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忘了

婉兮呆呆與語琴回到房間去收拾行李,等月娥等姑姑待會兒挨個送進各自宮里去認主兒。

語琴明白婉兮一時還回不過神來,便也不擾她,只手腳麻利地幫她將行李一並收拾了。

語琴還是開心的,雖說兩個人不在一個宮里,可總歸都在這一片宮牆之內,終究還有個照應。

卻听外頭有人敲門︰「魏姑娘可方便?」.

婉兮一听那嗓音,便登時回神,轉身就朝門邊沖過去。

她听出來了,這嗓音是當日在御花園里,她拜托過的那個老太監。

門外果然便是敬事房太監包喜。

婉兮一見包喜,便幾乎要跪下去︰「諳達,您可來了!」

為了等包喜的信兒,她幾乎已是度日如年。就連在語琴面前,也不敢全都表露出來。

——那是她一個人兒藏在心里的秘密,她不敢說,怕說出來了,就破了。

包喜也十分歉然︰「魏姑娘啊,不是我不盡心,而實在是我人微言輕,而傅四爺又是侯爺,憑我的身份怎麼都沒辦法直接見到傅四爺,這才多用了些日子,費了幾番周折才見到的。」

幸虧傅四爺是皇後娘娘的嫡兄,宮里太監有所交接,中間的人就也都看著皇後的面子。

婉兮已是忍不住身子輕顫︰「有勞諳達了。諳達可見著傅四爺了?」

包喜點點頭,卻嘆了口氣︰「見著了,總算不負姑娘所托。」.

婉兮忽然覺得好冷,這八月天里,她竟忍不住連貝齒都磕撞在一起。

「您把葫蘆墜兒交給他了吧?傅四爺他……他怎麼說?他可還,還,還記得我?」

手臂上的傷疤,又莫名地疼了起來。一陣兒如火燒,一會兒又如冰鎮;時而又像蠕動起的蟲,麻癢得鑽心。

包喜半晌沒說話,只盯著婉兮的眼楮︰「……不瞞姑娘,我是當面將那白玉的葫蘆交給四爺的,又提到了‘九兒’的名。可是四爺說,這葫蘆墜兒他看著眼熟,可是九兒這個姑娘嘛,他卻沒有半點印象。」

婉兮一怔,連著倒退三步。

伸手扶一把牆,這才站住。

「四爺他……真這麼說?」

包喜也不忍,連連嘆氣︰「我若說錯,天打五雷轟!」

婉兮一直忍著的淚,終于無聲地直直墜了下來。

原來如此,是她想多了。也是,不過一面之識,說過幾句話而已,隔了這幾十天去,他又怎麼還會記得她?

就算那個葫蘆墜兒是好東西,可是你瞧呀,人家是侯爺,府里要多少白玉的葫蘆墜兒沒有呢,也許滿坑滿谷,隨便就拿起一個賞人呢。

是她傻,真的傻了。不是選秀的時候在順貞門上摔傻的,而是一個月前在花田里邂逅他那天,她就真的被蜂子蟄傻了。

蜂毒入骨,無法拔除。

虧她進宮來那一路上都還想著他,虧她一腳使勁趟在順貞門的門檻上時還在想著他;

虧她拼了命地想要撂牌子,心里想的都是他;虧她就連方才想著二十五歲還能出宮時,還在忖著十一年後他是否還能記著她……

她就是個傻子,自從遇見他之後,便什麼事都傻傻想到他。

可是……人家是侯爺啊,她不過是個包衣女子,所以人家上路回家之後,便自然早就忘了她了。

是她想多了,本就是她傻.

婉兮吸一口氣,舉袖狠狠抹一把眼楮。

夠了,婉兮。你現在再落淚,又給誰看?那個心疼你割傷手臂,那個用嘴替你清理傷口的男子,他已看不見,他已不會再用那樣疼惜的目光凝視著你……他已,杳遠成夢。

她紅著眼伸手︰「諳達,那葫蘆墜兒呢?」

包喜一皺眉,為難地直躬身︰「姑娘說那葫蘆是傅四爺的,我將葫蘆交給傅四爺之後,傅四爺沒還回來,我也便不好再討要……姑娘,你看這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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