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174(2更)

玉蕤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在這幽幽的燭火里,靜靜流轉。

「你還記著主子給咱們講過漢書《風俗通義》里的那個故事麼?‘長吏馬肥,觀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馳驅不已,至于死。’以馬之死,那些夸贊其實都是刀劍,叫那馬活活死于捧殺之下……」

「從獲得了翊坤宮後殿那塊牌匾開始,舒妃便已經變成了那匹馬。後來的一切便是活生生的明證!」

「而忻嬪呢,跟舒妃一樣,同樣都是上三旗的格格,都是出身舊日皇族,都是進宮就封為嬪位——皇上的所言所行,咱們難道還不覺著十分熟悉麼?」.

玉葉一怔,愣愣望住玉蕤。

玉函也輕輕嘆一口氣,握住玉葉的手腕,「我倒覺著有些听懂了玉蕤的話去。」

「我呢,年紀比你們都大,心眼兒沒你們兩個剔透。我啊,只是覺著今年總歸特殊,皇上正月里已經兩路大軍,兵發準噶爾而去。主子便是要鬧小脾氣,當真應該在這個時候兒鬧麼?」

「興許玉葉你會說,既然旁人能鬧,咱們主子憑什麼就得忍著?——話是可以這樣說,事兒哪兒能這麼辦啊?若主子也跟旁人一樣,那主子跟旁人還有什麼區別?主子又憑什麼以漢姓包衣之身,無子而封妃,且居妃位之首的?」

玉葉呆住,有些沒想到今兒便連玉蕤和玉函兩人也都沒贊成她去。

她含淚搖頭,「我就是覺著,主子太委屈……」

玉函笑了笑,「興許我是老了,看事情的角度,便與你有所不同了。我知道主子是委屈了,可是這委屈是來自忻嬪的死皮賴臉,卻不是來自皇上的。」

「我親眼看見的呀,卻是皇上去年十一月里急著去避暑山莊見輝特親王阿睦爾撒納,並且在避暑山莊發布上諭,對用兵一事告準噶爾各部。皇上不是游山玩水去的,皇上是去辦大事的,皇上偏挑在這個時候給了忻嬪孩子。」

「那會子皇上心事重重,便是讓忻嬪有了孩子,你說那會子的情形會是兩情相悅麼?況且皇上臨走時候,特地給主子手心兒里放了什麼,你忘啦?皇上那便是叫主子安心呢~」

「玉葉你說皇上沒給主子解釋,可是我怎麼瞧著,皇上該解釋的早就解釋過了;便是咱們有听不懂的,可是主子卻心底下都已經听明白了呢?」

玉葉怔怔望著玉函,又看向玉蕤。最後才含淚挑眸望住婉兮.

婉兮吼了幾句,心里的郁結便也散了些。轉眸去看地上的三個人,輕嘆一聲,「你們都起來吧。也都怪我亂發脾氣,倒叫你們跟著擔心了。」

玉蕤和玉函趕緊起身,玉葉卻還不肯起來,跪在地上還是掉眼淚。

婉兮忍下一聲嘆息,「我沒說你說錯了,我只是擔心,你終是不適合留在宮里的人。在這宮里,人人都得存著敬畏之心。不僅我,皇上和皇太後也都如此。唯有懷著敬畏之心的人,在這宮里才能永遠保持冷靜,才會時刻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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