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341、瑞(六千字畢)

這個六月間,內地因大雨解旱,朝廷催促各省、縣,趁雨後補種。皇帝下旨地方衙署出借農具、種子,晚收賦稅,誓言要確保這大旱的一年,仍有收成。

而西北軍情也發生了重要的變化——六月麥熟,兆惠、富德等率領朝廷大軍,開始攻打大小和卓兄弟最後的據點︰喀什噶爾和葉爾羌兩城。

六月二日,富德由和闐啟程,進兵葉爾羌。六月十一日,兆惠領兵九千,由烏什南下,進兵喀什噶爾。

大小和卓兄弟眼見大勢已去,開始安排出逃。

六月十八日,同樣來自和卓家族的額色尹、瑪木特叔佷,與大和卓波羅尼都交戰,剿殺多人,隨後來到兆惠軍營投誠。

六月二十七日,大和卓波羅尼都西逃;閏六月二日,小和卓西逃。

閏六月十四日,兆惠進駐喀什噶爾城,富德所部先鋒鄂博什進駐葉爾羌城。閏六月十八日,富德進入葉爾羌。

皇帝大喜,令兆惠留駐喀什噶爾,辦理喀什噶爾、葉爾羌二城事務;富德、明瑞等速領兵追擊。

至此,大小和卓之亂,已近平定。

西北的捷報,將先前日月雙蝕、天降大旱、皇孫夭折等不祥,統統掀了開去.

值此大喜,閏六月初十日,宮殿監下的「遇喜處」正式報了令妃、多貴人兩人的遇喜去。

遇喜處專司嬪妃生育之時,挖喜坑、埋胎衣等事。遇喜處自正式報了兩位的遇喜,便意味著,該處已經要正式開始為二位的臨盆而預備了。

閏六月二十二日,皇帝也正式賜封玉蕤為「瑞常在」。

今年後宮前後腳賜封三位學規矩女子,且前兩位還都是分別在皇後、純貴妃位下學規矩,起封原本都應該比玉蕤高;可是玉蕤不但同封常在,並未從答應起封;且直接得了封號「瑞」。

前頭的伊貴人、郭常在,「伊」字和「郭」字都是從她們母家姓氏,或者部落里來,只是「名號」,並非「封號」。

而玉蕤的不但有封號,而且是「瑞」字,叫人自然聯想到祥瑞之意,正合此時西北捷報頻傳的喜慶。

婉兮也捉著玉蕤的手含笑道,「且不說這個‘瑞’字,本就是玉形而蕤聲,本就與你的名字切合;且這個‘瑞’字,還是用了玉字邊兒啊。」

「皇上最是愛玉之人,給皇子們取名方用這玉字邊兒的字兒。這算得上是‘欽定偏旁’,皇上竟然也選了這樣一個字給你……足見,皇上有多重視你去。」

婉兮故意抬眸望了望天,「我想想,好像咱們宮里這麼多主位的封號里頭,含有你這樣玉字邊兒的,也就你這一個了吧?」

六宮常在、答應等位分的,也皆來道喜。可是即便婉嬪、語琴和穎嬪都是身在嬪位的,因多年親厚,這便也都親自來了。

婉嬪走進來听見婉兮這樣說,也含笑上前湊趣兒道,「誰說不是呢?即便常在的位分是不高,可是這個封號卻金貴呀!想來皇上竟肯給一個常在位分的,這樣兒好的封號去,何愁將來不是瑞貴人、瑞嬪、瑞妃去呢?」

語琴也笑著道,「瑞,以玉為信也。玉蕤你快說說,你做了什麼事兒,叫人以當你是玉制的印信、符節去?你又是幫了誰,傳遞了什麼消息啊?」

穎嬪也上前來胳肢玉蕤,笑作一團,「皇子、近支宗親,這麼多皇家的子佷呢。這玉字邊兒的字兒,都快用完了;皇上卻怎麼這麼大方,將這樣一個字形、字義都好的,竟給了你去!這不是寵你,又是什麼呢,嗯?」

