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向陽村王大娘家,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夏滿看著眼前斯斯文文喝水的小妹,激動得抹起了眼淚。
「前陣子我還跟弟弟說起你,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見面了,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今年開始不寄海產了,是不是你的朋友出事兒了?」
陸晚晴放下水缸子,一臉為難,「大姐,我們有紀律,我不能跟你透露。
我托付給你寄海產的朋友去世了,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
這些年我也很想你,所以回來看看你。
你家日子過得不錯,我真替你高興,也能放心了。」
夏滿明白陸晚晴的苦衷,也就不再追問了,「我們家過成這樣,都是托了岑歡的福——」
從陸晚晴上門後就在外面偷听的王小妹推開門走起來,陰陽怪氣的開口。
「咱們家東零西碎的,也托了岑歡的福!」她蹭到陸晚晴身邊,直勾勾的看著陸晚晴,「我剛听你叫我媽大姐,你是不是我小姨?」
「王小妹!」夏滿暴喝。
誰讓她進來的,一點兒家教都沒有。
陸晚晴望著王小妹那張酷似夏滿的臉,心情突然激動起來。
「你,你就是大姐的小女兒吧,我離開村子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當時走得急,都沒給你留下什麼東西當個紀念。」
她將手上的金鐲子褪下來戴在王小妹手上,「這個算小姨給你的見面禮!「
「謝謝小姨!」王小妹摩挲著金鐲子高興得找不到北。
夏滿憂心忡忡的勸陸晚晴,「小妹,那東西太貴重了,你給她一個孩子干啥?」
然後又向著王小妹說,「王小妹,把鐲子還回去!」
王小妹頭一次收到貴重的禮物,堅決不肯。
深怕夏滿去搶,把手背在了身後。
「你不給我買好東西給岑歡買就算了,小姨送我東西你也要管,你咋就見不得我好呢,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
陸晚晴有些尷尬,「大姐,你別太見外了。」
夏滿狠狠的瞪王小妹,趕緊給我還回去。
王小妹縮在陸晚晴身後,悄悄告訴她,「小姨,我媽的心眼子偏到腳後跟去了,她心里只有岑歡,根本就不記得我這個親閨女。
岑歡那個喪門星,死皮不要臉……」
夏滿怒不可遏,抓起手邊的搪瓷缸朝王小妹砸去。
陸晚晴急忙把王小妹拉到自己另一邊,不滿的責備夏滿,「大姐,有話好好說嘛,干嘛打人呢,小妹都這麼大姑娘了,要是破了相可咋辦?」
「她巴不得我死了才好,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岑歡進門。」王小妹梗著脖子嚷嚷,氣得臉都紅了,轉頭哀求陸晚晴。
「小姨,這個家我是待不了了,你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你送我去上大學吧。
不是有那種工農兵大學生嗎,你保送我,我就能去上大學了。」
「小妹想上大學是好事兒……」陸晚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滿打斷了。
「想上大學可以,憑本事考,考不上你就給我嫁人!」
她起身,朝王小妹走去,「把鐲子給我!」
「不給!」王小妹把手背在身後,挨著炕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小姨給我的就是我的,你別想要回去!」
夏滿撿起地上的搪瓷缸,朝王小妹的背影砸去。
「啊——」王小妹瞳孔一縮,撒丫子跑回了自己的小房子。
搪瓷缸砸在門板上,跌落在地上轉了幾個圈圈才停下來。
「大姐,你怎麼——」陸晚晴皺眉看著氣鼓鼓的夏滿,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以前的你脾氣多好啊,那麼溫柔大方,遇到什麼事情都是那麼沉著冷靜。
夏滿關上房門,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晚晴,王小妹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就是個神經病。」
「大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外甥女呢!」陸晚晴更加不滿,小聲嘟囔起來。
「你拉扯岑歡,讓自己閨女受了委屈,你應該好好安撫她才對。
你們母女關系變成這樣,都是岑歡的錯,都是我的錯,大姐,對不起。」
夏滿擺擺手,「這跟你們沒關系,是我的問題,我太縱容她了,才讓她變得這樣無法無天,當初我就應該听岑歡的,讓她去當兵,根本沒有後來的事情。」
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那個鐲子,我會要回來的……」
「大姐,別說我欠你的,就沖著我們是親姐妹,岑歡有的,小妹也得有!」陸晚晴強勢表態。
「我既然給小妹了,就不會收回來。」
夏滿發現了問題,瞪圓了眼楮問陸晚晴,「你剛才說什麼?」
「大姐,岑歡今年年初找到我們了,現在在京城讀書呢。
你把她養得很好,我真的很感激你!」陸晚晴無比動容,感動到流淚。
「那幾個孩子不在了,是我們夫妻沒福氣,你別太自責。
我有岑歡已經很滿足了。
我打算給她介紹對象,年底結婚,到時候大姐一定要去喝喜酒啊。」
事情不對啊,夏滿心里直打鼓。
岑歡年初去京城上學,一直跟她保持著聯系,她從來沒提過找到小妹的事情。
前幾天,她還給自己寫信,托曲校長送到村子里,信里說她要去香江呢。
而且岑楊幾個孩子都好好地啊,岑歡要帶他們一起去香江。
夏滿胡亂點點頭。
她打算跟岑歡確定之後,再跟陸晚晴說。
這些年,她看著岑歡和幾個外甥長大,小妹離開太久,她不確定小妹還是不是從前的小妹。
夏滿更願意相信岑歡。
「大姐,工農兵大學生的事情……」陸晚晴訕訕的解釋。
「不是我不肯幫忙,而是從去年開始,取消推薦工農兵上大學了。
所有大學生,必須參加全國高考。
如果小妹想上大學的話,我可以送她去補習班,給她準備最好的復習資料。」
「不用,她現在上著補習班呢。」夏滿果斷拒絕了,岔開了這個話題。
姐倆又聊了一會兒,分別太久,又明顯覺得對方變了,互相起了防備的心思,草草的結束聊天各自睡覺。
第二天,陸晚晴一大早就離開了,夏滿沒有留她。
因為她趕著去公社打電話聯系岑歡,還有王小妹現在在家里,她擔心王小妹又跑去自己妹妹那里提無理要求。
夏滿趕到公社郵局,按照岑歡給她留的電話打過去。