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124、皇嗣與皇嗣是不一樣的(4更)

那拉氏這會子心情不好,自然也是有緣故的。

不僅僅是因為以正宮之尊,要留下來陪著一個妃位,顧著人家的孩子;也更因為這個四月,也是她的嫡長子永的生辰。

嫡子的生辰,自然不同于庶出的皇子們,總該認真操辦一回的。況且過完這個生辰,永就滿了年歲,要進上書房念書了。

皇子一旦開始正式念書,便等于這一輩子的前程都要從此起步了。皇上派誰給當師傅?誰給當諳達?又是誰給當侍讀和哈哈珠子?——這些人,都將成為皇子成年之後所擁有的班底,關系到這個皇子成年之後能不能由這些人護著,順利走上那個皇位去。

那拉氏能不懸著心麼?

可是這會子卻被延宕在這兒了——她還生氣皇上的諭旨里只假托皇太後來說話。雖沒明確說她這個當皇後的也得留下陪著,可是按著滿洲人的規矩,當媳婦兒的是必須要伺候在婆婆身邊兒的。皇太後留下了,她這個當媳婦的,自當留下。

她心里這會子堵著一個令妃,已是夠難受了;又听得本在自己宮里的忻嬪還這樣放出口風來,心下自更懊惱。

「她想得美,當真以為皇嗣跟皇嗣,都是一模一樣的麼?」

「忻嬪這個胎,這會子也才一個月。按著規矩來說,這就是還沒成形兒呢。便是這會子沒了,都只算早殤——都只該按著關外的規矩,一把火燒了就完了,隨便埋在哪兒罷了。」

「可是令妃的胎,都六個月了,即將足月落草。若是人家令妃的孩子這會子就沒了,至少也能‘備小式朱棺,祔葬于黃花山園寢’。」

「故此這兩個還在肚子里的皇嗣,無論是在皇上心里,還是在宗法禮度之上,地位都是不一樣的。」

德格便也笑了,「可不,一個剛一個月、還沒成形的孩子;跟一個即將足月,隨時可能降生的孩子來說,怎麼可能是一回事?都怪奴才耳朵根子軟,什麼都听了一耳朵來,倒給主子添亂了。」

那拉氏輕哼一聲,「雖說都是懷著孩子,好歹令妃還沒恃寵生嬌,在我面前的禮數都沒少了;她呢,真當這一路上我伺候在皇太後身邊兒,顧不得約束她,而她又獨得皇上恩澤之後,便忘了我的存在去麼?」

塔娜听著,也是微微揚了揚眉。

「終究家世不同,令妃是辛者庫的出身,這一胎即便是皇子,也剛剛夠封妃位的,故此是怎麼都不能再晉位了。」

「忻嬪卻不一樣。人家本就是七省總督的女兒,又是瓖黃旗的格格;戴佳氏的祖宗更是渤海國的皇室——便是舒妃是葉赫貝勒的後代,那也不過是一個部長;孝賢皇後家的沙濟富察氏,更低微得只是一個路長;而人家忻嬪,是一國皇室啊。這出身倒是比舒妃和孝賢皇後都高。」

塔娜小心地避開了那拉氏的身份——那拉氏是輝發部的貝勒之後,那就也只是一個部長。

「故此若是忻嬪這回得了孩子,晉位是必然的;若是得了皇子……」塔娜便不敢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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