玉蕤實在是羞愧難當,只得上前抱住了婉兮的手臂,躲到了婉兮的身後去。

「主子還說什麼我獨一個兒?主子的‘令’字,分明才是後宮里第一個以‘玉德’為封號的!」

「且主子的‘令’字,妙就妙在,玉德隱于字義中,卻不在字形之上。而奴才這個‘瑞’字,便是與玉相關,卻也只是直不愣騰地擺在明面兒上罷了。由此便足見皇上是懶得給主子多費半點心思的……」

「與主子的‘令’字相比,奴才這個‘瑞’字,一不新鮮,二不深邃。奴才想,皇上給了奴才這個字,怕也是因為奴才是主子位下的女子,這便封號上也都順著主子來取,就是叫奴才一輩子都記著,奴才是主子的奴才,今日的一切,都是托了主子的福。」

婉兮听得心疼,忙伸手回抱住玉蕤,「傻丫頭……」

白常在從外頭進來,也正趕上這一幕。白常在含笑輕輕拍掌,「……小妾倒是覺著,瑞常在說得甚是有理。《禮記》說‘以圭為瑞’,而令妃娘娘的‘令’字,又有‘如圭如璋,令聞令望’之句。」

「故此啊,小妾也是覺著,瑞常在這封號,就是因為令妃娘娘,皇上才特地給的。」

玉蕤終是笑了,從婉兮身後逃出來,上前抱住白常在,「還是白常在最懂我!」

玉蕤說著回眸朝那幾人做了個鬼臉兒,「不像那幾位主子,不是嬪位就是妃位,哪兒懂咱們當常在的心去?」

婉兮忙伸手向白常在,「水菱,快過來,別听玉蕤瞎說!」

婉兮只這樣一句,玉蕤便立時明白過來,忙給白常在行禮,「哎喲,瞧我這張碎嘴,渾說什麼呢!白姐姐是早有怡嬪娘娘身在嬪位,故此白姐姐自己倒不在意位分了。」

白常在終究也已經在常在位分上熬了十年。

皇帝仁厚,宮中嬪妃起封一般都是從常在起,輕易不為答應;可饒是如此,常在的年例銀子,也只有五十兩。

而常在因位分低,這宮里主位、皇子皇女的過生日、年節的,送禮的便總有她們。這五十兩銀子別說自己過日子,連送禮都不夠。故此常在若不得寵,僅憑自己的份例,在宮里唯有苦哈哈地過日子,連宮外商賈之家都比不上。

故此這些年,白常在的處境頗有些艱難。不過幸好皇上念著她姐姐怡嬪,平素對白常在也有賞賜;況且她哥哥柏永吉是內造辦處的庫掌,那差事里過手的都是品級最高的金銀翠玉,故此柏永吉也頗周濟妹妹些。

她另外一個哥哥柏永慶,更是在去年,外任到擅動淄博淄川縣的知縣去了,仕途之上頗有些可望。

婉兮便含笑握住白常在的手,「水菱的性子最是恬淡,便是常在之位又怎樣?水菱的福氣,倒不比任何人差。」

白常在含笑望婉兮,「小妾這些年在宮里的日子,若沒有令妃娘娘幫襯,又如何有本事恬淡至今?姐姐終究早去,哥哥又是外臣,不得相見,小妾位分又低,平素便是在人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若不是凡事都有令妃娘娘護著,小妾在這宮牆里,早已湮沒于煙塵了。」

