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內務府的儀仗都等著呢,婉兮便又是鄭重行了一遍六肅三跪三拜的大禮。便如同她剛剛走進長的那一天一般。
「主子娘娘,吉時所限,奴才必須拜別了。奴才絕不會忘記主子娘娘這幾年的教誨,還望主子娘娘早日康復。」
婉兮又多一拜︰「奴才還想跟主子娘娘請一個恩典。」
皇後微微意外︰「你說就是。」.
婉兮跟皇後求的這個恩典,是要一個人去。
——獻春。
婉兮因是從官女子超拔的,故此身邊本沒有陪嫁的家下女子。永壽宮原本又是空著的,里頭也沒有使喚的女子。故此婉兮住進永壽宮里便是「孤家寡人」,要用什麼人,都得現從內務府里挑選。
可是這世上最難的,何嘗不是挑選人啊?新來的人一來不知心性,二來更難探知底細,故此怎麼都不如熟了的人。
只是念春听說便掉了眼淚,低聲埋怨婉兮說︰「我還以為你會要了我去……」
婉兮心下也是歉意,便幫她擦著眼淚道︰「這長里,我走了,獻春也走了,頭等女子就剩下挽春和你。這總歸是你更好的前程。」
「我總歸還只是個貴人,手邊能用的人手也有限,你跟在皇後主子身邊兒,自然會比我這邊更好些。」
念春卻當真動了愁腸,攥著婉兮的袖子抽抽噎噎哭了好一會兒,還是獻春在旁提醒,說婉兮此時的身份已經不同往日了,念春不宜繼續這麼著。念春才含淚請了雙案︰「魏主子……你別忘了我。待得來日魏主子位分又有進封,手下能多用人的時候,好歹還請魏主子念著舊日的情意,可要了我去。」.
原本長跟永壽宮之間那麼近,可是婉兮還是叫念春這一頓哭給哭得難受了去。這一路坐上內務府安排的暖轎,也是忍不住一路灑淚。
念春的心情,她也多少能體會︰終究在皇後身邊當奴才,並不容易。即便念春原本就是長的老人兒,可終歸曾經在儲秀宮也伺候過,回來之後興許一切並不容易。
獻春在轎旁輕聲勸︰「主子也別太難過了。今兒是主子的好日子,主子不宜落淚。更何況此時行在長街上,若被人瞧見主子在今兒落淚,不定又要生出什麼流言去。」
婉兮急忙收住淚,朝獻春點頭道︰「姑姑說得對。」
獻春忙施禮︰「主子,切莫再這樣叫了。如今主子身份已是不同,便喚奴才名字吧。」
婉兮面上便也跟著紅︰「從前試著叫‘姐姐’,我已張不開嘴,此時若直呼姑姑名字,我便要更不會說話了。」
獻春便也笑︰「主子這便試試。多叫幾回,自然便習慣了。」
婉兮輕咬嘴唇︰「獻……春。」
獻春含笑福身︰「奴才在。」
婉兮便更自在了些,又叫一聲︰「獻春。」
獻春又一禮︰「奴才在!」
婉兮這才與獻春相視而笑.
說著話已是到了螽斯門處。
「主子。」獻春輕叫了婉兮一聲。
婉兮心下一動,便也忙叫落腳。
獻春打開轎簾,婉兮抬眼便瞧見就連養心殿的如意門都大開,李玉為首,帶著養心殿的人都立在門口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