近!況且你這永壽宮,在乾隆十年你正式封貴人、晉嬪位之前,整整十年都沒人住。皇上可不就是等著你正式進封,獨指給你麼!」

婉兮裝傻地笑,「哦?有麼?哎喲,乾隆十年,這都十五年前的事兒了,我哪兒記得清楚去?」

語琴惱得直掐婉兮,「你還敢跟我裝傻了是不?」

婉兮抬手拍拍腦門兒,「……姐姐冤枉我,我哪里有裝傻?我懷著孩子呢,這會子是真傻啦!」

五月初十日,祭地禮成,回到宮中的皇帝親御乾清宮,行禮,恭覽玉牒。

玉牒為皇家族譜,每十年編續一次。大清玉牒共有兩套,一套存于京師的「皇史宬」;另外還要恭送一套去盛京故宮存放。

在宗室玉牒中,以帝系為統,按照輩份為序,每一輩首列皇帝,自近支推及遠支;以及皇太子的冊立、後妃的晉位情形等。但是並非所有後妃都能載入玉牒,唯有誕育了子女者方可載入。

便也是在這一日,皇帝從禮部呈進的皇貴妃蘇婉柔的謚號中,選定了「純惠」二字。自此皇貴妃蘇婉柔冊謚為「純惠皇貴妃」。(純惠皇貴妃的謚號不是皇帝欽定的,由此可見,又比另外幾位低了去)

冊謚的詔書亦傳諭六宮,令後宮皆知。

那拉氏接完旨意,起身之後便也忍不住冷笑一聲兒,「純惠皇貴妃,好,好。終究,也算命好,一個漢女,如今這便是給正式載入玉牒了。」

「只是這些冊文里的話,文縐縐的,我听可听不明白。」那拉氏不由得朝南邊兒——永壽宮的方向望了一眼,「不過我倒是記住了純惠四月里冊封皇貴妃的冊文里的一句話︰‘式令儀于圭璧’……皇上心里,總不過對後宮德行的嘉許之詞,就這麼幾個字兒了吧?

「好歹那是給純惠冊封皇貴妃的冊文,倒還又是‘令’啊,又是‘圭’的,怎麼都跟永壽宮連一塊兒去了。可憐純惠那會子已在彌留,卻還要听著像進封旁人似的。」

塔娜輕嘆一聲,輕聲勸道︰「總歸那是純惠皇貴妃的事兒,主子何苦替她計較?奴才倒是記著‘令’字倒是許多內廷主位的冊文、祭文里時常出現的,又不是唯獨指令貴妃一人……」

那拉氏卻是倏然轉眸,盯住塔娜。

「你說的沒錯,這個‘令’字幾乎出現在每一位內廷主位的冊文和祭文里!那又何嘗不是說,皇上對後宮之德,最好的定位,就是這個‘令’字?」

「而皇上他,更是只把這個‘令’字,給了那個人為封號啊!」

塔娜也是怔住,一時間啞口無言。

她極力地調整心緒,用力一笑,「不管怎樣,這會子皇上將愉妃從儲秀宮里挪出來了,那便也是好事兒!主子想想這個,心下必定能舒坦些了。」

那拉氏眉頭高挑,想了想,便也哼了一聲兒,「倒也是。總歸啊,皇上給了‘令’字給那人做封號,到如今都十五年了;我還計較那個做什麼!」

「這會子,我只顧著我的永就是了。反正這會子她已經沒有皇子了,倒是瞧著愉妃那模樣兒,更叫我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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