婉兮含笑點頭,「快別這麼說。你家里的事,可都料理好了?」

白常在不由得一聲脆生生的冷笑,「料理完了!終于等到她死!」

二月間,柏氏姐妹的「嫡母」範氏終于死了。

柏氏姐妹的母親,姓張;這範氏在柏家奉旨入旗時,號稱身為為柏氏姐妹的「嫡母」,事實上她不過是那當年趁著怡嬪年紀小,買了她過去培養成揚州瘦馬的「媽媽」罷了。

這些年,範氏兩口子靠著怡嬪封嬪,得以入旗,享受著朝廷的錢糧、房屋、田產,柏氏姐妹打掉牙齒和血吞,心下早多少年就盼著她早死才痛快。

可那樣的人,偏是命硬的,竟熬到怡嬪先故去,直到今年才死。

白常在眸光微冷,「範氏死了,我那‘爹’也不該獨活于世。我算著,他今年之內,也該死了……」

白常在這些年在宮里安安靜靜,眾人都極少見到她面上如此冷然決絕的神色。一時間,諸人都是屏息。

白常在不好意思地欠身行禮,「……都怪我,這會子說那些人做什麼?今兒是瑞常在的好日子,都是我口無遮攔了。」

「瑞常在,萬萬原諒我。」

玉蕤忙含笑道,「白姐姐千萬別這麼說。今兒既然是好日子,那便別只是我的好日子,也同樣是姐姐的好日子,那我心下才更歡喜呢。」

白常在這才含笑上前握住了玉蕤的手。

正說著話兒,玉蟬進來回話,「回主子,各位主子、小主,鄂常在來了。」

此時宮里的常在就這麼幾位,白常在來了,鄂常在自然也後腳就到。

婉兮點點頭,「請吧。」.

鄂常在走進來,與婉兮、婉嬪等高位嬪妃行禮請安;回頭又與玉蕤、白常在行平禮。

行禮已罷,婉兮請鄂常在坐,奉茶已畢。婉兮這才靜靜抬眸,望著鄂常在身邊兒的女子問,「……我記著,上回替鄂常在來送謝禮的,是落霞姑娘。」

鄂常在忙瞟了身邊兒的女子一眼,那女子急忙上前行禮,「回令妃主,奴才叫孤鶩。」

婉兮揚眉,「‘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你們主子好文采。」

鄂常在紅了臉欠欠身,「惹令妃娘娘笑話……小妾不過是粗淺念過幾首漢詩,因這是名句,故此勉強記得兩句罷了。若論漢學的素養,小妾如何與令妃娘娘、婉嬪娘娘、慶嬪娘娘,還有白常在相比去的?」

語琴不客氣地一笑,「只可惜啊,這後宮里是最講高低尊卑的,這些什麼‘齊飛’、‘一色’的,在後宮里未免只能是一個念想罷了。」

鄂常在面上登時變色,忙起身向語琴行禮,「小妾終是滿人,對漢詩的解讀不深,只是覺著這幾個詞兒好听罷了,便拿來給女子們當小名兒。小妾絕沒想過那麼多去。」

婉兮輕輕按了按語琴的手。

穎嬪也忍不住輕哂一笑,「我呢,漢學懂的也不多。我只是覺著,‘落霞’這個‘落’字不好;‘孤鶩’的‘孤’字不好。」

「想來鄂常在身邊兒,另外還有兩個粗使的女子,分別叫‘秋水’和‘長天’了吧?我覺著,那兩個的名兒倒好,比眼前鄂常在跟前出上差的兩個女子,更吉祥些。」

鄂常在也不傻,忙起身行禮,「因令妃娘娘懷著皇嗣,平素不宜打擾,故此小妾倒是有些日子沒上島來給令妃娘娘請安。便說最近的,也只是叫落霞來給令妃娘娘送謝禮……小妾私下揣度,莫非是小妾上回沒能親身過來,在令妃娘娘面前失禮了去?」

「又或者是……落霞那個奴才,到令妃娘娘面前來,不懂規矩、亂了分寸,說了做了什麼,叫令妃娘娘不適意了去?」

婉兮淡淡垂眸。

玉蕤便笑著擋在婉兮面前,朝鄂常在笑。

「怎麼會呢?鄂常在位下的女子,自然是最懂規矩的。與鄂常在擔心的正相反,落霞最是懂事的。便是愉妃娘娘跟前的三丹先來請安,可卻還是落霞搶先到我面前兒來尊稱我為‘小主兒’的。」

「那進封之事,原本我自己尚且不知該如何與令主子挑明,倒要感謝落霞,替我將話提前說明白了。」

見玉蕤將話挑開,鄂常在面上終于掛上些尷尬。

不過她很快就掩飾住了,反倒揚起頭來,朝玉蕤一笑,「瑞常在進封自然是好事兒,我與落霞,何嘗不是樂見其成?」

「既然是好事兒,我倒不明白,瑞常在這會子為何這樣不高興的模樣兒?難道說若不是落霞將話說破,瑞常在就沒侍寢了麼?瑞常在覺著心下對不住令妃娘娘,也不必朝我們落霞撒火吧?」

「再說了,瑞常在路上醉成那樣兒,我們落霞還曾一路從旁照顧來著。沒有功勞還有苦勞,瑞常在也不至于進封當了小主,這便看不起人了。」

玉蕤輕笑,「鄂常在提的好!若不是鄂常在自己提那天我喝醉的事兒,我自己還不好意思提呢!我自問好歹還有些酒量,咱們滿人家的女孩兒,誰打小沒多少喝過幾盅酒去?」

「可是我那晚卻那麼容易就醉了。酒是薄酒,拿給我們官女子吃的,何嘗會是烈酒了去?我怎麼就那麼容易喝醉了?」

鄂常在听著便是冷笑,也不客氣,「喲,瑞常在這是話里話外指著人呢吧?那用不用我這就將愉妃娘娘也請過來,咱們一起跟瑞常在你好好說道說道,或者因瑞常在是皇上新寵,那愉妃娘娘便也與我,一起給瑞常在賠個不是?」

婉兮眸光淡淡轉過,「鄂常在說得好,這話兒,我遲早要問問愉妃。玉蕤初封,也只是常在,她自沒資格與愉妃說什麼去。不過她既是從我位下進封的,我便一輩子顧著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便與愉妃說的話,還有我呢,我自說得~」

話已說到如此,鄂常在自知大勢已去。

鄂常在便瞟著玉蕤笑,「因咱們兩人妹子一同伺候五阿哥,我便知道你和我之間,怕是難以和睦了。況且這會子那小阿哥夭折,你心下自然替你妹子委屈,這便要記恨到我妹子身上去;牽連著,便也恨上我了吧?」

「小阿哥夭折,咱們誰心下都不得勁兒。可是好歹你妹子遇見傷心事兒,你卻得以進封,總是好事兒,兩廂平衡,你心下也應當慶幸些才是。又何苦剛進封常在,便與我這般臉不是臉來?」

玉蕤輕笑,「舉頭三尺有神明!誰干了什麼,上天遲早有報應!」

婉兮輕輕蹙眉,伸手拉住玉蕤,故意捂著肚子低低叫了聲兒。

玉蕤忙回身,驚得跪倒,已是含淚,「主子……奴才造次了。」

婉兮抬眸靜靜盯一眼鄂常在,「對不住,我身子有些不舒坦。鄂常在也先回去吧,改日咱們有話再說。」.

鄂常在咬牙切齒地走了。

婉兮輕輕點頭,「我沒事兒,方才我是給她看的罷了。只是叫她走,今兒終究是你進封的好日子,沒的與她費這些口舌去。」

「總歸,當日的事,咱們不會就這麼白白過去。這後宮里的時光如此漫長,總有咱們坐下來細細算賬的一天。」

玉蕤含淚點頭。

婉兮拉住玉蕤的手,「……她這些年在景仁宮里,深居簡出,不問外事。不管什麼委屈,她都能忍下這麼多年去,為何就在今年、這件事兒上,忽然就按捺不住了呢?」

玉蕤忙抬眸,「主子是擔心,鄂常在背後另有旁人在,她只是禁不住挑唆?」

婉兮點頭,「雖說今年有你妹子誕育小皇孫的事兒,叫她與你之間生了些糾葛去……只是,那終究是旁人的事兒不是?她又何苦如此按捺不住了,非要跳出來?」

玉蕤便也冷笑一聲兒,「主子說的對。若她背後另有旁人,我倒不值當與她這樣當面掰扯了去。我總得把那個人一並揪出來才好。也省得我這邊兒跟鄂常在掰扯,那人卻躲在一邊兒,偷偷地樂呢。」

婉嬪忙上前一手拉住一個,「便是要算賬,也別急于這會子。總歸先叫令妃穩穩當當將皇嗣誕育下來才好。」

「便是什麼時候出事兒,也萬萬別在這會子出事兒。」

穎嬪也說,「況七月里,皇上還要秋木蘭呢。便是什麼,都等皇上九、十月間回鑾了再說。這會子已是閏六月,不過還有兩三個月之遙,咱們千萬得忍住了。」.

眾人散了,殿內只剩下婉兮和玉蕤兩個。

婉兮執著玉蕤的手,柔聲道,「我明白,這是你心下一個結。你覺著無法面對我,便總要揪出那個在你酒里動過手腳的人,給我一個交待,也給自己心下的那個結一個交待。」

「故此今兒,你對著那鄂常在,才這麼沉不住氣。」

「可是我告訴你,對于那個結,我自己早已經解開了。我跟你心下已經再沒有了嫌隙去——若說有,反倒唯有我對你的歉疚。」

婉兮輕嘆一聲兒,「其實那酒里有沒有人動過手腳,皇上也會設法將你留下來;故此你心下若還有不痛快,便都記在我的賬上吧——總歸,皇上這樣設計,也自是為了我打算。」

「終究官女子再好找,知心人最難得;而玉蕤你,更是世間僅此一個。我曾失去玉壺,我親手放走玉葉,我卻——還是狠心想把你留下。」

玉蕤含淚搖頭,「主子這是說什麼呢?奴才如何會埋怨主子和皇上去?奴才……不後悔這一切,奴才只是,恨有人算計了奴才,叫奴才那般失態……」

婉兮點頭,「既然是有人從中動手腳,咱們自不會稀里糊涂一輩子去。算計咱們的人,咱們遲早好好算清楚這筆賬。」

「我只是……不希望你心下還解不開這個結。如心有芥蒂,那以後的日子,少不得每一天都快樂。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了去。」

玉蕤用力點頭,「……奴才就是最擔心主子心下不得勁兒。今兒既得了主子這個話兒,奴才心下便也好受了不少。主子放心,奴才必定不會再造次了。」

婉兮含笑攬住玉蕤的肩,「……這永壽宮,便永遠都是你的家。玉蕤啊,這一輩子,咱們兩個都相依為命,一定要好好兒地過好每一天啊。」

玉蕤用力點頭,眸中珠淚已是紛紛墜落。

「有主子在,還能遠遠看一眼皇上,便是一輩子留在宮里,奴才也心滿意足了。奴才不遺憾,奴才願意這樣兒過一輩子。」

婉兮含笑點頭,「那你听我的話,從今兒起,改口叫姐姐吧。別再叫主子了。」

玉蕤傻掉,抬眸望住婉兮,還是使勁兒地搖頭。

「奴才說過,一輩子都是主子的奴才。」

「傻丫頭。」婉兮輕輕搖頭,「不光是你的身份變了,我心下對你的情分,更早已不只是主僕之情。我想認你這個妹妹,已然很久了。」

玉蕤撩袍跪倒,還是落淚搖頭,怎麼都不肯。

婉兮輕哼一聲兒,「剛還說一輩子是我的奴才,這便敢不听我的話了?」

玉蕤梗住,不知如何自辯。

婉兮輕嘆一聲,起身親自來攙扶玉蕤。

玉蕤也怕婉兮抻著肚子,不敢堅持,連忙起身。

婉兮抬手,親自替玉蕤擦掉頰上的淚。

「總之,听我的,從明兒一早就這麼叫。要不,我可不準你一個常在小主兒,還要每日到我眼前來伺候了!」

「總之我的永壽宮里,從此只有瑞常在,再也沒有什麼官女子玉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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